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折南枝》述凰

41、结局——

　　玉钩金锁晚晴已过，芳草池塘，绿阴庭院，薄光暖暖透了窗纱。

　　太尉府间酴釄落尽，犹赖有桃花，红纱结球，遥挂檐牙。

　　整个太尉府，亦或涑北王府，再或整个襄南王城都沉浸在热闹喧腾的氛围中。

　　今日乃涑北王府大囍，怀王娶亲苏三小姐出嫁，旷世奇缘，绝美爱恋，一时间又在王城内，廊坊间一传十，十传百地传过来传过去，引着好奇的百姓将襄南王城的大街小巷堵了个严实。

　　这一堵直接将怀王接亲的队伍堵在了半路，眼见晌午艳阳下，怀景一身华丽金光熠熠的红袍，艳红之上是翻云覆雨的腾龙，栩栩如生到让人能感觉到那龙在蠢蠢欲动。

　　一条红色的长龙从城东的涑北王府饶了一圈到城西的太尉府。

　　苏折楠早已经梳妆完毕，脊背挺的笔直，端坐在床榻上，莺语候在一旁，手心紧攥还出了些湿汗。

　　“小姐，王爷不会停在半路了吧？”她刚才可是抽空出去看了的，太尉府门前可是围了好多人，那人山人海的都可以翻起浪花了。

　　“你这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慢慢等着就是了，皇命不可违，他不可能抗旨不遵。”苏折楠一方红帕盖在头顶之上，她的脸与鲜红不过毫缝之间，从她的方向望去，只能瞧见艳红衣裳上绣着金色的凤凰，还有一串碧绿碧绿的玛瑙。

　　莺语动了动脑袋使劲往外面瞧，见没人发现，才俯首在苏折楠耳边问:“小姐不动声色才是真的心急难耐，去梨花镇前小姐还不情不愿的……”果然是出去一趟，人就不一样了。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因为有一连串的脚步声急忙从外面传来。

　　“小姐！王爷到了！”有个身着粉色霓裳的丫鬟气喘吁吁地道。

　　莺语替自家小姐嘀咕了一句:“太慢了，差一点就误了吉时了。”她搀扶着自家小姐出门，恰巧在门外遇见一身金丝黑衣的苏折邶，手中的扇子转来转去很是得心应手。

　　“怎么地还没过去？”苏折邶问。

　　“丫鬟才来通知，现在就去，二哥你不在前厅帮父亲忙活，跑来这里做什么？”苏折楠紧紧压着莺语的手。

　　“为兄先在此道个歉。”苏折邶镇重道，“城墙巡逻的那个陂脚的死了，我现在必须跟绪阳王去调查。来不及送你出嫁了，来日再去怀王府向你赔不是。”

　　苏折楠有些迟钝，“行吧，二哥你先去。怀王还在等我。”

　　凤冠霞帔，昳丽绚烂，女子成亲的时候才是最美的，此话不假，苏折楠原本就美，此时一身红妆，着实把苏折邶看的喉咙痒痒，“唉！若不是成亲得夫家掀盖头，我一定能将你看完再走！我有憾！”

　　苏折楠有些苦笑不迭，连忙催促:“二哥还是快些走吧！怀王府与太尉府又不远又不是看不到，等得了空，我重新穿一遍，再说……妹妹我也得走了。”

　　苏折邶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镂空的铜盒子，从镂空之处看进去，可见隐隐约约的夹桃红。

　　苏折楠将手中的东西拿到红帕里，是一盒细钿，她愣了愣神，听对方说:“之前偷你的我还不回来了，今日算是补上了。我一直想说……三妹，日常红色太艳你又素来爱穿淡色，颜色淡的才配你。”对方像是松了一口气，“我走了。三妹日后再见。”

　　她隔着瑰丽的红帕子，听到一阵呼呼地风声，待莺语提醒她一句，该走了。苏折楠才知晓自己二哥已经离开了。

　　怀景在苏府大门处等着，苏折楠被莺语搀至太尉府院落，又进了正堂跪谢苏同舟以养育之恩，苏同舟见她就是一脸笑意，叮嘱的话是一串又一串的说，大多重复的是昨天傍晚的。

　　苏折邶被迎上了涑北王府的花轿，之后一路颠簸，从涑北王府前往太尉府的路上，迎亲的队伍堵了半炷香，队伍折回去了，又小堵了半炷香。

　　到涑北王府门口总算是解放了，怀景踢了轿门，亲自掀开帘子将她带了出来，今日对方的身上一股淡淡的香气，似有似无地通过细腻光滑的喜绸传到她鼻子中。

　　这香气像是有些安神的作用，她越仔细去嗅，就越想昏昏欲睡。

　　脑中时而混沌，时而清明。

　　苏折邶同怀景一步一步踩上红色的长卷，一步一步到了太尉府大堂，一步一步像踩在她有些颤动的心上。她终于嫁人了，还是个随时可能被人暗杀的怀王。

　　隔着红帕虽然可见的东西很少，但是听觉相对敏感了很多，涑北王府门外鞭炮声从她下轿之后就一直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时而有交谈感慨的声音传入她耳中。

