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座山》芥末小熊

63、云思大人驾到

　　昏昏沉沉的李玄无意识中闻到一股让自己反胃的味道，脑袋里有什么突然炸开，人清醒了大半，勉强睁开眼睛，可眼前的景物都是模糊的，天晕地眩后，一阵恶心。
　　“呦！你这小东西意识还挺强呢，这味道，啧啧……”青冥伸出舌头舔了一口李玄白嫩的脸蛋，满脸享受。
　　李固恨声道：“死变态！你别动他，我……！”他拼力挣扎，还是无法移动分毫，反而引得毒气加速流向心脏，浑身的骨头烧灼般疼了起来。
　　李玄差点气到血管炸裂，耳中轰鸣之声更甚，腰间的禁步滋滋作响，窜过一串串电流。
　　“还有这么个好东西呢？可惜啊，法力加持还弱了那么点，封印你自己还成！”青冥口中牙齿暴长，对着李玄白皙的脖子一口咬下。
　　可惜还没靠近那诱人的美味，便被一阵疾风掀了出去，随后有什么尖利的东西刺破了它的皮肉，疼得它吐着舌头惨叫起来。
　　实在是太疼了，青冥嚎叫着变回了原身，巨大的蛇身在草地上翻滚，只是压住它的也是个庞然大物，力量对比悬殊，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出，只能用力甩着蛇尾，在地上生生击出一个大坑，泥土飞扬，溅了躺在不远处的李固和怀清满身。
　　也许是被砸中了什么重要部位，昏迷中的怀清哎哎呦呦的醒了过来，马上被那边翻天覆地的动静吓得噤声了。
　　青冥越是挣扎，那尖利的爪子刺得越深，痛苦之下，魅惑之术也无法施展，像砧板上的肉一样任人宰割，直到刀锋般的利齿穿过皮肉咬碎了它的心脏，它才停止舞动，瘫在地上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呸呸呸！恶心死小爷我了！”云思巨大的身躯蹲在蛇妖的尸体旁，舔了舔溅上血污的爪子，不满的嘟囔。
　　“云思！”李固简直要感动到热泪盈眶了，“你来了！”
　　“哼，您还认识我呢？老小子，你跑呀！能耐的你！”猫形的云思翻了个白眼，说话的声音震动空气，显得瓮声瓮气的。
　　怀清忍不住偷眼去瞧，近一丈高的野兽坐在地上猫咪一样梳理着毛发，那景象实在是……他悄声咽了口口水，大气也不敢出。
　　解除魅术的李玄半跪在草地上缓了口气，双眼充血的站起身来，从怀中掏出匕首，一声不吭的走向蛇怪，一刀下去，干脆利落的掏出了蛇胆。
　　举着蛇胆走向李固二人，划破蛇胆把胆汁滴进李固口中，又依样给怀清也灌了几口，云思啧了啧舌头，同情的看着两人。
　　片刻功夫，恢复了知觉的李固和怀清不顾形象连滚带爬的跑向河边，一边呕吐声不绝，足足在河水里洗了两柱香的嘴巴。
　　最后还是李玄找了一株薄荷扔给两人，每人含了几片在口里，这才把他们从那令人撕心裂肺的味道里拯救出来。
　　李固惨白着一张脸瘫坐在地上，水珠划过脸颊打湿了他的衣襟，他急促喘息着看向云思，“喂，话说你跑来做什么？”
　　云思原地伸了个懒腰，身形急速缩小，耳朵和尾巴消失，灰色的毛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回到毛孔里，露出小麦般的肤色，猫咪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
　　青年的长相是一种锐利的俊美，锋芒毕露到让人不敢直视，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依旧带着猫科动物特有的警惕和杀意，冰蓝色的瞳孔映着点点寒光，望之生畏。
　　“我跑来干什么？李二你还是人不是？我千里迢迢跑来救了你的命耶！我气还没消呢，这回梁子结大了！”他气得双颊鼓得圆圆的，可爱得要命。
　　李固惊得下巴都快掉了，“我的天，云……云思，你会变身呐？你居然会变身？！”
　　“变身有啥了不起？小爷我好歹修了这么些年了好不好，没见识！”
　　“那你以前怎么从来不变身？我一直以为你修不会变形之术呢。”李固郁闷道。
　　云思不屑的答道：“那是因为没必要好不好，，维持人形又麻烦又不舒服，哪里有原身来得自在？”
　　李固眼睛一瞪，气结道：“合着我这么多年白伺候你了呗！什么猫爪不方便啦！皮毛太脆弱啦！让我给你做饭，让我给你抓鱼做小鱼干？嗯？！”
　　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话，云思将头一扭，别别扭扭的吱唔道：“那……那都是，哎，算了，咱们俩扯平，小爷我不生你的气了。”
