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草真香[娱乐圈]》落沐雨

2、第 2 章

　　“应哥，我录完了！”

　　工作结束，见到安应的林路中恨不得蹦到自家经纪人身上。

　　“轻点，小心车。”

　　眼见大个子小孩几步跨上保姆车，用力的车身都跟着晃了两晃，安应皱眉提醒道。这车可是他们租的，真有个磕碰，回头还车又要麻烦。

　　“知道了，哥。”

　　林路中的眼睛亮晶晶的，一眨不眨看着他，也不知是哪来的这么多欢喜，盯得他不舒服的扶扶眼镜。

　　少年人就是不知愁。

　　林路中是公司两年前签下的艺人。当时小孩刚刚大学毕业，听说只是想混个三方协议，结果没想到傻兮兮跟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演艺公司签了艺人合同。

　　这跟他当年又有什么区别，安应抓抓裤子，一想到当年，早上的闹心事就又萦上心头，也许他该找时间先把那套房子挂出去卖了。

　　“应哥，应哥，我饿了。”

　　林路中扯着安应的衣袖，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

　　“吃吃吃，就知道吃！再吃穿不上戏服了。”他卷起剧本，轻轻敲了敲林路中的脑袋，“台词背会了？”

　　“早熟了，”林路中骄傲的挺起胸脯。

　　看看小孩脸上还没擦净的面妆，睁大的眼睛里全是奶狗似的期待，哪还有营业的酷哥样，安应再次叹口气。

　　“狗头伸过来，让你应哥过过瘾。”

　　不由分说，他一把揽过林路中的脑袋，小孩一头半长不短的头发被蹂躏的乱七八糟。绒毛控过足了手瘾，心情终于好些了。果然，赚钱的工作就是抚平一切烦恼的良药。

　　而小孩也捧着自己的一头乱发，脸上莫名有些红。是车载空调开的太大吗。

　　“走，应哥请你吃盒饭。”

　　“有鸡腿那种？”

　　安应皱眉，但想想林路中最近控食的不易，还是叹口气，“剧组的。”

　　“欧耶！”

　　林路中激动的恨不得抱着他亲两口，对控食两个多月的他来说，多油重盐的剧组盒饭就是人间美味。

　　哎，剧组盒饭有啥可吃的。

　　坐前排的助理小周叹口气，他家艺人本来就不怎么聪明，该不会这两天控制碳水，把脑子吃没了吧。

　　林路中跟公司签约两年，刚签进来时被公司当练习生培养的，奈何他不是科班出身，歌不会唱舞不会跳的，白长了个大个子，再加上练习生的训练压力，那点子青春期的富裕激素便开始往脸上冒，原本还算漂亮的一张脸在不时冒头的青春痘点缀下，一下成了大路货。

　　而且吃的还多，实打实的赔钱。

　　在安应挑中他之前，林路中连个正经节目都没上过，想当“通告艺人”都不够格，当年“骗”他入行的星探直接被扣光了年终奖。他们公司不算大，而这种纯演艺公司是没钱养闲人的，即便培养潜力股，毫无收益的把人养半年也是公司极限。

　　偏偏林路中这小子要什么没什么，就是运气好。谁能想这么一个“淘汰品”居然压着解聘线被安应挑去了。

　　安应入行早，在公司算是老人。虽达不到金牌经纪人的程度，但经年积累下来，他手里的资源也不少。但凡被安应带过的艺人，或多或少有所成长，这在公司也不是什么秘密。因此“被应哥带”这句话就是公司新人最好的出路之一。因此当初他说要带林路中时，公司高层没少有人找他谈话。

　　“带这么个傻小子，你图啥啊！”

　　“你们不懂，这可是个宝。”

　　“宝，什么宝？活宝！”

　　“他演戏挺有天分的。”

　　“演戏有天分的多了，底子不行，演技再好也白搭，何况他还不是科班出身……”

　　这样的话安应没少听了，就连小周自己，当初被安应安排去给林路中当助理，心里还有些不情愿。

　　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安应是真挖到宝了。林路中虽不是科班出身，唱不行舞不就的，但他在演戏上真有天分。

　　把他接手后，安应没着急让他上综艺，而是通过自己手上关系为他接了几部剧。林路中没有流量，就算有安应的运作，接到的也只是些戏份略重的龙套角色，片酬全加起来还没安应打点关系花的应酬多。好在林路中性格好，明明跑了大半年龙套，吃苦受罪的，小周却没见他对安应的安排说过一句不满。

　　然后，林路中的流量就突然爆了。

　　这是谁都没想到的事情，也许安应想到了，所以他才把林路中挑出来。这正是小周最佩服安应的地方。

　　直到现在小周还纳闷，安应这个“伯乐”究竟走了什么狗屎运，怎么就能看出林路中有天分。不过是演了七八个龙套，在影视剧里露脸的总时长加起来都没半小时，林路中怎么就能吸引到粉丝了？