　　怀王大婚，朝庭上官员，半数都携礼而来，除了罗丞相一派的。当今圣上自然也是派人送了礼，御前公公过来的时候还不忘替承鸯皇后捎上一份。

　　怀景微微拉了一下喜绸，苏折楠怔了怔，回了神。

　　涑北王府只有一个怀王，怀景生身父母已经去了，这一拜天地已拜完，二拜就是高堂，索性祝矢也不敢驳了怀王的面子，硬是在一拜天地之前赶到了。

　　顺便还做了她与怀景三拜夫妻的见证者。

　　之后送入洞房，苏折楠在房中如入定般坐着的时候，怀景在喜宴上口若悬河，千杯不醉。

　　莺语成了陪嫁，在她身旁忍不住唠叨:“小姐，你是没看见！今天太尉府和涑北王府太热闹了！简直比皇宫的酒宴还要热闹！”

　　苏折楠隐藏在喜帕下的嘴，无情地打击了她:“你去过皇宫的酒宴吗？”这一句愣是把人呛的没声了。

　　春风拂槛，露华霜浓，银勾月悬，烛火印红。

　　良久，寂静远离喧沸之地终于响起了声音，外面传来频频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最后停在门外。

　　守在门外的两个涑北王府的丫鬟行礼，一声“参见王爷”。苏折楠就知，这洞房花烛离她不远了，莺语站在她身旁忍不住嬉笑。

　　房门开了，怀景带着满身浓重的酒臭味，踉跄着步伐向床边走来，莺语很是识相地兀自退出门外。

　　红烛泪，一滴又一滴，苏折楠紧张地双手绞紧，然后感觉对方没了，动静。

　　浓重的呼吸却在此时响起，带着些烦躁，“哪来的这么多繁文缛节？！”

　　苏折楠浑身怔了一下，“什么？”扑面而来的酒气将她淹没，怀景隔着薄薄的红纱，去寻她的双唇，粗重的呼吸一一透过喜帕喷薄在她的面颊上。霎时她觉得面颊像是火烧一般，滚烫滚烫的。前十几年间，她的心也从未像现在这么激烈地跳动，这么张狂，这么有力，怀景俯下身躯，将她压在被褥间，不断隔着婚服在她身上摩挲。

　　良久，对方又迷迷糊糊地道:“完了……本王的洞房花烛……夜……”

　　动静停了，人还趴在她身上，一动不动，缓缓的呼吸声随后传了。苏折楠脑袋嗡地一声，有个声音重复着怀景的那句话在她心中来回地跑。

　　完了，我的洞房花烛夜。

　　苏折楠躺在整齐地喜床上，抬起眸子隔着喜帕凝望着床帐。新娘子梦寐以求的洞房花烛……怀景居然，醉酒睡着了。

　　这让她情何以堪？

　　翌日天光大晴，苏折楠醒来的时候，身旁并无人影，身上的衣服也是穿的是整整齐齐，哪里有洞房的迹象？

　　一边回想昨日的事，一边低唤了一声莺语，门外很快就传来了动静，开门声中，她双脚踩在了婚鞋上。

　　莺语叫她一身整齐，不由得一阵惊呼，大惊失色道:“昨夜？！”

　　苏折楠不想解释这件事，撇着嘴，解释道:“禁止提昨夜！”

　　“帮我换衣服吧，不是还要进宫吗？”苏折楠边解着扣子，边问，“怀王人呢？走了吗？”

　　“没呢，王爷直接进宫了。”莺语走过来，接过她手上的衣服，一一叠好，放在床上，“现在日上三竿，进宫的时辰早就过了，王爷起来的时候也是火急火燎地换完衣服就往宫里跑呢。奴婢想着，王爷会想到理由帮王妃搪塞的。”

　　苏折楠换上一件象征着怀王妃的服饰，然后端坐在梳妆台前，想着莺语之前说，一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她想，她和怀景会是如此吧？

　　黄橙橙的铜镜中，苏折楠姣好的面容，愈发的红润有色泽了。她嫁到怀王府至今已有半个月了，最近的生活实在与夜夜笙歌别无他样了，她揉了揉腰，只求怀景能少放点心力在她身上。

　　太尉府中有潇湘苑，怀景就在涑北王府设了潇湘阁。成亲那日，他的确遵守了诺言，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说的怕就是怀景了，可惜地是她成亲后再也没看过了，这事儿还是莺语说的。

　　莺语说的时候，几乎是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

　　晚间时候，莺语服侍着她洗漱完了，刚躺下，一阵浓郁呛人香风就熏醉了桃花，惹醉了鸟儿。苏折楠蹙着眉头，挥斥莺语:“莺语，你先下去吧。”

　　莺语目光频频地往来人身上瞧，怀景身上香气扑鼻，像是堕入百花再被捞出一样。

　　苏折楠又下了床，莺语表面不动声色地将门阖上，实则内心早已经波涛起伏，汹涌澎湃了。

　　怀王这样子，一看就知道从什么不正经的地方出来。

　　果然莺语刚出门没多久，怀王就被赶到门外了，享受着夜与月。

　　第二日，原本与怀王商量好要再同去境外的苏折邶、楼子凤与风轻吟，迟迟等不到人来，不过他们收到了一封信。

　　信中狂洒俊逸地挥了几个大字。

　　培养感情。

　　——怀景。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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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好的作者要有足够的耐心与构思。
是我不配。
希望大家好好保护身体。温馨提醒大家勤洗手 戴口罩 多通风 少聚集。
2020作者要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