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为裙下臣》鱼沉雁杳

2、软肋

　　这下不明就里的人反而变成了轻歌，微微歪了下头看着他。

　　被她盯着看，少年帝王竟然也似羞怯一般，面上浮起一点绯粉之色来。与身份全不相符。

　　转身平复心情，待再转身，不禁眉心一跳：面前的姑娘轻咬薄唇，解开了罗裙外面的纱罩衣，露出莹润的肩和白皙光滑如藕节一般的手臂。

　　宋轻歌垂下眼，看地上的纱衣：宋兴安说这帝王好美色。美色换权势，她不亏。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而已。

　　景清就这么看着她解了自己的衣裳，并未出声制止。

　　反而在此时一把搂住姑娘纤细的腰肢感叹：太瘦了，腰肢像是稍微用力都能被他给折断。

　　他日思夜想魂牵梦萦这么久的人，竟然在此时阴差阳错地出现在他面前。

　　景清把头埋在姑娘脖颈细嗅，然后不轻不重的在姑娘肩窝处咬了一口。

　　轻歌很配合地抱住他的腰身，景清又一手将她整个人抱起来步上香阶坐在龙椅上。

　　公公很识时务地带上殿门出去了。

　　景清含笑看着她，也是这时候他才发现原来她笑起来竟然有两个小小的虎牙，怪不得方才咬他那样疼。

　　他懒懒靠在那里，手还揽着她，但又含着笑看她。

　　于是轻歌很自然地从他身.上下去,跨坐在他腿上面对着他，双手缠上他的脖颈，乖乖将自己的唇递上去。

　　景清很配合地含着她的下唇瓣辗转厮磨，不时用自己的牙齿轻咬一下。姑娘的唇瓣温热柔软被他这么一折腾，松开来再看唇瓣已经有些肿了，还带着湿润和殷红。

　　眉眼中迷蒙的情绪无声地勾着他的心有些发痒。

　　心下一动，一手扣在姑娘的脑后凑近，唇齿之间攻城略地，勾住姑娘欲拒还迎的小舌痴缠不已。

　　空旷而寂静的殿中被香炉中的袅袅香烟、二人的动作和细微的声音染上了旖旎和暧昧的气氛。

　　轻歌指尖触到景清的衣扣正欲伸手去解，景清却突然停下，拇指在她朱唇上擦了擦，对上她眸子里的不解：“来日方长。”

　　这句话，让她思绪清明了几分，反应过来后很快脸红起来。

　　“你脸红什么？”他将这个“你”字有意咬得重了些，仿佛带着无端的诱哄，不禁令她回想到方才自己的样子，倒显得她急不可耐了。

　　一下子后知后觉变得羞赧。

　　他像是故意的，声音染上了喑哑低沉还偏偏要凑在她耳边低声说话，阵阵微热的气息喷洒在耳廓上痒得她忍不住躲了躲。

　　他绕着姑娘墨发一缕细细把玩起来，懒散的靠在椅上：“面皮这么薄？”又忍不住一手掐了掐她的脸。

　　轻歌身上看起来纤瘦，却生了一张鹅蛋脸，面颊上有一点软软的肉感，看起来无辜又可爱。

　　见情调得差不多了，趁着他心情好，轻歌搂着他的脖子晃了晃：“皇上可要记得我呀，到时候封我做你的爱妃。”

　　“这样印象深刻的美人，自然不会轻易忘记。”他意有所指，目光仍停留在她的唇上。

　　而后那一日轻歌便如此稀里糊涂的从少年帝王那里离开了。

　　其实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但隐约能从景清话里话外和一些暗示猜到这少年似乎和她过往有关，可她搜肠刮肚许久，也没有从记忆中搜索出这么一号人来。

　　说来奇怪，她又如何得以结识少年帝王的？于是甩了甩脑袋，想要将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测和想法从脑子里驱除出去。便一直是云里雾里。

　　而景清则与她完全相反，难掩的欣喜，偏还要生生将这一份欣喜压下心头，重将眼角眉梢伪装成淡漠。

　　帝王竟是个少年，轻歌那一眼就能瞧出来。毕竟脸上还有些许未脱的稚气。而轻歌亦是尚才碧玉年华，可景清似乎比她还要小，约莫束发。

　　算起来，足足大了她一岁。论起辈分，兴许应当唤她一声姐姐才是。

　　思及此，想象有可能出现少年唤她一声“姐姐”的模样竟忍不住笑出声。

　　只是再搜索回忆，仿佛记起来那小皇帝当时面色有些苍白，中途似乎还时常掩唇咳嗽两声。

　　核实了一下，她想着宋兴安在她进宫前同她叮嘱的话，大抵十有八九是真的。

　　但轻歌到底不曾弄清楚，景清到底为何见了她一副过分熟稔的模样。

　　未知的东西，对于一个对答案和真相有着病态执著的人来说，往往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吸引她为了追寻答案奋不顾身。

