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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   叶青青靠在假山高处的凉亭栏杆边,望着天空幽幽叹气,不敢直接去看正坐于石桌边,轻拨琴弦的白肃真。

      他的幽精是怎么回体的,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叶青青次日醒来,映入眼底的就是身边侧躺的他,雪白的肌肤之上青紫淤痕、带着血痂的齿痕连串成片,从侧颈到胸膛,再到肩膀蔓延大臂,像是在昭示她前一夜的过分和疯狂。

      看见她苏醒的白肃真朝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将她拉入怀中,吻了吻她的耳垂。

      颈侧至肩膀处传来的隐隐刺痛令叶青青有些在意,摸上去的时候,果然感受到了深深的蛇牙刺入的齿痕。

      叶青青上刑场一般掀开锦被,发现自己整整齐齐穿着寝衣,白肃真只是裸露着上半身,终于有了点儿底气。

      “我……”

      “青青昨夜进入初次情动期罢了。”白肃真撑起头,指尖细细把玩着叶青青的长发,声音低得令人骨节发酥,“哥哥为你压制了情动反应的强度,让青青不至于再失去意识。只是……原本维持三五日的情动期,怕是要延长到七八日了哟。”

      他轻捏了捏叶青青的脸颊,看着她眼角嫣红,低笑出声:“青青昨夜趁着哥哥只有一魂无力反抗,标记了哥哥的妖魄,现在哥哥是青青的鼎炉了,青青,要为哥哥负责啊。”

      “鼎鼎鼎鼎……鼎什么?”

      “鼎炉哦。”白肃真笑得云淡风轻,“感谢青青,正因如此,哥哥的幽精归体了。”

      叶青青这才察觉到白肃真语气口吻的变化,姿态神情也较先前的懵懂纯真截然不同,若说之前胎光归体的白肃真是孩提,此时的白肃真就像是堕神一般引人沉沦,稍不留神,就想与他共坠深渊。

      叶青青偷偷瞄了一眼弹指如飞,拨转勾挑间如飞沙走石,电闪雷鸣的白肃真,忽然觉得这样的哥哥真的,根本消受不住。

      幽精的回归使白肃真重得欲/念,自然而然心智也成长了许多,大致来说有些像青年了。

      然而主掌神识与智慧的爽灵仍未归体,导致白肃真现在的性情……一言难尽。

      动辄索吻牵手、挑逗低语,叶青青整整一上午都在心猿意马和背诵公式间来回拉锯。

      至于将比自己修为高出两个大境界的白肃真标为鼎炉,叶青青更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她丧气地关掉毫无用处的系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态面对日后爽灵未归的生活。

      “青青在想什么?”白肃真食指划,拇指挑带出一个靓丽的转音,抬眸望向叶青青的眸色深深,唇角轻笑勾出令人心醉的弧。

      叶青青深深呼吸:“哥哥可知,那个……那个鼎炉标记,能不能消除。”

      “为何?”白肃真按止琴音,起身掀袍,走向叶青青,“反悔?是不愿与哥哥在一起?还是?哥哥元阳仍在……”

      “停!”叶青青伸手捂住白肃真的唇,羞赧得极了,反倒生出了些破罐子破摔的勇气。

      她推着白肃真坐下,自己则坐在他对面,组织了半天语言,终于开口:“哥哥,令你成为鼎炉非我所愿,我很不愿这样对你。情动期是怎么回事,我能大致猜到,我很庆幸昨夜没有对你做更为过火的事。”

      “如果是青青,怎么会算过火呢?哥哥愿意的。”

      “不,我不能这样对你。”叶青青咬了咬手指,忽然半跪在地,抬眸望向白肃真的双眸,捂着胸口,下定决心似的,一字一顿,“哥哥,我……”

      “叶檀越!”普伽的木雀忽然从主屋方向疾飞而来,一边飞一边喊,“叶檀越!”

