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心》米约

12、你来过国庆

　　转眼就是国庆长假。阿粤问我想去哪玩，我打个哈欠说：“哪也不想去，就在学校呆着吧，打打牌，逛逛街，玩玩游戏，七天嗖的一下就过去了。”
　　“瞧你这点出息，除了打牌逛街玩游戏就没别的爱好了？”阿粤鄙夷地白我一眼。
　　我白回去：“要你管！这么爱管人，怎么还不麻利地去找个新欢？不要告诉我你还想着列菲啊。”
　　阿粤撇嘴：“我还不至于。”
　　“嘁，那当初送人家走的时候哭得稀里哗啦的是谁啊？”我轻蔑道。
　　“行了，哥哥难得真情流露一回，要不要笑这么久啊？！”阿粤有点恼羞成怒了。

　　我嘿嘿笑着，把脑袋搁他颈窝上：“要是□□不会遭天谴，就咱俩好得了，越想越觉得咱俩合适！”
　　阿粤哆嗦了一下把我推开：“你别胡思乱想啊，我害怕。”
　　我笑得花枝乱颤，不怕死地靠回去，在他耳边小声威胁：“别动，表情自然点。”
　　他顺着我的目光看向远处的篮球场，打球的人寥寥无几，一群男生正坐在看台上对着我们指指点点。

　　阿粤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咬牙切齿道：“敢情你把我叫过来就是给你做挡箭牌来了？”
　　我心虚地干笑两声。
　　他笑我：“最近又有桃花劫？”
　　“没办法，天生丽质难自弃~”我耸耸肩，做个很欠扁的自我陶醉状。

　　阿粤一阵干呕后表情认真起来：“话说你来了新校区后，确实是桃花旺盛，都开到我们学校了，前天我俩哥们还跟我打听你呢，这俩条件都挺不错，要不哪天一起吃顿饭认识认识？”
　　“得了吧。”

　　阿粤沉默几秒，忽然皱眉问：“你是不是对男生不感兴趣？”
　　我扑哧笑出来：“好哥哥，你不会以为我是蕾丝边吧？”
　　“认识你十多年了都没听你说过喜欢哪个男生，对追求你的男生避之不及，整天跟冯佳如还有你那些室友腻在一起，我怎么可能不担心？！”
　　我笑得直打跌，眼泪都流出来了。
　　“阿粤，我向你发誓我不是蕾丝边，我喜欢的是男人。”我举起右手，“这样可以放心了吧？”

　　阿粤的表情松了一松，但马上又严肃起来：“你再发个誓，说你对我没有非分之想。”
　　“……”我彻底无语了，这位大哥脑子烧坏了？
　　“那什么，最近关于我俩的绯闻传得有些不像话，俗话说得好，男女授受不亲，为了你的名声和终身幸福，我们是不是该保持点距离……”阿粤小心翼翼地说。
　　我白他一眼：“说这么多屁话，不就是不想给我做挡箭牌了？直说嘛，大不了我找宁则帮忙。”

　　“这样甚好，甚好……不行！人宁则有女朋友了，你这么做可不厚道，破坏人家庭幸福啊！”阿粤说着，眯了眯眼，“难道说你其实一直喜欢宁则而不自知，他有了女朋友才突然悔恨，所以想趁机把他抢回来？”
　　我对着天空翻个巨大的白眼，眼球差点脱窗，不多废话，直接一记铁砂掌拍过去。满嘴胡言的妖孽退散！

　　扯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我才想起来问他：“你国庆打算干嘛？”
　　“本来想去大连和青岛的，睿呈说要过来，我就去不了了。”
　　我大惊：“师睿呈要来E市？旅游吗？”
　　“谁知道，也许是和曾雨旧情复燃了吧。”

　　阿粤半开玩笑的一句话却叫我失魂落魄了好几天。九月三十号，唐烨去北京，我去机场送他。
　　他看我一眼，笑道：“脸色好难看，这么舍不得我啊？”
　　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我假惺惺地说：“你不是会晕机吗，上了飞机就睡觉吧，睡醒就到上海了。”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无比开心：“我终于发现被你拒绝也不错，以前你对我可没这么好的脾气，因为觉得伤害了我幼小脆弱的心灵所以凡事忍让？哈哈，方小媳妇，委屈你了。”

　　我终于忍不住了，瞪他一眼：“别给你点阳光就满脸灿烂啊。”
　　他嘻嘻笑，拍拍我的头：“我走了，祝你假日愉快。”
　　“行了，别整得跟生死离别似的，记得给我带礼物啊。”
　　“没问题啊，想要什么？”
　　我转转眼珠：“我要胡哥的签名照！”
　　唐烨做了个倒塌的动作，龇牙道：“除了这个，别的都能满足你。”
　　“这样啊，那算了，给我带□□的签名照吧。”
　　“……”

　　唐烨临走前不顾我的强烈抗议，死死地把我圈在怀里抱了很久很久。
　　“小白，我真的很喜欢你……可是我知道我再等下去也没有意义了，等我从北京回来，我再也不会说这些话让你困扰，我们永远做好朋友……”他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哀伤。
　　我心里难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松手，没有看我，利落地转身，一步一步走向登机口。
　　我知道，这一次，他真的下定决心放弃了。

