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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空谷幽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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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凤栖宫里徘徊了些时间，从那隐蔽的小门后钻出来时，五儿觉得闷热无比，头上的汗水小溪般潺潺地顺着颈后胸前流下，里衣已是湿透了。
香草搀扶着她，手上暗暗用力，示意她不要出声。五儿远远地看见香雪在宫门口张望，一闪身和香草躲在了粗壮的梧桐树后。
那香雪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向主屋走去，午后的阳光将她的影子投在青石路上，又细又长，过草丛时略显丰满，过台阶时又折为几段，随着她的步伐无声无息地变幻，最后融入了正殿内的一片昏暗之中。
香草拉住五儿的手，飞一般地掠到宫门口，见一个老迈的公公正耷拉着脑袋，脸儿贴着墙壁打瞌睡，嘴角的唾液流在砖缝里。她们掉转身子，宽大的袍袖带起一阵清风，和着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老太监一个激灵，忙站了起来，趁行礼的功夫擦拭着嘴角，妖声尖气地叫着：“奴才给郡主请安。”
“公公不必多礼。”五儿温声回道，“我出去这么一会儿，太后可有找我？”
“有，有。回郡主，因皇贵妃来了，问起郡主，太后娘娘才打发奴才在这儿候着，侍候郡主进去。”那公公言语谦卑，神态从容镇静，却拿一双三角眼将香草上下打量着，眸光锐利，香草后退一步，躲在五儿背后，五儿反手将她的胳膊握住，仍能感觉到她身体轻微的颤动。
慈煦宫还是那样的闷热，却有一阵微微的清风拂过，吹开了一朵素心兰，带来了一缕幽香，比贵重的御用熏香更怡人，更隽永，令那些烦躁与气忿都无影无踪。
婀娜花姿碧叶长，风来难隐谷中香。眼前的女子就是那空谷幽兰，款款地从那淡墨的画上走来，不沾染一丝尘世的俗气。
不及拜完，她已伸手扶住了五儿，粉面曲颈，细瘦的双手，在豆绿的衣服映衬下，更显得如雪雕霜凝，不似凡人。
慕容皇贵妃对太后笑道：“我有些日子没见到郡主，竟出落得越发标致了，可见母后是最会调理人的了。”
太后笑得有些勉强：“这孩子天生丽质，哪里是我调理的。我只怕这宫中规矩多，没的拘束了人家的好孩子。”
慕容皇贵妃忙道：“能够得母后教导是她的福分，郡主怎会觉得拘束呢？”五儿也连忙称是，谢恩。
香草早就告诉过她，太后不喜贵妃，说她烟视媚行，迷惑君王，顺带着连她所生的二皇子也不喜欢。无奈皇上多年来独宠贵妃，二皇子子凭母贵，在这宫中骄纵惯了，连太后也不放在眼里。有一日竟跑到那凤台上去练剑，将凤台上的一只雕凤生生削下。太后气极，要责罚他们母子，多亏皇上、皇后从中周旋，将贵妃禁足一月，令二皇子随军历练半年，这才作罢。从那以后，贵妃获准只能在每月的初一、十五才能去给太后请安，二皇子却再也没有踏进慈煦宫一步。
有大臣在朝堂之上直陈贵妃骄奢，二皇子不孝，竟遭皇帝痛斥，当场摘掉乌纱。但是，管得住人却管不住嘴，流言四起，开始只是悄悄地在京城传播，数月之内天下已人尽皆知。那南越边境快马送来的鲜果，不知承受了多少的唾骂之后才摆到贵妃的面前。
慕容皇贵妃的妖妃之名，早已坐实。香草告诫过五儿不要和她走得太近，以免太后不悦。但是五儿早在及笄那天就喜欢上了这个淡如菊，美如兰的女子，现在相见爱慕更甚，只觉得此生如若能长伴她左右，该是如何的幸福，怎能与她拉开距离呢。
她不管太后凌利的眼神，她不理香草一再的暗示，任由贵妃拉着自己的手，低了头一句一句地回答着她的问题。
日头西斜，门前的梧桐树用枝叶在地上画着一幅水墨画，仿佛因为心中震撼，怎么也画不出美人的神韵，清风又忙着擦去了痕迹，只余一片树叶被风推着在地上跑，嘎嘎地响着，象胍躁的鸭子。
皇贵妃蓦然惊觉，忙起身道：“母后，儿臣该回去了。”
太后笑道：“你和郡主这么投缘，两个人叽叽喳喳的，老婆子我可是羡慕极了你们这些年轻人。”
“母后说笑了，儿臣先告退。”皇贵妃回过身来，眉间的轻愁淡淡扫去，对着五儿展颜一笑。她似一片绿叶轻轻飘远，五儿却犹似沐浴在早春的阳光下，心旷神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