      叶青青从地上站起,接住普伽的木雀:“怎么了,大师。”

      木雀头转向白肃真,赶忙又转回来对着叶青青,急急道:“定州、襄阳、长安等二十多个城中均出现妖物大肆屠杀,死了不少凡人。几大道修儒修山门前些日子派出门下弟子前去调查,也死了很多小辈。哎,那些修士,死些人倒还可以端着置身事外,说不定还好解决,这一死自家弟子,事情就大了。这一回老衲门中师弟也有参与此次调查的,人修与妖修的联盟怕是,要破了。”

      “你哥哥到底什么时候能恢复?”普伽其实是在问白肃真,到底准备什么时候玩完。

      妖与人修之间一旦开始混战,人间将不复平静,对凡人无异于灭顶之灾。

      妖物得天独厚的修行天赋,令妖类本就比人类更易修得术法,只要不踏足真仙境,妖天生比人类更强大。

      但妖类大多性情古怪,不喜结团,正因如此,人类才能通过宗门联盟与妖族长期保持一个微妙的平衡。

      妖族不可诛杀人类,这是人、妖早有的共识。

      然而邪妖一类却不受此限制。

      长久以来,邪妖不受寻仙正道的妖修所接纳,亦被人修诛杀,夹缝中生存,数量并不多,所以先前虽也有妖物屠杀人类的情况出现,但都属小规模局部情况。

      一般出现这种事情,都是人、妖正道修士同派出代表共同诛杀邪妖,事情也就解决了。

      但像这一次这样,大面积死人,甚至连人修都被杀许多,的确是头一遭。

      叶青青闻言一惊,问道:“可是邪妖做的?”

      “不仅仅是邪妖,其中还有一些平日里修正道的妖族。”普伽回答,“所以这次才会这样严重。”

      “这事本座已经知道了。”白肃真突然开口,“昨夜后半夜,已有报讯,人修已经集结欲与妖开战,可笑至极。”

      叶青青微一愕然,看向白肃真见他神色如常,并无异样,心下疑窦顿生。

      “你这是?好了?”普伽的木雀歪着头从叶青青手臂上飞起,落在石桌上,对着白肃真开口,“你不去看看?”

      “本座为何要多管闲事。”白肃真弹了弹袖口,笑得恣意,“妖类本就各自为阵,本座并非那个什么联盟一员,有何理由管这些杂事?”

      叶青青心中的疑惑在看到白肃真异于寻常的神情动作便消散了。

      他锋芒毕露的语调,与从前温和清冷的模样截然不同,看来方才那一闪而逝的异样是自己多想了。

      叶青青心里暗想:哥哥如果好端端的,何必装作灵魂残缺呢,我真是的……

      “但,此次一事,处理不当,必会引起天下大乱,若……”

      “妖类各自占山称祖,本就互相不服,本座又如何能令妖类一心。况且,若真的妖类一心,反倒更易起事端,大师不会连这个都想不明白吧?再者,本座心中并无天下,从前没有,现在没有,日后亦不会有。”

      “人妖混战,人间动荡,于你修真仙亦无益。”普伽似乎早就打定了主意想劝白肃真出山帮忙。

      “本座已对功德没了兴趣。”他抬了抬眉,双手交叠任叶青青覆住他的手背,“大师,此次之事,你最好不要插手。掺和进去,对月娘与你皆无好处。这一次恐怕与失‘气’一事脱不了干系。”

      “什么?”

      “牵扯上屠杀人修的几个老家伙,都是本座的熟识。”白肃真食指点了点额角,“他们几个皆是在妖修中‘气’运较丰的,看来是从前那种尸阵用不得了,便想起换手段了。”

      “大师最好等等看,看一看,究竟是何人在捕杀妖物,到时候,便会明白本座的意思了。”

      普伽叹了口气,又问:“妖族之中,就没有你想要庇佑的?毕竟同为妖……”

      白肃真挥了挥手,像是没有兴致再开口说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食指下意识摩挲着茶盏边缘。

      叶青青的目光停留在白肃真的指尖,略一沉吟,突然对普伽道:“大师,死去的妖修留下的气息,不是邪妖的吗?”

      “有部分邪妖,但亦有一些寻常妖修。”普伽回答。

      “真是奇怪,据我所知,屠杀身上并无因果的人,对修为有很大妨害,若是食人,很快就会堕为邪妖,从此只能修习邪道。难道他们杀人只为了口腹之欲?若是一个两个这样便罢了,可以说是沉溺食欲,那么多妖修这样做,还没有堕为邪妖,是不是有点奇怪呢?”叶青青转了转手上普伽送给她的指环,“大师,您门中的白玉指环,是有三枚吧?”

