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套》心知杜明

4、老师

　　可是，想要爬出淤泥谈何容易，天上不会平白无故地掉馅饼，世上没有慷慨无私的免费午餐。想要别人帮你爬出去，得用东西交换。比如干净的身体，或许还需要干净的灵魂。
　　可惜袁野只剩下前者。既然灵魂早就肮脏不堪，干净的身体也没必要珍惜。
　　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的身体太过甜美，导致金石川开始有点失控，被袁野看了笑话。
　　“也不过如此嘛，还以为你很厉害呢！”
　　袁野故意点火。果然，金石川成功被激怒，他如愿以偿得到了他想要的疼痛，但是还不够。在被撕碎的边缘徘徊的感觉太难受了，金石川还是不够狠，蛰伏的欲望被勾引得蠢蠢欲动。
　　袁野厌恶这具经不起诱惑的身体胜过厌恶早就一无是处的灵魂。
　　金石川不喜欢在床上弄伤别人，既没有风度又显得他很无能，所以他对袁野只是稍加惩罚。在惩罚的过程中，他发现袁野的身体比他想象的要有意思多了。他从来没有如此兴奋过了，像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年轻，好几次都差点无法自控。
　　新世界的大门一旦打开，再关上谈何容易。金石川向来好奇未知事物，未知意味着无限可能。他必须一探究竟。

　　金石川延长了武夷山的行程，去医院看望了袁野的爷爷。六十多岁的老头上个月上山采药从山崖落下，摔坏了腿脚同时被查出胃癌。
　　医生看到和袁野同行的金石川，问都不问他是袁野什么人，先递过来的是欠费通知单，躺了半个月，花了四五万，用得都是最贵最好的进口药。都是袁野的意思。
　　医生说：“腿脚的伤是小事，胃癌要尽快做手术。越拖越危险。”
　　老人不愿意做手术，袁野坚持做手术，医生们很为难。
　　“首先我们这里做不了这个手术，还有他家哪有钱做这个手术啊，再说都六十多了。”
　　医生们都摇头。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人命不值钱。
　　要不是走投无路，野兽哪会向人求助？既然尝过了甜头，金石川也拿出了该有的慷慨，结清了拖欠费用。其实他可以做得更多，但是袁野又没说。
　　亏本生意，他才不要做。
　　老人病房的窗口都是碧绿茶山，一垄连着一垄，层叠往上。山顶挂着白云蓝天，像儿童画，天真可爱。
　　金石川靠在窗口翻看手机里助理发来的文件，袁野坐在病床前正给他爷爷喂粥，老人吃三口吐两口，模样极为痛苦。两人时有争执，不过都是方言，金石川一句都听不懂。
　　文件里说，病床上患有胃癌的老人叫袁山海，是个五保户，十八年前在九曲溪边捡到袁野。当时袁野身患重病，老人花尽积蓄治好了他。从此爷孙两人相依为命。老人一心想送袁野上大学，挑砖搬瓦采药拾荒，为了赚钱什么都做，加上好心人相助，好不容易让袁野念到高三。可惜高考在即，老人发生意外。
　　穷人的世界里，根本容不下意外。袁野错过了高考，老人前途未卜。
　　老人吃点东西都费尽了气力，吃完就陷入了昏睡。袁野走到金石川身边，少年比他矮一头，不得不仰头看他。
　　“福州的医院才能做这个手术。”
　　金石川不说话。袁野咬牙。
　　“借我钱。”
　　“凭什么？”
　　“你喜欢我！”
　　倒是理直气壮，十分自信。金石川被逗笑，目光从少年攥紧的拳头到吞咽口水的喉咙。他纠正少年：“是你得让我喜欢你！”
　　突然堵过来的唇舌太用力，磕得金石川门牙疼。他推开急于表现的少年：“你这样我是很喜欢，但是不够。”
　　“怎样才够？”
　　“起码得这样！”
　　金石川捏上少年下巴，唇舌如蛇，很快搅得少年气喘吁吁。他将少年揽入怀里，少年比他激动。
　　“学会了吗？”他咬少年耳朵。
　　袁野没有立即给出回答。因为他嗅到了危险。不过他很快就给出了回答，现实没有给他选择的权力。
　　金石川偶尔也会做一些善事，给希望小学捐一笔钱，赞助红十字会的活动。一毛不拔的商人，大多不讨人喜欢，生意做不长久。因为他们不知道“善良”也能交换来好东西。
　　比如此刻袁野现学现卖的讨好，吻得金石川通体顺畅。当晚下梅古城，金石川教袁野弹“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袁野只学了一遍就会了。除此之外，金石川还在床上教了他更多东西。
　　袁野学什么都很快。只是更新鲜的东西，金石川暂时没打算教他。并不是怕吓到他，而是金石川自己也还在学习。为人师者，得足够自信和足够熟练。

　　隔天袁山海就被送去了福州。几个专家同时会诊，迅速制定了手术方案。一周后做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