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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妄自菲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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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纱覆面,斗篷加身,我带着梓锐从后门溜出了月璃府。
我一边拆开手里的纱布,一边撒腿就跑:“这日子没法过了!”
梓锐在后头收拾起了纱布,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别扔了,等会还要缠回去的啊。”
一连数日,我全凭一双手才有了勇气活下来!
一天十二个时辰,韩烁和裴恒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我左右,与其说是在监督我,我觉得他们更像是在防着对方。反正只要有一个人靠近一些,另一个必定更先靠了过来。搞得我想告诉韩烁,我并不想参加少城主擢考时,只能望着裴恒欲言又止。我想对裴恒说,我真的不想再给他添麻烦了,却面对着韩烁,敢怒不敢言。
幸好,我手上还有伤。既然我与他们谁也说不上话,至少他们两个人都不会逼我做题。我将一页纸一望就是半天,韩烁和裴恒能默默地望着彼此一整天。
我觉得,放过我,他们二人一块儿过得了!
街角上的瓜子炒得正香,我一个响指,让梓锐赶紧去买。
我嘱咐梓锐:“多买两包。”
茶楼里传来了吆喝声:“二郡主,三公主,看谁能赢?来来来,下注下注,买定离手!”
这赌的有点大啊,一下子把二姐和我都赌了进去。
我混到人群中凑热闹,只听旁边有人拿着银子犹豫地问道:“二郡主还是三公主?”
被问到的那个人说:“那三公主善良勇敢,肯定会是一个贤明的城主。”
还有人插了嘴:“有情,有义,有担当!”
我惭愧地掩住面纱,并没有人认出我来。
茶楼的老板只管问道:“你们到底押谁啊?”
那些人毫不犹豫地一齐答道:“我们当然买二郡主!”
……不是,我忍不住地问:“你们就对三公主一点信心都没有吗?”
“你有信心,你买啊。”
“一定亏死你。”
……
一位好心的大姐告诉我:“这押的是少城主擢考,一边是二郡主,一边是三公主,押哪儿就搁哪儿,搁在了那里就不能改了。三公主虽然长进了,还炸出了黑水矿,可谁人不知她从前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混世魔王。但二郡主文武骑射俱佳,单论少城主擢考,哪一项不稳操胜券?”
大姐还将我拉到了赌桌前,指着堆积如山的一边劝道:“买二郡主绝对是稳赚不赔!”
我望向另一边,一个子儿都没有。
看着群众们雪亮的眼睛,我决定了:“老板,我赌上我全部的身家押二郡主陈楚楚赢!”
老板不知我的身份:“姑娘,口说无凭,钱呢?”
此时,梓锐买好了瓜子来寻我:“三公……”
我一巴掌捂住梓锐的嘴,对茶楼的老板道:“等一下。”
我低头吩咐梓锐:“你回去,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拿来。”
梓锐悄悄地问:“三公主想押谁?”
“二姐。”我肯定地道。
梓锐不放心地望住我。
“你不会以为我要押我自己吧?”我又不傻,“你放心,等少城主擢考一过,我们就能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
梓锐一脸憧憬地点点头,将买来的瓜子塞给了我:“我这就去拿。”
我催了他道:“快点啊。”
梓锐办事就是麻利,我一包瓜子还没磕完,他就抱着一沓银票之类的东西赶了来。我清点了一下,还有不少的房契地租。我如数地搁到了二姐的那一边,交代老板:“数清楚啊,我全部押给我二……郡主了!”
仿佛少城主已经是二姐,钱是我的了。
我还来不及兴奋,后颈上一凉,被人拎了起来。
“谁?”我本能地扣住那只手,用力一掰,反身踢开他。拎我的人,动作利落地往后一撤,我手中的瓜子洒了一地,旁边的人纷纷腾出位置,见我与他打了起来。没打两下,我就看清了来人是谁。
我将脸一捂,脸上有面纱。
我又将手往身后一藏:“韩烁?”
韩烁当众取下了我的面纱:“陈芊芊!”
顾不上众人的惊讶,我只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韩烁望了一眼梓锐,白芨显摆地道:“属下就说梓锐是进了茶楼嘛。”
我也望向了梓锐:“都被人跟踪了还不知道,你是不是傻?下次记得绕路走!”
