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异闻之护法大神的日常》麻辣烫多醋

18、【如来与憨憨猴】致命考题

　　猴子在五指山下的日子并不像外界想象得那么难熬，除了十万八千里的一个筋斗，哪怕一连蹬上一百个也跳不出那座山外，其余好似跟他的老巢花果山也没什么两样。

　　三百年过去，他渐渐习惯这里温暖的气候，湿润的风，习惯这里安静的流水，欢快的虫鸣，柔和的晨曦，亲切的暖阳，习惯这里五彩缤纷的云彩和星光璀璨的夜空，习惯一株株菩提树那巨大的树冠，密集的根须，错落的枝条，还有圆圆尖尖，层层叠叠的叶子。

　　如来常来看他，那位大神每在人间学到好玩的游戏，又在杀心观音那里碰了壁，就会顶着一鼻子灰跑来这里拖着他一起玩，什么围棋，象棋，五子棋，翻绳，斗草，打水漂，踢球，藏猫，跳房子，五花八门，各种各样。

　　一个游手好闲的大神，一个无所事事的大妖就这么乐此不疲地玩着凡人无聊的游戏，一玩就是三百年。

　　“去不去？你若是答应，我就问问杀心能不能放了你。”树下仰脸发问的大神袖子卷得老高，鼻尖蒙着细汗，鬓角乌黑凌乱的发丝里挟着一瓣流光萦绕的粉色桃花，额角青了一块，还沾了一点灰土，不用问也知道肯定刚刚又陪某位好斗的大神痛打了一架。

　　猴子有点手痒，他也很久没打架了，久得金箍棒都在他耳朵里跺脚抗议，时常捣得他脑仁儿疼，他叼着一根甜甜的草叶子，跟往常一样倒挂在树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荡着秋千，瞧着那位大神倒置在他眼中神情舒畅的笑脸，近了变大，远了又变小。

　　黑皮松鼠扔下怀里的果实，攀着他的鼻子，蹬上他的脸，“嗖”得一下蹿上树丛，扑向枝叶间翩跹起舞的蝴蝶，他呲出一口凶利的獠牙，又觉得犯不着为这点小事大动干戈，立在树下征求意见的大神没有半点勉强的意思，跟每次软磨硬泡拖着他玩游戏时一样，信任之中，饱含着期待。

　　猴子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提议，西天取经无论如何也比他们近来一直在玩的丢沙包有意思多了，这位大神已经很久没再弄来什么新游戏，而那个无聊透顶的沙包，他早就玩腻了，更重要的是，如来说的这件事听起来不仅关乎他的自由，好像还很有意义。

　　他挂在树上荡悠了一圈，跟着一跃而下，昂首阔步走到那位大神跟前，他已经忍了很久了，但从前每次要问时，又感到问起来十分古怪，所以一忍再忍。

　　如来在魁梧的大妖眼中看到一点鄙夷，然后只听猴子理直气壮地问他，“抓我的不是你么，为什么放我却要请示观音？”

　　他认认真真思考了一会儿，这是三百年里猴子第一次正儿八经向他请教问题，他有责任，也有义务，发挥他千万年积累的智慧，给出最发人深省的解答。

　　但很显然，猴子是故意的，至少如来是这么以为的，这个问题超出了他的智慧，也不符合天地间已有的任何逻辑规则。

　　孙悟空瞧他绷着脸，神情严肃，连眉头也锁在一起，像在思考什么真义至理一般，琢磨了半天，猴子的耐心是有限的，他咧嘴呲牙，挠挠头顶支楞的乱毛，不等对方回答上一个，便急不可耐问起了下一个问题，“外头那些家伙都说你渡了我三百年，可你跟我说十句话，有十一句都是在讲杀心观音。”

　　如来的思维被打断了，上一题问得他有点脸热，毕竟一个履世千万年的大神被一个只有几百年阅历的妖兽难倒，实在是件很没面子的事情，而接下来，猴子问的很显然是道记忆题，考验他三百年间的记忆力，但老实说，他记性不大好，更何况三百年里他说过的话只怕数也数不清，他摸摸鼻子，那双一贯清明睿智，通达世理的眼睛难得显出一点局促，“……是么？”

　　猴子脸上的鄙夷明显加重了一点，手中灵光一晃，沉甸甸的金箍棒已压上肩头，身上鎏金宝甲威风八面，依旧目中无人意气风发，“无所谓了，我答应你保护唐三藏去西天取经，你去跟杀心观音说，让他快点放了我。”

　　有一瞬间，如来觉得这还是那个三百年前趁天众与阿修罗作战，前来大闹天宫，逞凶作恶的孙悟空，又好像已经不是了，他抬手拈下藏在发间的一瓣花，笑容轻轻蔓上眉梢眼角，有猴王相送，去往彼岸世界的道路会顺畅许多，杀心也一定会很高兴吧。

　　孙悟空扛着金箍棒莫名打了个激灵，每次如来拈花一笑，他就觉得头皮要炸，后背犯冷，浑身发毛，这家伙，肯定又在想杀心观音那个凶神，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