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草真香[娱乐圈]》落沐雨

3、第 3 章

　　“呕……呕……”

　　安应狼狈的趴在洗漱台上，他刚刚吐干净胃里的东西，嘴里满是难闻的酒味。好在胃痛压下去了，尽管他的眼前已是一片漆黑。

　　只是神经性休克造成的短暂失明而已，他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所以并不慌张。最疼的那阵已经过去，只要再等一会，这种状况就会过去。

　　不过他还是有些后悔，到底有了些年纪，身体已经遭不住什么折腾。安应的酒量不算差，不过他早饭没吃，午饭又陪林路中吃的剧组盒饭。馋肉馋久了的小孩大快朵颐，他却对那明晃晃的油光克化不能，只扒拉了几口米饭。一天不怎么进食的后果就是让本就隐痛的胃部对下肚的酒精疯狂抗议。

　　起初还能坚持，直到饭局过半，他还是寻了机会离开了包厢。

　　胃里根本没什么东西，剧烈的恶心之下，呕出的也不过是难闻的酒液和胃酸。但他控制不住呕吐，直到胃部痉挛一般刺痛起来。

　　安应不敢按压胃部，他弓着身体，直至那阵刺痛过去，好半天才能直起腰来，走到洗漱台前整理自己。

　　衣领在刚刚剧烈的呕吐中沾上了几点污渍，散发着难闻的酸臭。嘴角也有同样的污迹，他皱起眉头，摘下了片刻不离的眼镜。一双含情的眼睛暴露在苍白的壁灯下。他的长相不差，即使茶色的墨镜从不摘下，露出的半张脸仍不逊色这圈子里的任何男女。

　　只是安应不喜欢这副长相，当初引以为傲的东西如今带给他的只有厌恶。

　　简单洗了把脸，眼前的黑暗中已经出现了模模糊糊的光斑，安应知道自己快好了。他不再磨蹭，凭借记忆用纸巾简单擦拭了衬衣上的污渍，再抬头时，就听到了轻微的开门声响。

　　眼前还有朦胧的白雾遮挡，安应只模糊看到一名身穿深色正装的陌生男子推门进来。

　　虽然看不清长相，不过看对方的身形打扮，安应确定对方不是今晚的饭局对象，因此也没再在意，只是转身离开了。

　　他的视线不好，所以没能看到男人见到他时的一脸惊愕，更不知道在他走后，男人看着他的背影，握起了微颤的拳头。

　　安应……

　　自从下决心回国的那一刻，陈季奂就知道自己会跟安应见面，或者说，他回国正是因为安应。只是他没能想到，他们的再次相见竟是如此突然，如此——意外。

　　他…他才刚刚回国，他……还没做好准备。

　　推开洗手间房门的那一刻，洗漱台前的人影让他以为自己在梦里。那么多年过去，那个狠心的家伙瘦了，衣品好了，模样却还是陈季奂记忆中的样子。

　　那一刻，他的身体像是被魇住了，眼睛直勾勾盯着对方，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僵住了。

　　他看着安应站直，转身，对他点头，走向他，却擦身而过。

　　陈季奂心头一惊，安应竟然没认出他。

　　意识到这点，那点惊讶变成了疼痛，越发紧握的拳头亦如心内的不甘。

　　安应，安应。

　　陈季奂恨不得立时追上去，但他不能，那段金钱换来的爱情早已终结，他没理由，更没名分。

　　从卫生间出来的安应强打精神，推开包间房门，却意外发现屋里少了一半人。

　　“这是怎么了？”

　　“巧了，扶光珠宝的小云总也在隔壁吃饭。”

　　安应点点头，扶光珠宝家大业大，每年都有大把的投资和广告投入，是甲方爸爸的甲方爸爸，这位小云总大名云鸣蝉，其父是扶光珠宝的董事长云立建，云鸣蝉本身在也在自家的公司担任要职。这些人难得碰上机会，可不得赶紧巴结。

　　见安应没再问下去，那同事也没在意，又小声八卦着，“是李总出门打电话时看见的，说小云总在隔壁请朋友，他们都去敬酒了。”

