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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错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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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在皇冠酒吧驻唱吸入了致幻药物,后来剧烈运动导致昏厥。”
“现在的监管条例不允许未成年人进入酒吧是正确的。”
“靳同学,我们了解你的想法,最好的朋友陷入昏迷你肯定会担心......”
“不对!”
靳敛面前是白色衣服的医生和浅蓝制服的警察,他们无奈地对视一眼,刚才关于闫翊的检测报告已经出了,R型致幻药物导致运动惊厥,379街区人潮汹涌,很容易造成嘈杂环境二次伤害。
然而他们解释了两遍,靳教授的儿子依然不依不饶认为闫翊是遭受了袭击。
“他的身上没有外伤。”医生有些无奈地推了推眼镜,他们得罪不起靳教授,更不明白靳教授为什么冷着脸任由儿子胡闹。
而靳敛身后那个沉默的少年更加让他们觉得意外。
瞿之彧的十分出名,准确来说他的天赋在曙光城几乎是公开的信息,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未来的审判长会出现在这里。
最后医生只能将检测报告交给他,有些许无奈道,“你也是生物医学的天赋携带者,这份报告上的名词对你来说应该并不陌生。”
靳敛扫过那些熟悉的药物名称,脸色苍白却没有接过,他转而问那位警察,“通讯记录呢?”
警察神情比医生更古怪,“他晕厥之前你们应该在通话,你不记得吗?”
未成年人没有权限调取通话记录,靳敛捏着那张报告单,没有明说通讯记录里发生的一切,“晕厥之前,他告诉我他在追赶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
“克隆是犯法的。”医生很快打断了他,“不可能存在一模一样的人。”
警察在他脸上见到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神情,他看了靳思存一眼,打开手臂上的权限记录。
幽蓝色的界面上,朋克系少年画着浓妆行走在379街区,背上那柄贝斯随着他的脚步摇摇晃晃,他兴奋地与通讯器里的友人说着什么,然后他开始快速奔跑。
另一侧的数据界面上,闫翊有些轻佻的声音传来。
“我来这边看看有没有可以给你改进的生物医学芯片,最近379有一款新的机械手术刀发售!对!就在前面!”
靳敛瞪大双目,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跑慢点,没了就没了吧,大不了转行从政。”
他听到闫翊笑骂道,“得了吧,你天赋摆在那儿不当医生难道你要当那群黑西装的‘死神’啊?”
霓虹灯光闪烁下,他在街上跑得越来越快,直至略过几个过路的行人,那些行人投来怪异的目光,然后低下头去,似乎想要举报朋克系年轻人的不正当行为,然而他们再抬起头时,少年已经消失不见......
“不对,这不是记录......”
“这不是你自己说的话吗?”靳思存冰冷的声线自身后传来,瞿之彧不动声色地往僵硬的靳敛靠了一步,将他与靳教授隔开。
仿佛一场沉默的交锋。
靳敛处在风暴中心又像是置身事外,他看着警察调出的记录,低声道,“不对,他在教堂......教堂里有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
雪白的面容,黑长的头发以及......那种不属于人类的空洞眼神。
闫翊跟他提及,他遇到了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
就像是过去传说中的二重分身,一但主体遇见分身就会带来死亡和灾难。还有女孩子身后那座庞大压抑的教堂。
“看来你有必要进行情绪鉴定了。”