　　只是她无心深究，至少结果毕竟是好的，也让景清记住了她。

　　算是留下了那么零星半点的所谓神秘感。

　　少年皇帝，未必就因为年岁轻显得好应对。

　　自从宋府地牢中出来后，虽请过医官，可她眼睛还是一直未完全恢复好，见不得太强的光亮，恐会重新刺.激了眼睛，这才在入殿前以绢布蒙上自己的眼睛。

　　也是因着在暗牢，伸手便是五指不见天日的黑暗，便练就了异于常人灵敏的听觉。

　　即便当真瞧不见，凭着耳朵还是能辨别出来。

　　蒙眼自然不只是因为眼睛，也是因为她故意想要引起这小皇帝的注意，给他状似无意间留下点儿印象。

　　思来想去，解释一番蒙眼的缘由也就只有这么个理由最合适。

　　顺理成章，并不会显得刻意。但走着走着她忽然停下步子：她方才对于景清，似乎难得的并没有感到厌恶？

　　然而初初相遇的两个人，心中有计算的又何止她一个。便是景清，单单只是在选秀前独独召见她一人，便已经足够值得深究一番其中缘由了。

　　她走了不多时，又来了一人站在她面前，开口略显迟疑：“是宋姑娘吗？”

　　轻歌想，反正自己而今冠上了宋家的姓，理应除了她就没有第二个宋姑娘，于是点头应下。

　　那太监伸出手做了个手势：“还请姑娘跟着奴才移步往太后宫里头去一趟，太后已经恭候多时了。”

　　......

　　“皇上，皇上？”

　　老太监在景清身边唤了许久都不见人有反应。

　　自从白日见了那位宋大小姐，这小皇帝是肉眼可见的心神不宁心不在焉。

　　“啊，怎么了崔公公？”景清后知后觉。

　　崔公公指了指案几上的公文：“这公文摆着许久了，您可是迟迟还未曾看完。”

　　他面上闪过烦躁，随手一推那些叠起来的公文叹了口气：“若是公公能帮我瞧了，随手一批便是，也不必我白费心。”

　　崔公公赶忙大惊失色，跪下来磕头谢罪：“使不得，使不得，皇上说的这是什么话。”

　　先帝去了以后，宋雯华忧心景清，硬是将崔公公从辞官回乡的马车前拦了下来，给他派了这么一桩辅佐小皇帝的苦差事，尽是吃力不讨好。

　　眼下这小皇帝更是指桑骂槐指责他来收拾案几上的奏折了。

　　“崔公公何必这般紧张呢？我不过是同您玩笑罢了。”

　　他托着一边腮，笑着看那公公，眉目间又是很难让他觉出的戒备。

　　公公抬了头：“奴才斗胆多嘴问这一句，皇上心里头可是还惦记着那宋姑娘？”

　　“是啊，毕竟宋姑娘生得如此美貌，见之难忘恐怕也再正常不过罢。”

　　不这么说，崔盛回去没法儿交代。

　　他说着，还很配合的眼睛里似乎流露出垂涎的目光来。

　　底下的公公跟着也不经意泄露了笑意，不过很微弱。

　　提到她，景清毫不避讳：“这宋大人家的闺秀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当赏！”

　　说完随手就拟了个折子扔给他：“替朕去宣旨，聊表朕的心意。

　　崔公公赶忙将地上的折子捡起来两手拿在面前：“老奴这就去。”

　　景清沉吟片刻叫住他：“公公去了，无需带太多贵重的东西，挑上几样特别好的就够了。”

　　这么一来，既给宋家留了足够的面子，又让宋兴安不至于因着宋轻歌入宫得意忘形。

　　然而公公只觉得是少年皇帝顾虑太多，不舍将如此多的奇珍异宝轻易拱手相让罢了。

　　人终于被打发走，帷帐后头才缓缓步出一人。

　　景清两手捏了捏眉心，只觉得头愈发痛起来：“她近日盯我倒是格外紧，恨不得让崔盛同我寸步不离。”

　　那人默了默，只是问：“那姑娘呢？”