　　两人正说着，包间的门再次打开了，安应抬头，就见所有人都回来了，端着杯子各自落座，只是脸色有些不对。

　　那八卦的同事赶紧给安应递个眼神，安应看看项目组主任的脸色，心下一沉，心道这饭局要砸，怕是这些人在隔壁屋碰了个软钉子，接下来就要在他们身上找不痛快了。

　　事实也的确如他预料一般，接下来的饭局草草结束。安应帮着送走最后一名客人，再回包间，就见项目组主任王宗挎着肩膀，脸色清白。

　　“老王，怎么回事？”其他人不敢问发生了什么，安应却跟项目组主任王宗是不错的朋友，便先开了口。

　　“这帮孙子。”王宗狠狠骂道，“自己上赶着找不自在，活该让人甩脸子。”

　　“怎么，他们没巴结上？”

　　“巴结什么，人家小陈总的私宴，那姓李的也不打听清楚就舔着脸去敬酒，让人家当面撵出来了，一点面子没留。”

　　回想当时，王宗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他这也真是倒霉，费劲巴拉攒来的饭局，本想拉拉关系，为下一步的项目铺路，谁能想到这群人自找没趣惹了难堪，最后让他吃挂落。

　　“老王你先别着急，这些人也不是什么正神，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肯定没问题。”

　　安应也知道老友这是着了无妄之灾，只能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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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让我们敬亲爱可爱的陈……嘿嘿……陈总裁一杯。”

　　隔壁包厢里，云鸣蝉揽着陈季奂的肩膀，明显喝大了。

　　难得发小从国外回来，今天这顿饭就是他做东给陈季奂接风洗尘的，能邀请在坐的也都是熟人好友，云鸣蝉就难得放纵多喝了两杯。天知道老头把公司给他后，他有多久没这么放松过了。

　　陈季奂默默把他搭自己肩上的手抓了下来。

　　云鸣蝉混不在意，丝毫没察觉到他的心情有异，还要举着杯子起哄。

　　“陈……陈小四难得回来。”

　　“云小二，你也没比人家大多少。”

　　有人嘿嘿乐着开他玩笑。谁知云鸣蝉听完炸了毛，“喊……喊谁云小二呢，”嚷完，又哭了起来，“我……我哥还没找回来呢，小……小二个屁。”

　　那人自知失言，没等别人说话，自己先唾了一口，“呸，我这臭嘴，怎么让他把这事儿想起来了。”

　　在坐都是熟人，都知道云家丢过一个孩子，到现在也没找着，别看云家生意做的大，这件事却是扎在云家人心里的一根刺。

　　“不怪你，要怪就怪该死的人贩子，”有人宽慰道。

　　“行了，时间也不早了，一会我把他送回去，咱们有时间再聚。”眼见席面冷了下来，陈季奂本就没了心情，也就顺势散了席。

　　他这次回国的决定匆忙，老宅那边还在收拾，原本是打算先住酒店的。但云家跟陈家是多年世交，一听说陈季奂回国，云鸣蝉的母亲就说什么也不同意他去住酒店了。此时正方便了他照顾醉鬼。

　　司机把两人送到云家老宅时，云鸣蝉的酒已醒了大半，他没用陈季奂扶着就自己晃进了客厅，身体陷在沙发里，眼睛直勾勾看着陈季奂。云鸣蝉的脑子突然工作了。

　　“陈小四，刚刚吃饭时你遇见谁了！”他用笃定的口气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遇到谁了？”

　　“我能不知道你？”云鸣蝉自顾自乐了，“嘿，我妈说你稳重，我爸说你喜怒不形于色，是干大事的料，让我跟你学习，呵呵，要不是我知道你的秘密，我也得跟他们一样被你骗了，你个大傻子。你高不高兴都挂脸上，太好猜了，刚刚吃饭时你说出去透气，回来就不高兴，你有心事，嘿嘿，你一定有心事。怎么，这么久没回国，吃个饭遇到谁了？让我猜猜，是不是小时候欺负过咱们的赖小狗，还是宁……宁什么攀，哈，我知道了，你被狗咬了……”

　　陈季奂瞪他一眼，他不跟醉鬼计较，可神使鬼差的，那个名字又含到了嗓子里，堵的他难受。

　　“我遇到了安应。”