　　话音未落，李玄的身体直扑过去，云思不得不双手接住才没被砸倒。
　　李玄兴奋的喊到：“云思，好想你呀！”
　　云思手脚并用的扒拉开李玄，脸上腾起两团可疑的红晕，“小爷我……我可不想你，你们不在，我自个清净极了。”
　　李固回身拉了一把虚到站立不稳的怀清，扶着他的肩膀说：“小和尚不用害怕，云思和阿玄一样，脾气是臭了点，猫咪嘛，兴哄，但绝对是好孩子，更不会吃人的。”
　　怀清抹了把脸上的水珠，过了这半天也镇定了不少，轻声说：“看得出来，傲娇嘛。”然后还是很郑重的向云思一礼，“多谢救命之恩。”
　　云思嘿嘿一笑，抓了抓后颈，冲李固挤了挤眼，仿佛在向他邀功一样，李固宠溺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李玄不满的说：“喂，小和尚，我也有份救你，怎么不谢我？”
　　“喊谁小呢？你才没大没小好不好，咱们都组团了，还差个谢字吗？”怀清不客气的顶了回去，两人你来我往，吵了个面红耳赤。
　　云思实在是没眼看，转身对李固喊：“喂，李二，我饿了！赶紧给我弄点吃的，这几天忙着赶路追你们，饭都没好好吃。”
　　李固无可奈何的说：“好好，大爷，我这辈子是摆脱不了伙夫这个职业啦！”
　　李固催着李玄上山去寻点野味，考虑到怀清，又跑到不知是谁家的番薯地里挖了几个番薯，怀清寻了一些干树枝，回到河边堆起柴火点燃。
　　过了没多久，李玄拖了一只山猪回来，李固挽起袖子在河边收拾好，插起来放在火上同那几只番薯一起烤着，一边翻面还一边撒上点怀里揣着的香料。
　　星月皎洁，长河在天，几人围着暖暖的火堆大快朵颐，云思和李玄大口啃着山猪肉，丝毫不顾及形象，怀清吃完了自己的晚餐后静静在一旁打坐，李固一边添柴一边看着不远处青冥的尸体若有所思。
　　猛吃了一阵，云思口齿不清的说：“还是李二你的手艺好，你都不知道我这几个月是怎么过的，白泽那家伙，天天喂我吃素，还都是他那些难以下咽的野草树叶，呜呜……小爷是猫呀！肚子都吃坏了！”
　　火光映得李固笑容暖暖的，他柔声说：“没关系，以后我天天做肉给你吃，补偿你。”
　　听了这话，云思觉得手里的肉瞬间就不香了，他冰蓝色的眼睛蒙上了一团雾气，半晌才说：“小爷，小爷才不稀罕，其实，我是来跟你告别的。”
　　“告别？”李固不明所以，诧异道：“告什么别？”
　　云思一本正经的叹了口气，“李二，小爷我要去渡劫了，也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过去，咱们这么久的交情我是肯定要来跟你道别的。”
　　李玄肉也不吃了，直勾勾的盯着云思问：“你为什么要渡劫？”
　　云思好像听了一个笑话，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微笑，“傻小子，这世上凡事都有规则，从前在山里我不在乎什么，只要开心自由便好，如今……白泽说我该渡劫了，我便去渡，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鬼才信你！李固在心里默默吐槽，心情复杂，语气也没了刚才的轻快，“既然是白泽说的，你……你……”
　　他深吸口气，突然给了云思一拳，“混蛋，不就是渡个劫嘛，整的跟生离死别一样，你可是天下第一俊的猫妖，还想不想把青丘那位比下去了？你放心，等你回来，我亲自陪你去奚落他们，气死他们！”
　　云思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神色，笑容灿烂起来，“算你说了几句有道理的话，那是，小爷我是谁啊！不过，你说要替我挡雷的事我可还记得呢，先欠着吧，等我回来收利息。”
　　李玄怔怔的望向李固，问：“那我也会渡劫吗？”
　　李固为难半晌，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天地运行自有他的伦常，真的到了那个时候，谁也躲不过，不过……”他拍了拍李玄的头笑道：“有爹在，不用怕。”
　　云思嘴一撇，醋道：“是是，有爹了不起嘛！”
　　这要是尾巴还在，肯定又扫到李固身上去了。
　　李玄乖乖点了点头，大口撕咬起手里的肉，李固看了看他，又转头向云思一笑，怀清悄悄睁眼，看着迸溅的火花点亮这一方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