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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思念 ...

  •   三日之后,日落黄昏,蓝忘机圆满完成闭关。
      此时“下思亭”的后室已让小辈们整理干净,蓝忘机只在室内浏览了一下就朝静室走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院内木架上被小辈们浆洗干净的魏婴的衣物。蓝忘机条件反射地将“避尘”负好,伸出白皙的手指一件一件收起那些已晒干的衣物,然后脚步习惯性轻轻地走进里屋来。
      屋内暮光点点空无一人,唯书案上静静躺着两张蓝色“信息传送符”。蓝忘机将衣物仔细叠好放入衣柜后,才安静地坐到书案前去拿起那两张只属于他个人专用的“蓝色信件”。右手运转灵力默念两个字“我在”之后,蓝色传送符里面的字显现出来。

      第一张显示的日期乃是三日前就传到静室的,只见上面写道:“蓝湛,金凌受伤,我已到兰陵来,事情虽有些麻烦,不过不难,待我处理好就回,勿念!魏婴。”
      第二张于今日午时到的,写的是:“蓝湛,你今天就应该出关了吧?记得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我这边尚需些时日,事情办妥即回。兰陵的菊花开得好灿烂,想你,想疯了!魏婴。”

      蓝忘机莞尔,十个长指头用力屈进掌心里不知疼痛地自己掐自己。愣了半响,唇语道:“魏婴,你有毒。”
      不舍地看了又看,才低头再默念咒语,蓝色信息传送符立即消失。蓝忘机铺开白色信签,刚劲地回了四个字:“需我来否?”然后运转灵力将其嵌入同样的蓝色传送符中,再意念“去兰陵找魏婴”,蓝色传送符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待吃完小辈们送来的特留晚饭,蓝忘机笔直坐在书案前,手里虽然握了本《三叶琴谱》,却怎么也看不进去。眼光漂浮着看向这一室,真的太静了,静得竟突然有些不适?刚一这样想然后又马上自我摇头否定,魏婴来了不过五年,之前自己可是在这里独自居住了近三十年呢,不也没觉得什么不适吗?
      可是蓝忘机也知道,人有些习惯一旦养成,就难以改变,如果改变不了这些习惯,想回到更远的过去,想必真是不太可能的。
      这五年来,他早已习惯魏婴的喧闹唠叨,习惯他的刁蛮任性,习惯他的各种乱七八糟,还有,习惯他无时无刻的甜言蜜语和热情撩拨……所以,现在只要呆在这静室,满心满情都只有两个字:魏婴。

      兄长总说:“忘机你太执着了,克制一点,当心回不了头。”
      蓝忘机沉默着,口上不说,却在心里回答:“兄长勿念,我心有数。”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他蓝忘机问灵十三年,历经了多少失望无望绝望才寻得魏婴,这已是感谢上天眷顾,没有什么好克制的,早在十几年前还是少年时他就打定主意:“不会回头,回头不会,一生执着,执着一生。”

      既然看不了书写不了字弹不了琴,索性打开房门,静等回音。蓝忘机算着两个时辰后就应该会有消息,因为他送出去的“蓝色信息符”是猛加了许多灵力的,足够提前去来的速度和时间。
      果然,亥时刚过,魏婴的“蓝色信息符”扑闪着点点星光及时赶来。蓝忘机嘴角微微上扬,伸手接住,不疾不徐先把门关上,再正襟危坐到书案前打开信件。
      魏婴的草书向来难认,不过蓝忘机除外。“正合我意,怕叔父不准,请示再来,免除我责。魏婴。”
      呵!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蓝忘机被魏婴“黑”过去的同时,魏婴也被他“赤”过来了,如今做什么事都知道要尊敬叔父,征他意见了,难得!
      不过也不知道你魏婴出门前有没有去请示过叔父,或者,你只要求我这样吧!蓝忘机想着又嘴角开始上扬。

      第二日一早,蓝忘机便起身去拜见叔父。待汇报完近日闭关所得,受到叔父赞扬和肯定之后,他试探着请求前往兰陵金氏。叔父蓝启仁没有不快,也没有发火,更不像以往那般皱眉烦躁,却并没有答他,只岔开话题说:“秋季讲学就要开班了,近日人马剧增,且你也要任师授课,还是好好准备吧!”
      蓝忘机只得施礼答道:“忘机知道了,这就回去安排。”
      来到静室,又笔直呆坐半响,才回了魏婴信函。“讲学开始,诸事繁多走不开,自己多保重!”
      蓝忘机不知道魏婴看到这个“蓝符”会不会失望,但现在的他了无生趣、内心失落却是实实在在的。只不过面色仍旧看不出来罢了。

      每年“云深不知处”启动秋季讲学,慕名而来的各大小世家子弟,都会人满为患。蓝忘机一整天都在忙着安排小辈们的分工工作,直到黄昏陪叔父兄长用过晚膳之后才回到静室。一进门眼角即瞟向书案,除了平日看的书和纸笔,没有那熟悉的淡蓝色“传送符”。
      蓝忘机愣了愣,似乎没什么情绪地轻轻进来。挺直了身躯在书案前写了几篇字帖,又备下一部分课文,这才起身前往冷泉沐浴。魏婴在的时候,总喜欢在屋里泡热水澡,有时还拉着他一起,泡着泡着两人就会不安分地掐来打去,每每不是搞得满屋凌乱,就是打烂了沐浴桶水流一地。所以,大部分时间蓝忘机都悄悄前往冷泉清洗和修炼,从而规避一些嬉戏玩闹,以免叔父不喜兄长难堪。

