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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侦探与扫把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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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源喝了一口薄荷酒,拿起桌上的扇子用力扇了扇。
从二手店买来的破电扇病怏怏地转动着,三档的最高速度转的跟一档速似的,再加上电脑发出的热量,整个房间几乎就是一个小蒸笼。
“资料已收到,三天后给你回音。”
一发出邮件,安源立刻就关上了电脑,唯恐这唯一值钱的家伙也跟着报废了。
“热死了……”
安源靠在椅背上,仰头环顾这间麻雀巢似的房间,一张床,一台电视外加一台二手电脑,这就是她全部的家当,寒酸的不堪入目。
脱离公会之后安源做起了私家侦探,走街串巷跟踪盯梢,就这样干了整整两年,两年里她省吃俭用,挣来的钱全都用来还了父亲住院期间借的债,搞的现在连台空调都装不起,莫说是空调,到现在一个个多月了,她刚刚才接到一笔生意,房东的大白眼已经送到了门口,再交不上房租,别说空调,住的地方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
安源想着想着,扑通一下就跪到了窗口,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老爹,你要是在天有灵就帮帮我吧,否则再这么搞下去,我非得卖身不可。”
“唉……”
安源叹了口气,坐到了地上,抬手看了看表,工作时间到了。
刚接到了一份调查古稀富商的年轻老婆与人偷情的工作,根据委托人给的资料,那位年轻漂亮的少妇今晚九点会和情夫在一家高级夜总会秘密约会,而安源所要做的就是将那个女人今晚的一举一动用照相机如实的记录下来。
这两年的工作无非都是些丈夫调查妻子,妻子调查丈夫的工作,刚入行时,安源只想着完成工作收钱走人,可在这行做久之后有时会觉得厌倦,为了自身的利益为了宣泄怨恨,而她无疑就是他们的帮凶或者说是被利用的工具。
还记得的接第一件委托时,她拙劣的跟踪被人发觉,不仅砸了她的照相机还被指着鼻子狠狠骂了一通,最终那对夫妻以离婚收场,她不但一分钱都没拿到,委托人还找上了门大闹了一场,她到现在还记得那个女人看着她时那种怨恨的眼神。
“唉……”安源闭上眼,垂头丧气地说了一句,“算啦…...”
等债偿清了,不如换份工作,总比现在累死累活还得被人怨恨的好。
想着,安源站了起来,走到壁橱前,换了一件T恤,拿起背包走出了门。
街道上的暑气依然未消,安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开着租来的车出发了。
到达目的地时还未稍嫌早,安源坐在放着冷气的车里打了个盹,醒来时天边的夕阳正红似火,她知道黑暗已迫在眉睫。
她就近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小饭馆,对付着解决了晚饭,离开时,大街上已是灯火通明。
安源跳上车,从背包里拿出照相机,调整好设置,正要拉上背包的拉链,忽然看到了那天阿爆送的小匕首,想了想还是拿出了匕首,佩在了腰间。
她找了一个视角好又隐秘的藏身处,看了看手表,静静等待着目标的出现。
这样的夜晚,空气中漂浮着一股属于夏天的气味,安源盯着那一对对随着黑夜降临而出现的男男女女,他们的脸上总是带着如同这炎夏一般灼热的欲望;这间保全设施完备的高级夜总会是他们隐藏身份尽情享受的好去处。
大约半小时左右,在闪烁的霓虹灯下,目标出现了。
镜头中身着火红露背长裙皮肤白皙如凝脂的女子,不动声色地展现着她巨大地诱惑,她如蛇般灵巧而修长的手臂正环着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腰上,那一脸满足的笑容足以说明那个男人对她的吸引力。
他们贴近彼此亲热地交谈着,那男人侧过脸微微低下头,作势就要吻她,正准备按下快门截取最佳镜头的安源却忽然停住了手。
男人不过蜻蜓点水一般掠过女人的嘴唇,那红衣女子却已完全地沉醉在他怀里,男人微微一笑,搂着女人的腰缓步向夜总会里走去。
安源目送着他们远去,额头上竟渗出了冷汗;她放下相机想伸手抹抹额头,那只手却不知觉地按到了腰间。
她开始犹豫,今天的任务显然已无法完成,而且永远都不可能完成了,但作为一个目击者,她是明哲保身还是断然阻止?
她早已不为公会做事,现在的她只是一个普通的私家侦探,的确没必要管这档子事,更何况,以她的能力至多对付对付那些小喽喽,要是遇上强敌,能不能保命都是问题。
想到这儿,安源决定狠狠心转身离开,什么良心道德,统统滚蛋,她还年轻,可不想现在就送了性命。
或许是怕自己改变主意而走地太急,没走出几步,她就被狠狠撞了一下。
一个身材高大健硕的男人回头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低声说,“看着点儿走路。”
安源很不服气地回敬了他一个白眼,正要走,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惊恐的尖叫,还未等她反应,一道疾风呼一下掠过她的脸颊,带着她熟悉的浓重的腥味。
出事了!