　　“安应，哪个安应？哦，你说……”云鸣蝉瞪大眼睛，这下他是真醒酒了，没办法，他可太好奇陈季奂这段八卦了。

　　“不是吧，就是那个让你装了个暴发户的安应？”云鸣蝉嘴快的蹦出一句，意识到陈季奂一下被他说黑了脸，云鸣蝉又连忙捂住嘴。

　　“你跟你那小情人儿还真有缘。”

　　陈季奂的脸彻底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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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已晚，安应今天一天过的都不怎么顺心，就连晚上这场饭局也是不欢而散。预想中的目的没达到，他也只能安慰自己，这是计划永远赶不上意外，肯定是早上那通电话闹的，坏了他的运气。他随即嗤笑，无耻点就是好，这么一想，心情真的好些了。

　　虽然饭局结束潦草，不过等安应到家时，时间也已过半夜。租出屋的玄关衣柜上还放着早上买的胃药，他懒得烧水，撕开包装就倒进嘴里了。

　　再等他洗掉一身酒气，时间就更晚了。安应还记得午答应林路中的事情。这小孩儿做事认真，安应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所以尽管时间晚了，安应还是打开了微信。

　　果然，他一打开两人的聊天界面，林路中的信息就迫不及待刷了屏。

　　没理会林路中的话痨，安应直接把聊天界面拉到最顶处，那里正有三四个林路中的表演视频静静躺着，等待安应的检查。

　　一一点开，把每一条都认真看过之后，安应的眉头不由得又皱了起来。

　　平心而论，林路中的演技还算可以，尤其他不是科班出身，但他表现出来的灵气仍让安应惊叹，这是天分，而这也是安应当初一眼相中他的原因。那种心灵被击中的美，尽管粗糙，却是美玉。

　　但他毕竟不是科班出身，在演戏上靠的是本能和灵气，所以他的演技也同样欠缺打磨，或者说，更难打磨。

　　因为有天赋的人往往太容易沉溺在经验里，普通人必须刻苦努力才能达到的成就，有天赋的人轻而易举就能得到。这是上苍对他的馈赠，也是诅咒。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原因就在于此，天赋可以让他达到八十分的水平，而他再想进步，就必须打破天赋给予的枷锁。

　　普通人努力就会进步，而有天赋的人，进步则是从退步开始。因为他若想进步，必须先弄清楚自己天赋的本质是什么，那简直是在和自己的本能对抗。

　　偏偏艺人这一行吃的是青春饭，真正一寸光阴一寸金的行业，留给学习的时间本就不多，这就让人更难选择了。

　　手指无意识的滑动着视频界面，安应突然意识到，林路中这小孩儿似乎已经站到了选择的节点上。

　　若依照安应自己的心意，他更希望林路中去选择那条更困难，更不容易看到希望的路途。但那是林路中的路，他不能强迫对方去认同自己的观点。

　　犹豫片刻，安应叹口气，从床上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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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机上的时间数字已跳动到午夜一点半了，林路中困的上下眼皮打架，他却还不想睡，安应的回复还没来呢。明明他发过去了那么多条消息，聊天界面里却没有一条来自对方的回复。

　　是还没吃完饭吗，或者是嫌他烦了？

　　小孩儿越想越忐忑，连电脑里播放的偶像剧也不香了，那些明明是安应找来让他看的。

　　微信点开关闭，再点开。

　　终于，安应的聊天界面弹出了一条消息提示。

　　眼皮不再打架了，林路中急忙点开，是安应发给他了一条视频。

　　这视频是在安应的家中拍摄的，林路中去过那里几次，因此认得。

　　当时林路中还纳闷，明明经纪人这个职业很赚钱，安应却租住在公司附近的老旧小区里。一室一厅的房子面积不大，古旧中透着整洁。

　　那套房子有一面很大的窗户，不是落地窗，采光却很好。他第一次去安应家时，安应就站在那扇窗下，午后阳光透过窗外树冠暖洋洋照在他身上的样子很温暖，是林路中很久没能忘记的画面。

　　而此刻的视频里，那扇让林路中印象深刻的窗户盖着厚厚的窗帘，在视频画面里晃动着，没过多久便静止下来，似乎是被调整好了位置。

　　进度条继续推进，安应的身形出现在画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