      “老衲知道叶檀越在想什么。”普伽突然叹了口气,“但白玉戒指三枚除却一枚赠予叶檀越外,其余两枚皆在本寺长老手中,作为长老信物,并未遗失。”

      “那,指环的做法,试着找一找看吧。”叶青青的目光一直黏在白肃真的指尖上,垂着目光似乎在思索,“或者是指环的来历,也许能从中找到一些线索。”

      “至于‘气’的用途,从雪山的醉心花开始查。查哪里还有那种类似的树,或是类似的法器。还有,查,查还有没有天生带着‘气’的妖物。”白肃真站起身,摆了摆手,示意没必要再聊下去。

      普伽断了传音后,木雀重新变回了死物的模样。

      叶青青站在白肃真对面,牵着他的手问他:“哥哥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青青指什么,与醉心花有关?”

      “哥哥可还记得,被醉心花树卷入后发生了什么。”

      “并不记得。”白肃真说的是实话,去到现世的只是他的身/体,他回体后并没有得到身/体那段时间经历的记忆。

      “哥哥可记得昨夜的事情?”

      “怎么?自是记得。”白肃真抱住叶青青,将下颌放在她的肩头。

      “那哥哥说过,‘以后都可以说,不会痛。’这句话吧?”

      “嗯。”

      “看来那并非我的幻觉。哥哥为何知道,我说出喜欢一类的话,会痛?”

      “哥哥又是如何知道,我碰触你会痛?”

      “是因为哥哥通过我曾经无意间触碰你之后的反应推测出的吧?还有,我曾经在哥哥面前说过一次喜欢,结果心口痛得要死掉了,哥哥通过那件事推测的,是吗?可是哥哥,为何你知道我不会再痛,以后也不会。我是不是可以大胆地猜测一下,哥哥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关于我的事?天生带气,和我一样,难道说……”

      “那,哥哥既然记得我碰触你会痛,说出喜欢会痛,那么是不是也记得从前的其他事。”

      “如此推测,哥哥,你是不是从未失魂,或是早已恢复,只是在演戏给我看?”

      “那个虎牙少年,金弦,是不是也是哥哥?”

      “为什么?哥哥又是为什么要一直骗我?”叶青青一口气问出全部的疑问,看向白肃真的双眼。

      眼前的白肃真,眸中刻意的神情如冰雪消融般褪去了,清清冷冷的气质刹那间重现,他低头看着眼前的叶青青,覆手压住她的后颈,感受着她加速的心跳和加速的血流。

      “是生气了吗?”白肃真想,“到底是哪里暴露了呢。”

      “青青是如何看出的?”他叹了口气,终是不愿说谎。

      他的语调重新变回缓慢清冷,仿佛方才的戾气横生,恣意盎然同前些日子的撒娇卖萌、早晨的索吻拥抱一般无二,不过是幻觉。

      “哥哥——”叶青青心中突然揪痛得厉害,想到先前自己愚蠢的行为,想到白肃真竟然演技好到这种程度,想到她一直以来对白肃真的定位和过度的滤镜。

      叶青青的眼前突然闪过现世的母亲,想到她生前的一切……

      那个隔断手腕的血管,躺在浴缸里的,为了欺骗的爱而一无所有的可怜女人。

      挫败感与受骗的悲伤几乎瞬间抽干了她的力气,她退了半步,无力地呢喃:“到底为什么啊。”

      “青青。”白肃真拉住叶青青垂在身侧,微微颤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因为我想要你。我想要你爱我,渴望我。”

      “我知道了并非我的世界的灵魂。”他单膝跪地,捧着叶青青的手放在贴在脸颊上,“我想要你,从我知道你是我的缘因时,从每一次你笔直地望着我时,从我开始把你当做我的所有物开始。”

      “我想要你永远用炽热眼神看着我,只看向我。我知道那个金莲与你有三世情缘,知道你可能会爱上他,知道我的命定不是你。”

      “蛇不懂何为爱,青青。”白肃真吻了吻叶青青抖得不像话的指尖,“我不希望你用看我的眼睛去看别人,也不能接受你被人亲吻,拥抱,如果那样,我宁愿杀了你,可是我不想杀了你。”

      “我不像你,有人的灵魂,纵使身体冰寒,依然有炽热的魂魄。青青,哥哥是蛇,纵使已近妖仙,依然摆脱不了蛇的本性。”

      “爱为何物我都不懂,如何抢得过那个你只是见到他就会觉得渴望的情缘?”