那是安源还残留着的职业敏感,那种气味与速度不是一个正常人能拥有的。
不过她早已不是猎人,自然也管不了这档子事,她想着便急匆匆地上了车,发动引擎飞也似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安源很清楚自己从来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贪生怕死是她的本性,可她也不是大恶人,吃剩的鱼骨头她每一次都无私地贡献给垃圾堆里的野猫;可见她还是有爱心的,只是在爱心和性命的权衡上她义无反顾的选择保命。
只是真没想到,不过两年时间,她竟退步到这种田地,想想若是直面敌人她必会死无葬身之地。
她正庆幸自己及时做出正确的选择,忽然从天而降一物,啪地一声坠落在她的车头,车头顿时凹陷下一大块,猛然熄火。
安源目瞪口呆地望着这突如其来的事故,更叫她不敢相信的是,落在她车头上的竟是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就在刚才对她表示了极度不耐烦的男人。
那个男人一对炯炯的目如剑似火般瞪着她,缓缓地从车头上爬了起来,左手从长皮靴中抽出一把□□,闪电般朝天空连射了几枪。
天空凝结在一种诡异的暗蓝色中,在那片凝久不散的空中,忽然闪出一个模糊的人影,以令人咋舌的速度向着安源的车俯冲下来。
安源尖叫了一声,抓起背包打开车门就跳了下去。
嘭!
一声巨响,车头上忽然又多出了一人,和先前坠落的那个男人扭打成一团。
安源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惊魂未定,甚至忘了要逃跑,只是眼睁睁看着眼前这场激烈的打斗,看着那两个在几分钟前还衣冠楚楚地怀抱着美人的男人现在却犹如两头暴走的野狼,不顾一切地只想制对方于死地。
那最先坠落的男人抬起脚,一下将后来者踹下了车头。
安源眼前忽然一亮,他脚上那双帅气的靴子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皮革质地,硬朗的线条,最最让安源感兴趣的是在那双皮靴的外侧,钉着一组星型的铁扣,不多不少正好五颗。
五星?
忽然一股巨力在她背心狠狠一抓,安源顿时就被那股力量扯了过去。
黑暗中一双蓝荧荧的眼散发着噬人光,白的毫无血色的脸孔,尖锐如兽般的利齿。
安源心口一紧,她很清楚自己将变成一顿战斗中补充体力的美餐,可是她并不是刚才那些手无缚鸡的女人,更重要的是,她并不想死。
于是,她不敢再有半分的犹豫,迅速抽出了那日阿爆送的匕首,狠狠朝挟持者腹部刺了过去。
每个人都停止了动作,时间也仿佛凝结在了这一刻,周围再也没有刚才那般的嘈杂,只剩下咝咝灼烧的声音。
“啊~~~~”
一阵尖利刺耳的叫声在空气中扩散开来,慢慢的变成了犹如狼嚎一般叫人恐惧的吼叫。
安源摆脱了束缚,捂着脸,连连向后腿了数十步才停下,已是满手的献血,那道被他抓破的伤口有烧灼般的疼痛。
很快,四周又一次安静了下来,月光拨开了层层云雾,用光亮扫除了那凝重的黑暗。
那男人眼见猎物跑了作势就要追,安源见状扑了上去,一把抱住了他的腿。
“他指甲上带着毒,我受伤了,你追他干什么,先救我要紧啊!”
他很着急,用力想要挣脱安源,安源却死死抱着他的腿怎么也不肯放手。
“你既然也是猎人就应该随身带着解毒剂……快放手,我不能让他跑了!”
“我没有……我不是什么猎人……”
他疑惑地看着安源,“你不是?你不是猎人怎么会随身带紫外光匕首?”
“唉!说什么废话,快把解毒剂给我,我要是毁了容还怎么嫁人呢?”
他盯着猎物远去的地方,想要追却被困住,权衡之下只能把解毒剂给了安源。
安源接过那男人递来的盛有浅黄色液体的玻璃小瓶,连忙倒了些解毒剂抹倒了伤口上。
她刚解决了自己的伤口,见他正要走,连忙大喊了一声,“等等,我的……”
话音刚落,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咔嚓,安源看地张口结舌,心里犹如巨浪袭过,被打地晕头转向。
他大约也觉察到了脚底下有异物,于是停了下来低头一瞧,脚下正踩着一只破旧的双肩背包。
安源惊叫一声,冲了上去,从男人脚下夺过自己的背包,打开一看,慢慢捧出了一只被踩碎了的照相机。
她双手哆嗦着,看着自己最重要的家当在顷刻间变成了一堆垃圾。
安源心中却升起满腔的怒火,转身就冲着那男人开机关枪似地骂了起来,“你他妈的还是不是人?我都叫你等等了,你为什么不听我把话说完?你知不知道这是我吃饭的家伙,没了相机你让我靠什么吃饭?”安源用力抓着头发,看着残破的相机欲哭无泪,“我今天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了,为什么尽是遇上倒霉事倒霉的人,这下全完了……”
那人急着追,安源却不肯罢休,于是他只得从口袋力掏出钱,塞到了安源手里,冷冰冰地说,“这些钱够赔你这只相机了。”
说完,嗖地一下就没了影,只留下安源一个人站在原地捶胸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