　　“她是宋家女。”

　　这一句话出口，便是再无可能。

　　“借着选秀前偷偷召见了，自己心里有个底儿，好歹都是要纳进自己宫里头的人。”

　　段琛知晓景清心里自当是有数的，也不多话。

　　景清曲起骨节分明的长指，指骨漫不经心的在案几上敲了一下又一下：“她来见过我的事，正好拿来做一番文章。”

　　段琛俯身行了礼：“在下清楚。”

　　这么些年，他也早就习惯了一直待在景清身后，暗中听他吩咐，无条件地为他卖命。

　　只要是他说的，段琛永远只会服从，从来不会说一个“不”字。

　　他是从先帝在时便跟着先帝的，也算看着景清长大的兄长。

　　“阿景，别让她成为你的软肋。”他到底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这个正值情窦初开年纪的少年帝王了。

　　景清握手成拳，掩唇轻咳一声：“逢场作戏罢了。我怎么可能会将自己轻易埋葬在一个女子的手上。”

　　是了，景清不傻，他的心里，永远有着比儿女情长更重要许多的东西。

　　......

　　选秀也叫采选，许多良家子都被暗中里分了许多拨，为的全是依着家中权势和女子样貌划分开来。

　　轻歌不偏不倚分在最好的那一拨里头，想来跟这宫里头的人有关系。毕竟依靠如今的宋家也分不出这般大的精力帮着她打点。

　　“此次采选，琴棋书画，品貌德行俱是需要考察，场场上佳者则可记录在名册上，得以进入殿选由皇上亲自挑选。”他站在高一些的台基上不疾不徐地宣读着。

　　最后从身旁的小太监手中接过来名册，眼角余光把底下的姑娘们都打量了一遍，翻开名册一个个念着名字对上号。

　　第一项是考对弈。

　　良家子们两两一分，最后相对而弈。

　　轻歌要比试的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看起来比她要小。

　　似乎有些胆怯惊惧，轻歌凑近些问她：“妹妹多大了？”

　　姑娘才嘟哝出了个“十五”出来，宋轻歌点头忽而有些悲戚的想：这一众秀女当中，莫不是只有她是年岁最长的那一个？

　　不免慨叹：果真是岁月不饶人。

　　这妹妹才待到及笄，已经出落得袅娜娉婷，玉骨冰肌不似寻常女子。

　　姑娘捏着棋子儿，半晌不曾落子。轻歌以为她是不会，正想着怎么帮帮她才好。亦故意放慢了动作引导着对面的姑娘如何下棋。

　　尽管她装得十成十的像，实际上她自己对棋艺也是半点不通的。

　　“宛贵妃到。”

　　场上的一众秀女忽而都听得这一声通传，突然之间就静了下来，连半点儿声响也听不见，急忙起身行礼。

　　轻歌虽不明情况，还是觉得谨慎为好，这时候她身后突然传来两个姑娘聚在一处窃窃私语的声音：“这宛贵妃啊，伯伯是朝中的大将军，她自己也是先皇亲自指给皇上做贵妃的，听说我们这一众里头还有她的妹妹呢？”

　　另一个跟着应：“这是要把一家的姑娘都往宫里送？”

　　“可不是。”

　　宛贵妃这般的美，是媚到了骨子里，端的是风情万种，轻易就让人忽视了她的年纪。外界传闻那比少年天子还大上三岁的年纪。

　　旁人因着这份风情和清媚，只会想着她的风度，却不会借此成为诋毁她的理由。

　　这一众里头有个姑娘见着宛贵妃便要抬脚走出来，宛贵妃一下子就注意到她，黛眉轻蹙眼神带了斥责示意她停步，姑娘撇了撇嘴不悦地收回脚。

　　她美目流转间复在所有人身上转过一圈，朱唇轻启：“哪位姑娘唤宋轻歌？”

　　被点到的轻歌一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于是站出去，行了个礼。

　　宛贵妃直盯着人瞅了许久，面色难掩惊讶，似乎是在想这般平平无奇的女子怎么还能轻易混进宫里来。

　　她对着轻歌笑得很暖，如春光和暖东风和煦般的笑容，暖得人心都要跟着化开。

　　轻歌想，既然人家贵妃都这般温厚，总不能失了礼数，便也对她笑。

　　下一瞬清脆的声音响起，轻歌脸颊就这么挨了重重的一巴掌，微微张着的嘴巴足以表现她难掩的惊讶。

　　众人都仿佛置身梦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