      在冷泉浸泡半时,蓝忘机却不想回静室了,他推开“下思亭”后院,安静地躺在魏婴的地铺上,闻着他的味道,沉沉睡去。梦中蓝忘机梦见自己独自徘徊在很大的一片果园林里,还一直在找果子吃,而且找的是那种又酸又涩又甜的“香酥李子果”。
      次日醒来,蓝忘机舔舔自己的薄唇,心道:“魏婴,原来你一直是这个味道。”

      虽然离开学还有几日,但学子们已陆陆续续到来。蓝忘机在学堂一忙忙到午时,正要起身去休息一会,蓝思追却回来了。蓝忘机淡淡的眼神穿过思追看向他身后,没有魏婴,却亭亭玉立地站着两个美貌女子。其中一女子含笑,一女子蹙眉,神情甚是相背。
      蓝思追上前施礼道:“含光君,我回来了。魏公子还在兰陵,是他叫我先把这两位姑姑送来参加讲学的,还说要您去和先生通融通融。”
      蓝忘机:“姑姑?”
      蓝思追:“对了,我来给您介绍一下,这两位是金凌姑主母家的女儿,原籍乃上江源吴氏,也是仙门世家,但现在她们已定居在兰陵金氏的‘箫玉堂’。左边这位姑姑名号吴双怡,右边这位姑姑名号吴双然。”

      就在蓝思追转身正预向两位姑姑介绍他们家令人傲娇的含光君时,那个名号叫“吴双然”的,却抢先发话:“这就是名满天下的含光君呀!魏无羡不是说如壁如玉么,我看也不过如此嘛,冷脸冷气冷骨头的,瞧着我都想要烤火啦!怎么样,小孩,我还是没看上,魏无羡是不是输了?”
      蓝思追不知道怎么接她的话,顿时弄红了脸。一旁的吴双怡急忙拽住妹妹的手,歉意地给蓝忘机施了个正礼,才诺诺道:“舍妹性达,口无遮拦,还望含光君海涵,我姊妹二人奉家母金光云之命,前来拜谒蓝启仁老先生,并请求入学求知,还望含光君引荐为谢!”
      蓝忘机略微颔首,没有再多看两位女子一眼,只神情不变地吩咐思追道:“先带到客房休息。”
      蓝思追叩别含光君,随即将两位“姑姑”带离。

      接下来虽然求学人数比预计增多,但考虑到大家都已经百里千里地赶来,蓝老先生便同意多加几张书案,虽说挤了点,但都还知道相互承让。看到这些学子们团结一致、谦逊有礼、气氛融洽,蓝老先生十分高兴。
      不过蓝启仁即使再有名,也是上了年纪的人,所以授课这样的事,大部分都留给了蓝曦臣和蓝忘机。蓝曦臣主要负责讲授人文、传承、美术和箫笛课,其它诸如戒律、家规、琴法,乃至数学,俱由蓝忘机担任主教。好在自己的得意弟子蓝思追已回来,半数课程思追可代劳,蓝忘机这才有点时间和空间来思念他的魏婴。

      想想魏婴也离开快半月,该回来了吧!毕竟叔父还安排了他的课程,虽然还是关于“误入歧途回归正道”的思想教育课程……不过每年魏无羡都会将这样的“思想教育课”讲得有声有色,宛若说书一般,特别吸引学子们,还总会收获一大批“粉丝”。最后学期结束还被小辈、小小辈们缠着要他帮他们画像,就是他那有名的“简笔画人像题字图”。
      每每这个时候,魏婴就会如少年时期般骄傲无羞地说:“含光君,我说得没错吧!这仙门世家的子弟们都没有不喜欢我的嘛!原因何在?自然是魏婴我魅力无羡喽!”然后还呵呵笑过不停,末了还嘟囔着数落那远在“云梦”的江晚吟不懂欣赏、顽固不化一番。

      话说这魏无羡自随含光君来到云深不知处之后,虽然依旧不羁,但毕竟也人到中年,况所经历的又是常人无法比拟的过往,加之身边还时时附着含光君这样一个“世家楷模”,所以他早已不再是年少轻狂无知,反而开朗中透着成熟,嬉笑中藏着智慧。
      这从蓝老先生三年前开始安排他给学子们受课,就可以看出变化。虽然安排的都是些“反面教材课”,但毕竟是为人师表,没有一定的德行和认知,魏无羡是不可能上得讲台的。由此就可以想象他确实有了很多变化,而且是优秀的变化。也就是因为看到了他的这些改变,蓝老先生才渐渐平看了他,也不再时时逼迫训斥蓝忘机。

      虽然在日常生活中蓝老先生还是不怎么搭理魏无羡,不怎么给他好言语好脸色,但能偶尔和他对桌吃饭不翻脸,还能在寿辰之日心平气和地接受他送来的“贺寿礼”,自然也基本承认了他的另类蓝氏身份。
      为此,魏无羡还高兴了好几天,在这几天里,他都不怎么敢在静室里疯闹,夜里的声音也克制得莫名其妙,搞得最后蓝忘机反被动为主动,反被撩拨为撩拨,才又叼起了他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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