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活了全人类》油盐不进

25、分家

　　柳大娘站在门口跟人说了一会话，柳巧儿听见这样一句感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奶奶怎么了？”她的脸色不太好，柳巧儿走过去抱住她的胳膊。
　　“没事，巧儿去跟小仙女玩啊。”不是什么好事，小姑娘不该听这些，尤其是出事的还是张小花那个可怜孩子。
　　她越不愿意说柳巧儿越好奇，尤其是在看见她跟柳生悄悄交代完就急忙出门以后。
　　“爸爸，发生什么事了？”柳生的想法跟柳大娘一样，面对她的问题，也转移了话题。
　　一个二个都不愿意跟她说实话，柳巧儿此刻的好奇心跟小仙女一样重。
　　“爸爸，我跟何兴他们玩去了。”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她刚想着去问别人，何兴就冒了出来。
　　“村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面对她的问话，何兴一脸茫然。
　　“我知道！”孙佳旺举起手来，“他们说张小花要不行了，我爷爷已经过去了。你们说，张小花她会不会死啊。”
　　张三早上来找了孙大伯，孙佳旺听见他们说的话，他也知道什么叫不行了，提到死字，小孩们都没了笑脸。
　　怎么会呢？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柳巧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走，我们去看看！”
　　她不知道张小花住哪，跑出去几步被何兴追上，拉着她转向另一个方向。
　　张家在望山村的西边，离洗衣服的地方不远。早上的水最暖和，来洗衣服的人都听见了院子里传来的争吵，柳巧儿几个小孩跑过来的时候，只能看到最外面围着的一堆人墙。
　　“让一让，让一让。”何兴几个仗着个头小又有一股蛮劲，走在前面开路，柳巧儿跟在他们后面溜进去。
　　“孙大伯，我求求你救救我家小花，她才七岁啊！”妇人的哀求声里带着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柳巧儿鼻头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烧太久了，你们怎么现在才发现。”孙大伯那叫一个气，手上扎针的动作不停，根据他的判断，小孩起码烧了一晚上，手下皮肤的温度热到发烫。
　　“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注意。”张三媳妇哭得满脸都是眼泪，其实这事说起来责任并不全在她身上。
　　昨天中午她吃了饭就下地去了，晚上吃饭才收工回来，根本不知道洗衣服的事，女儿脸上的红也被她当做烧火烤的。再加上张家的晚饭从来都没管饱过，张小花全吃完了，也看不出来有没有胃口不好。
　　直到今天早上叫人起床，她才发现人喊不醒了，差点把魂吓掉。等张三把孙大伯请回来，她才找回一丝理智。
　　“我只能把她的烧先降下来，你们还是尽快把人送镇上医院检查一下，看有没有其他后遗症。”刚拿出来的温度计，上面的水银线延伸到了四十摄氏度的位置，也不知道昨天晚上烧成什么样子。
　　“好，我们这就送她去医院，谢谢孙大伯。”张三媳妇囫囵擦掉脸上的泪，推了一把站着不动的汉子，“你还愣着干什么！”
　　“我……我没钱。”一米七的男人缩着肩膀，把求助的目光看向王带弟，“妈……”
　　“看我做什么，我可没钱！”王带弟双目一瞪，往后退了两步，“一个丫头片子，能治就治，不能治就算了。”
　　她这话说得理所当然，张三媳妇听完红了一双眼，“妈，我知道你有钱，我求求你先借我，我以后做牛做马都还给你，妈……”
　　“呸，我有个屁的钱！没钱！”王带弟对外说的是钱都拿去买猪了，家里现在一分钱都没了，她这话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张三媳妇。
　　“前天晚上你给四弟钱的时候我都听见了！”她正好起夜，看见婆婆屋里亮着灯。或许是觉得其他人都睡了，里面的人说话没什么遮掩。她听得分明，小叔子找婆婆要五十，婆婆推脱没有那么多，最后只给了二十。
　　当时觉得她钱是婆婆的，怎么处置是她的事，可现在事关女儿的命，她不能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
　　“妈才没有给我钱，你别瞎说！”宛如没骨头一般靠在墙边的张才跳起来指着她的鼻子，张大张二夫妇四人看过来的眼神中带上怀疑的神色。
　　张三媳妇起得最早，发现小花出事的时候其他人都还没醒，因此这会全部都在，只有几个小孩不知道跑哪去了。
　　“好啊你，你竟然还敢偷听起老娘的墙角了，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王带弟被人撕了一张老脸，顿时恼羞成怒！张三媳妇的这句话，无异于是在挑战她在这个家的权威。