韩烁好笑地问:“还有下次啊?”
我果断地道:“没有下次。”
“原来是韩少君,他竟然也会武功!”
“是啊,还和三公主打个了平手……”
我甚是不满地听着议论声,什么叫打了个平手?明明是我及时住了手!
韩烁却充耳不闻地走向了赌桌,茶楼的老板牢牢抱住桌上的筹码,也许是怕韩烁想将我下的注要回去。毕竟正常人,怎么会自己赌自己输呢?
韩烁伸手在桌上一敲,敲在没有人给我下注的地方:“把账面摆平。”
他说得面无表情,听得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我吸得最多,上前对老板道:“别别别,别听他的……”
韩烁不由分说,只是给了白芨一个眼神,然后牵起我的手就要往外走。
我扒着赌桌不放:“老板,不要!”
韩烁忽然按住了他的胸口,咳了一咳。
“怎么了?”我立刻松了手去扶他。
韩烁的咳声还没响第二下,我就认了命道:“算了,算了,大不了我来养你就是。”
我摇了摇头,任他牵了我离开。
临出门时,我心疼地回头一望,还有那一地的瓜子:“刚出炉的五香榴莲大瓜子,那可是我给你和裴……”
韩烁又是一咳,令我生生咽下了“恒”字。
我顺顺他的后背,违心地笑道:“主要是给你买的,其实都是给你买的。”
韩烁这才有了一些好脸色。
回到月璃府,韩烁仔细地将我的双手望了又望,最后放心地道:“果然是好得差不多了。”
我不要脸地强调着:“没有,还是会疼的。”
韩烁轻柔地抚过我的十指,我浮夸地皱了眉:“好疼!”
白芨忍无可忍:“太假了。”
梓锐在我的示意下,狠狠地踩了白芨一脚。
这下白芨喊了道:“疼!”
韩烁没理白芨,只在我的指尖上揉了又揉,十分透彻地道:“我已经把试题的答案都写好了,你只要记下来就行。”
我觉得不行。
“韩烁,你看着我,来。”我也不装了,诚心诚意地望住韩烁,“我不想赢文试,也不会赢武试,更赢不了策论。我根本就不愿意参与任何有关少城主的争夺,只想做一个富贵闲散的人,开开心心地混吃过日子。”
我不想和二姐一样,更做不了母亲那样的人!
韩烁却认为我是在妄自菲薄:“芊芊,你不是试一下,怎么知道自己不行?”
“况且……”他顿了顿,目光坚毅,“有我在,我一定会想出一个万全之策让你获胜的!”
我叹了口气:“有的事,不能去试。”
韩烁不明白:“为什么?”
我望了望旁边的梓锐和白芨,不打算瞒韩烁了:“母亲一向对二姐寄予厚望,相反,无论我怎么胡闹,母亲都可以不放在心上。可母亲对二姐呢?那不是一般的严格,二姐也从不容许她自己出一丁点的差错。少城主之位,二姐势在必得,我在这个节骨眼上横插一脚,她会怎么想?”
韩烁是个聪明人,但也没想明白:“那为什么你又要鼓励大郡主参加擢考呢?”
“这不一样!”我说,“大姐的腿有伤,别说是少城主了,就连郡主的样子都快没了。我想大姐参加擢考,是希望她能明白,即使坐在轮椅上,她都是我们花垣城的大郡主!”
韩烁不放弃:“你也是花垣城的三公主。”
我有自知之明:“城中的百姓,谁对我有信心呢?”
想到茶楼里那空空如也的一半赌桌,除了韩烁,没一个人肯押我。
可韩烁……“你挺有钱的啊!”
韩烁一愣,被我突如其来的感慨打乱了思路:“什么意思?”
我搓了搓手:“没想到你们玄虎城的嫁妆还颇丰。”
反正不出十日也都是我的了。
韩烁反应了过来,一字一顿地道:“是聘礼。”
“这不对吧。”我望了望韩烁,“嫁妆是私房钱,你要说是聘礼的话,我为什么不知道?”
韩烁反问道:“你这是想知道我有多少钱?”
我挺好奇的!
白芨在一旁有些急:“少君,三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