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台凤至》碧台初荷

33、老骥伏枥

　　惠康国西边的云势山高耸险峻，成为亘古以来中原沃土的天然屏障。云势山的余脉连绵数百里，至北方边陲时已渐渐低平，成为道道短岗丘陵，与玉龙河西面的葛川草原遥遥相望。从葛川草原往西北方走上两天，就是一望无垠的火都沙漠，干燥炎热的沙漠在夏日的骄阳下闪着微红的光，犹如火焰。老人们说要想横穿沙漠，形如火中取物，难于上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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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世世代代游牧于此的夷族人却能够在沙漠中来去自如。相传夷族祖先得天神垂怜，赐予定沙神器，能在茫茫沙漠中找到最近的路，寻到最好的水源。所以，夷族人在这里安身立命，依靠着葛川草原丰茂的水草得以丰衣足食，开枝散叶，自成的小国也日益强大。可是岁月无情，夷族人国力渐强，葛川草原却不断地被风沙吞噬，变得越来越小了。连云势山下的平川上，昔日如流云彩霞般的绚丽的大片紫花苜蓿，都被流沙覆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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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在沙漠中困死，就得寻找新的出路。沙漠的北面是雪山，无法逾越的天堑。而南方，是丰沃的中原大陆，辽阔的绿野山川。惠康国已建立五十余载，虽国力昌盛，但是孝光帝重文轻武，近年来又尚道慈悲，再加上久未立储，朝局时有动荡，军心难免涣散，边关疏于防范。这无疑给了夷族人可乘之机，从最开始的滋扰乡民，到中途的公然进犯，再到最后的大举侵略，只用了不到两年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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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云势山是一只盘踞的猛虎，那么青松岗就是那刚劲有力的虎尾，在边关划出最有力的一勾。岗上怪石嶙峋，灌木丛生，再加上风沙肆虐，别说是乡民，就是野兽飞禽，平时也甚少在此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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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腰上的一个石洞里，十数盏马灯得四壁照得雪亮。洞内甚是宽敞，正对洞口的石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羊皮地图，图上的山川河流纤毫毕现。宣德候和康平将军肖之华分别站在地图的两边，承智垂手背靠着对面的石壁立着，杨硕发束金冠，身穿战甲，正注视着地图。他精神矍铄，双目炯炯有神，分明是一只伏枥的老骥，志在千里，哪里还有昨日的恹恹病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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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手指点着山河，一手捋须，大笑道：“好，打得好！失掉数百兵士，尽损三万敌军。吾儿真乃妙计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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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智忙道：“大帅明鉴，这一次实在是宣德候爷来得及时，指挥有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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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义父和三弟的空城计唱得好，肖将军演得逼真，孩儿只是赶巧赶上罢了。”承义边说边对着他二人作揖，肖之华连称不敢，忙着回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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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硕见此情形，拿手一挡：“哎呀，你们怎么跟那些个穷酸文人一样，尽讲此虚礼。”摇着头坐在了几案后面，自顾自饮起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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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义笑道：“义父说得对，都是自家兄弟，就不要太见外了。”说毕，携着他二人在下首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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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自上次杨家军被敌夷不断偷袭，弄得晕头转向之后，军中又有不少士兵染上了寒热之症，一时间士气低迷。杨硕初时并未重视，只是令军士们抓紧防御，加派探马打听敌情。可是疫情不断扩散，最后连他自己也卧病在床，军医们皆束手无策，而夷兵们却趁势在边境上杀伤抢掠。他只得命令肖之华和承智暂领军务，一面六百里加急奏请朝廷加派兵马，延请名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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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驿兵再快，往返边关与京城少说也要三、四天，更别说等到朝廷下令，增援和医官们赶到。肖之华心急如焚，恨不得领兵倾巢而出，与敌军拼个你死我活。而承智却还是那副温吞脾气，命兵士们紧闭城门，自己守在杨硕的病榻前日夜侍奉，对肖之华的柬战充耳不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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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之华在营中与他几番争执，众部下皆道他贪心怕死，承智也还是不恼不忧，只连续不断地派出一批批的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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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探子们带回来的不仅有夷兵的最新动向，还有当地的风土人情，以及一些奇怪的夷族偏方。就是这些偏方，使营帐中数不清的病弱士兵又恢复了生机，也让承智和肖之华发生了更激烈的争吵，更加使得他坚定了将计就计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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