靳思存近乎警告地看了一眼瞿之彧,“瞿先生,请允许我带我的儿子去进行情绪测试。”
“擅自带他离开学校,我有必要负责到底。”瞿之彧没有任何让步的意思。
中央医院设备完善,他们无需前往情绪鉴定中心,从靳敛陷入混乱起始瞿之彧一直没有说话,他抓住靳敛冰冷垂下的手腕,一步一步往鉴定室走去。
靳思存望着离去的一对背影,轻微地眯了眯眼。
一墙之隔的病房里,闫翊还输着液,当他醒来,一切都会成为一场虚无的梦境,他不过是在一个极为普通的夜晚发生了一场突然性的昏厥。
闫维宜和周鸣正在赶来的路上,而闫翊醒来后会以精神状况不佳为由进行无限期的封闭治疗。
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场动乱中的变数会是本来就不太安分的靳敛和那位不知道为什么会横插一脚的瞿之彧。
机械滴滴作响,靳敛有些烦躁地填写了检测问卷,结合机器测试,他的评级显示为B。
医生拿着淡蓝的检测报告页面,“有波动,但在正常范围内,控制好就行。”
中央医院的医生基本都认识靳敛,也听说了刚才送来医院的闫翊同学陷入昏迷,看他的眼神不禁带了点同情。
靳思存和瞿之彧各占一张方桌的两侧。
靳思存先开口道,“去给他取一针镇定剂,学医的人这样的心理素质连门槛都够不到。”
医生点了点头,实则B级情绪报告并不需要药物干预,他们觉得靳教授对靳敛的要求几乎严苛,但生来就注定走这条路的人不能存在任何短板几乎是共识。
于是医生走进了理疗室,结果自靳敛开始填写报告就没有开口的瞿之彧突然道,“B级不需要药物干预,我以为这是普通人都知晓的常识。”
少年人还不太会藏匿情绪,那张近乎冷酷的外表上流出了一丝对靳思存的厌恶。
“靳教授如果想要培养出完美的继承人,可以申请保存您的细胞,在您死后进行复活。”
在场的医生无不僵硬了一下,这番话可以说是冒犯,靳思存却一动未动,他抬眼看了一眼瞿之彧,语带轻松,“你们在早恋?”
曙光城对于婚姻与恋爱给予了极大的自由和包容,三署主张人是自由的个体,选择另一半也是自由的,在自己无法抉择的条件下,甚至会有系统给出最佳匹配人选。
就算同性无法自然孕育生物学意义上的后代,也有技术结合两者的基因诞育出最合适的后代。
“恕我直言,你们并不合适,或者说你以他为目标并不合适。”
靳思存不带情感地评价自家儿子的感情,“从性格光谱分析,他浮躁,自我,处事不顾虑任何后果。而瞿先生是要成为城市审判长的人,不管怎么看,您都需要一位更稳重的伴侣,否则,他会成为你政治途径的绊脚石。”
“你胡说八道什么?!”
一直没有说话的靳敛一掌拍在桌子上,“靳思存你疯了吗?还是说所有互助在你眼里都是带有目的的?”
靳思存冷冷地看了一眼他,玻璃墙外是城市华灯仍然明亮的夜景。
检测室的医生看着这场偌大的好戏,默默地关上了门。
“还是说,你喜欢这个类型的?不惜弃医从政?”
靳思存懂得拿捏靳敛的七寸,他的儿子是倔强不服输的,不甘依托于自己造下的参天大树生长,不想服从于这个社会面对医学的教育方案。
在B级已经可以被称作混乱的情绪下,靳敛很容易被刺激,这样他就能以监护人身份带他离开。
然而瞿之彧重新拉住了即将发怒的靳敛。
“我们是同学。”他说,“靳教授你误会了。”
确认闫翊没有大碍,靳敛依然抗拒回家,他重新回到那家酒店已经是深夜,与刚才不同的是,瞿之彧这次登堂入室,打开了室内所有的灯。
手上还拎着一份从自动便利店买来的夜宵。
靳敛坐在旋转椅子上看着窗外的城市夜景,突然问瞿之彧,“既然你是预备役的审判长,你怎么看待今晚的事情?”
审判庭的人必须拥有绝对敏感的观察力和判断力,医生警察都说是他情绪不稳,记忆错乱,可他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和那个闫翊反复提及名叫阿深的女孩。
瞿之彧放下手里的速食,他坐到床沿,与颓废的靳同学对视。
没有问情绪状况也没有问他与靳思存究竟为什么关系极差,更没有提及在检测室让人尴尬的误会。
他只问了一句,“你在通讯器里究竟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