　　望着他的背影，我回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下雨天，我被困在图书馆前，他打着一把伞如天使般出现。
　　“同学，要不要躲你回去？”
　　记得当时我望着他带着微笑的脸有些犯傻，因为他是我上大学一个月以来见到的最好看的男生，因为他穿着一件很好看的深蓝色T恤衫。

　　我为人懒散冷淡，没有广阔交游的爱好。上大学以来除了本班同学和社团里的同学，就没有认识什么其他人。唐烨是我认识的第一个本院以外的男生。
　　我们性格相投，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他态度暧昧却从不过分逾矩，和他在一起，我很放松很开心。
　　也曾想过和他在一起，成全他的心愿，也解脱自己。可是每当我准备朝前迈不时，师睿呈的脸，那夜的那个吻，总是会盘旋在我的脑海里，令我犹豫却步。
　　我无法骗自己，我喜欢唐烨，接受他的靠近，全都是因为他在某些方面和师睿呈很像。一样会玩会闹，一样爽朗不羁……一样喜欢深蓝色。

　　唐烨很好，所以我不能委屈他做师睿呈的替身。我的心，也无法接受。
　　所以，我只能对他说抱歉。
　　希望我的残忍，能够让他尽早解脱释怀。
　　暧昧，真的让人受尽委屈，无论男女。

　　偌大的机场，呆呆地站立许久，直到听到身后有人在叫我才回过神来。回头一看，那人竟是师睿呈。
　　他左肩背了个斜跨的运动包，身穿白色衬衣深蓝牛仔裤，长身玉立在我面前。表情淡淡的，似乎很疲倦。
　　我惊讶地朝他走过去：“你不是说坐火车来吗？”
　　“订到了机票，就坐飞机来了。”他笑笑。

　　TAXI驶过XX大桥，江上一片波光粼粼，师睿呈自上车便沉默地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秋意渐浓，狂风灌进来搅乱我的长发，有几缕飘到了师睿呈的脸颊处。我连忙抚顺头发。无奈风太大了，我一放手发丝又乱七八糟地飘起来，最后只得狼狈地张开手掌按住整颗脑袋。
　　师睿呈回头看到我的傻样，呵呵笑起来。
　　我一肚子的气：“笑屁啊。”
　　他好脾气地没有说话，把车窗划上，脸色不再那么难看。

　　到了校门口，师睿呈给阿粤打了个电话，无奈地说：“他朋友今天在市区做东，一伙人在外面玩，一时回不来。”
　　“那打给宁则吧。”
　　“他和阿粤他们在一起。”
　　我也没辙了：“那你跟着姐姐我混吧。”
　　师睿呈笑起来：“那就承蒙大姐头关照了。”
　　“先去我住的地方休息一会儿，然后带你去吃饭，怎么样？”
　　“好。”

　　穿过桑园路，走进公寓大楼安静的楼道里，听着两人深浅不一的脚步声，我的心没来由地紧张起来。
　　进屋后，这莫名的紧张越发厉害。
　　脑子里蹦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八个字，脸上顿时一片火烧火燎。在门边呆了半晌才想起问师睿呈：“要喝什么？茶还是饮料？”
　　“白开水吧。”他看我在换拖鞋又说，“看我，都没换鞋就进来了。”

　　“没关系。”我有收集宾馆一次性拖鞋的习惯，鞋架上有几十双，找了双五星级的递给他。
　　他换上，瞅一眼与我脚上那双款式一样颜色不一样的棉拖随口问道：“那双是谁的？”
　　“喔，阿粤的。”我背对着他一边倒水一边回答道。
　　师睿呈没有说话。

　　我把水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他却又突然开口：“你和阿粤感情真好。”
　　这句话，他说了不止一次了。
　　我心头一跳，突然意识到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正想开口说点什么，手机响了，是阿粤打来的。

　　“小白，忘了跟你说了，中午请睿呈去好点的馆子吃饭啊，回头我给你报销。”
　　“得了，你回头记得去元祖订个蛋糕。”
　　“蛋糕？订蛋糕干什么？”
　　我怒：“你真不记得了？”
　　“什么啊？”阿粤的声音中隐忍着笑意。
　　我也笑了：“就装吧你。我不管啊，除了蛋糕我还要礼物。”
　　“知道了，要不要我提醒一下宁则？”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他肯定没忘。”
　　“我也没忘好不好！”

　　挂了电话，师睿呈问我：“你今天生日？”
　　“不是，是明天。”
　　“国庆出生啊，不错，喜庆。”他微笑。
　　我一脸嫌恶：“别跟我说国庆喜庆这俩词。”
　　“怎么了？”
　　“知道我乳名是什么吗？庆庆！天，每次被这么一叫，我就起鸡皮疙瘩，连带的对带有庆字的词都过敏。”

　　师睿呈大笑，在我恼怒发飙前戛然而止，突然望着轻声地唤了一句：“庆庆。”
　　我的心都颤了一颤。
　　“哈哈，这乳名真逗。”师睿呈又开始笑。
　　我连忙转身，不敢去看他，害怕自己的眼睛会泄露了心底最真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