　　他回头看了眼车后座上正给林路中讲剧本的安应，开口道，“应哥，你下午还跟着我们进组吗？”

　　“不了，我还有事，下午还是你看着他，”安应扭头又对林路中交代，“下午拍完戏让小周先送你回去，路上别忘了去饭店把保温桶取回来，我昨天在那里订了皮蛋粥。你们导演的胃不好，又刚补过牙，你自己把这粥拿给他，记得嘴甜点。”

　　安应仔仔细细交代着，又不放心道，“小周，你看着他，别又自己偷吃了。”

　　“应哥，那你呢，你不来接我了？”一听他的话，林路中急了。

　　“晚上有个应酬。”安应言简意赅，“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你就不必去了，晚上让小周陪你排排戏，多揣摩揣摩角色。”

　　林路中憋着嘴，委屈的找着借口，“小周，小周他……他也不懂演戏啊。”

　　“不懂就自己揣摩，晚上拍视频给我看。”

　　“我们可以视频！”林路中又乐了。

　　安应也不知道他怎么又开心了，手习惯性的在他的头顶揉了揉，“加油！”

　　安应晚上的应酬地点在Q市一家有名的会所，以私房菜出名，位置偏僻，环境好，每日只接待三两桌客人，难定却适合谈生意。

　　这是公司项目组老大攒的局，宴请的都是些资方老板，目的是为公司接下来的项目通通关系。

　　通过自己的信息渠道，安应清楚公司未来的打算，近年来文娱市场火爆，公司高层早就憋着一股劲儿，要做上游项目，这顿饭局关乎项目组最近的网大提案。安应看过那网大的过审剧本，故事不错，他很想为林路中争取一个角色，因此才参加这饭局给人作陪，也算是给项目组的老朋友帮忙。

　　参与饭局的人不多，客人都是安应不怎么熟悉的陌生面孔，有些人一进屋，油腻浑浊的眼睛先从屋里扫荡一圈，赤裸的让人恶心。

　　安应撇撇嘴，他自然知道这些人在找什么。只可惜项目组太重视这场饭局，反而弄巧成拙，这场饭局还真没安排什么下三路的余兴项目。更别提这项目目前在公司处于保密阶段，没几个“拉皮条”的知道。

　　他抬眼看向项目组的主任王宗，对方察觉到了安应的眼光，扯扯嘴角，给他了一个歉意的笑容。

　　安应也不是没遇到过这样的资方，千人百态，这种脑满肠肥的中层领导最是难缠，有野心没能力，待事业爬至天花板时，人已沉溺在令人恶心的低级快乐里。

　　安应不喜欢跟这些人打交道，不过这个世界就是这样，钱难赚，屎难吃，哪次撑不住的时候就想想退路，每个人都有的退路。

　　“这位是？”

　　他愣神的功夫，有人过来跟他搭话了。在这一屋人中，就算被墨镜遮住半张脸，他的外表也是最扎眼的。没办法，他长了一副好皮囊，就像穿着一身色彩鲜亮的皮毛穿梭在荒野里，不能怪别人注意。

　　“哦，这是我们艺人事业部的经纪人，安应，安经纪。”

　　听到未来金主爸爸的问题，立刻有人介绍。

　　安应也适时调整面部表情，扯出一个社交笑容。

　　“小伙子长的不错啊，怎么没出道。”

　　“是啊，在屋里就不要带墨镜了，跟我们还装什么酷。”

　　已经有人大大咧咧的把手伸到他的面前，作势要帮他摘下眼镜。

　　我摘你玛！

　　安应在心里暗骂，面上却丝毫不显，身体后撤，躲开了那只肥腻的手掌，“李总，我这眼睛有病，摘了眼镜就是瞎子。”

　　“是啊，可别吓着大家，就别让安经纪摘了。”项目组的老大跟安应是朋友，此刻赶紧打圆场。

　　安应也赶紧接上台阶，什么没说，自罚三杯。

　　这下子，情在酒里，李总的面子里子都照顾到了，氛围再次热起来。

　　“你，这个！”酒过三巡，醉醺醺的李总又想起了安应那自罚三杯的豪气，摇摇晃晃伸出大拇指。

　　“兄……真兄弟！来，再敬老弟一杯，干……干了。”

　　虽然已经摆脱了猎物的位置，但伺候这些人吃饭，没个铁胃还真应付不来。

　　“好，我干了，李总随意。”

　　端起面前刚刚斟满的酒杯，安应一仰头，酒液如白水灌入咽喉。

　　他的胃又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