　　瞧瞧这都是些什么话，孙女的死活竟然还没有她的一张面子重要。
　　柳巧儿出离愤怒了，她推开何兴就要往外走，柳大娘没想到她竟然自己跑了过来，将她带到自己的身后，“听话，不要乱跑！”
　　没有丝毫反抗力的柳巧儿瞬间冷静下来，她现在这副身板，充其量就是个炮灰，起不到任何作用。
　　“妈！小花要是再不送去医院就完了！”张三媳妇任她打在自己的身上，顺势跪下来，“我求求你了……”
　　“一个赔钱货，你也不打听一下，送镇上医院要花多少钱。”王带弟挣脱开她的手，“他大伯，你看着给开一点药算了，这医院我们确实去不起啊。”
　　王带弟的话说出了许多人的心声，去医院这么奢侈的事，他们怎么可能承担得起，要怪啊就只能怪张小花命不好，没有生在一个有钱的家庭。
　　“张三跟我回去抓药吧。”这个结果在孙大伯的意料之中，“丑话我先说在前头，我只能让人退烧醒过来，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的后遗症，我就不能保证了。也劳烦大家给我做个见证。”
　　“孙大哥你开药吧，这话我们都听见了。”这边的动静闹得太大，村长听到消息也赶了过来。
　　有他这话孙大伯就放心了，写下药方，王带弟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出了这笔钱。
　　“都散了吧。”张三跟着孙大伯一走，村长打了声招呼，张三媳妇眼神全在张小花的身上，王带弟回了堂屋，这家人的争吵表面上也平息下去。
　　柳巧儿跟着柳大娘回了家，一路上默不作声，回到家眼泪唰的就下来了。
　　“都怪我，我不该跟她说小仙女喜欢吃小鱼虾的。要是我不说，她就不会去小河沟捞鱼，也不会感冒了。”心里满满的愧疚感让柳巧儿难过得快不能呼吸。昨天下午张小花打喷嚏的时候，她肯定就已经感冒了。
　　“这不怪你。”柳大娘拍拍她的背，她到得早，听完了前因后果，“小花是因为昨天下午去洗衣服把自己穿的衣服都打湿了，再加上太久没吃饱饭，身体虚，所以才烧得这么严重。”
　　柳巧儿在她怀里摇头，若不是有她的前提，张小花不一定会这么严重。
　　“那等小花醒了，我们再去看看她好不好？”柳巧儿点点头，希望她不要有什么后遗症。因为惦记着这事，她中午连饭都没怎么吃。
　　一副药下去后，张小花在当天下午醒了过来。张三媳妇先是一喜，然后发现女儿好像不能说话以后，又慌了。
　　张小花哑了，柳巧儿听到这个消息脑子里嗡的一声，思绪变得一片空白。
　　“奶奶，我们去看看小花吧。”如果不做点什么，她一定会于心不安的。
　　得了消息的柳大娘赶紧捡了几个鸡蛋装好，既然是探望病人那肯定不能空手过去。
　　“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孙大伯安慰难过不已的张三夫妇，比起那些烧坏脑袋的，这确实算是幸运。
　　“你去把村长请过来。”把孙大伯送出门，张三媳妇开口道，她嗓子有些干涩，但说出的话无比坚定，“我们分家。”
　　“你疯了！”张三急忙回头，发现周围没有其他人，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好好的分什么家？”
　　“我没疯！”她不仅没疯，反而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好好的，我们的女儿她哑了。因为你妈大冬天的不给她吃饭，还让她一个孩子洗她的衣服，所以烧哑了！你跟我说这叫好好的？”
　　“我嫁进来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一天吃饱过。就算以前吃大锅饭，你妈也要求我们一人省半碗饭给你弟。早上你看到柳家那个小孩了吧，她今年五岁，你再看看小花。”
　　“你再看看军军，同样是孙子，他连一个鸡蛋都没吃到过。”
　　两人白天的时间，除了吃饭，几乎都是在田间地头度过，无奈之下只能把小儿子交给老人来带。
　　顿了一会，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如果你不愿意分家，那我们就离婚吧。”
　　结婚十多年，张三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媳妇这么陌生过。在他的印象中，对方说话从来都是轻言细语，柔弱且温和。他没想过竟然会有一天从她口中听到分家、离婚这两个词。
　　为母则强这句话终于在她身上体现了出来。
　　“好，我去叫村长。”说出这句话，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院门吱呀一声响，张小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看见她张了张嘴，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她喊：“爸爸。”
　　“我去叫村长。”他又说了一遍，“你们等我。”
　　“好，我们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