      “扮演人再相似,我永远都不可能是人的。”

      白肃真扯了扯唇角,像是笑了笑,眸中却并无笑意:“我甚至并不能感受到何为快乐,也不能理解你此刻的难过,更不会因为死多少人,多少妖而感到哀痛。青青,知道我是这样,你当如何。”

      “我命定的情缘,我就会爱上她吗?爱是什么东西?如果那样,我可以不去与她相识。”他细细吻叶青青的手心,一下一下,“我不要命定的人,你呢,你可不可以也不要去别人身边。”

      “成为我的,好不好?你根本不用辛苦夜夜看那些账本,哥哥山中洞府内有无数珍宝,全都给你,青城都给你,你还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寻来给你。妖魄被你标记是真的,虽然是哥哥故意的,你对我负责好不好。”

      叶青青已经泣不成声,浑身抖得像随时要散架。

      “好不好?我把我也给你,元阳也给你……”

      “呜——”叶青青再也忍不住,她的心口那一株含苞满树的玉兰,忽然间一朵朵绽放,满树暗香,将她的心彻底填满,满溢到没有一丝一毫的缝隙。

      “你这个骗子,骗子!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怎么会是白素贞?什么温柔善良,什么弱小可怜……骗子……”他的声音低沉,一字一句,缓慢而认真,一下下狠狠击打在叶青青心头。

      她终是败下阵来,扑向跪在自己面前的白肃真,紧紧抱住了他的脖子,“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的,哥哥不要爱别人。”

      “嗯,不爱。”白肃真低笑起来。

      “报恩怎么办。”

      “青青说怎么办。”白肃真抱着叶青青站起身,将她抱在自己怀中,仰着头吻她唇边的泪。

      “不知道,呜——”

      “嗯,不知道便罢了。”白肃真用舌尖卷过她的泪珠,轻声哄着,“爱我吗?”

      “不!”叶青青咬住他的鼻尖,眼泪失控地向下,大颗大颗地砸落。

      “不爱我,就要死。”白肃真笑起来,抱着叶青青乘风而起,“将你吞吃干净,融入骨血,神魂俱灭,青青可试试,逃不逃得掉。”

      “呜……”叶青青被他捏着腿根软肉,疼得抽气,张开的唇,被白肃真顺势噙住。

      他按着她的后颈,拉着她俯向自己,抱着她加深这一吻。

      他周身的冷香忽然浓郁,将叶青青包裹着,令她渐渐飘飘然,目光亦开始涣散。

      “你说……昨夜,还有现在为什么会愈来愈香……”叶青青躲开他的吻,咬紧牙关,不让他随意侵入,带着鼻音软软地喘着气。

      “青青说呢?”

      “我,啊……不说……”

      “不乖。”

      捏着后颈的指腹紧了紧,微微的疼痛让叶青青不自主地放松了齿关。

      城池失守,节节败退,沦落得不得不丧权辱国,步步臣服。

      “因为啊,”白肃真舔了舔她的唇瓣,忽然松开手臂,将她向后丢下。

      失重令叶青青慌乱而本能地向前够,扯住了那个可恶的罪魁祸首,拽着他一同坠入汤泉之中。

      沉没,翻滚,压制。

      水声,裂帛声,低低的泣音。

      冷香盈盈,将整个汤泉密密实实地包围。

      香气如等待的蛇,一圈圈将落入蛇吻下的猎物狠狠缠绕。

      水中的女子,长发散落,双手被衣带紧束,被一手高高压过头顶。

      她眼角绯红,眸里噙着泪光,破碎的声音再难成词句。

      “骗……子……”

      “自作聪明地认为,别人是软善好欺的,是谁?”

      “偷偷对着我动心的,是谁?”

      “沉迷我的皮相,又是谁?”

      “痛……”

      “痛才能记住。”

      “青青,变得好香啊。”

      “不、不行……”

      “不行?乖一些,这个模样,呵,你倒是逃给本座,看看啊?”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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