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离区IA》乾凌踏月

25、勾结

　　“我需要那种东西做什么？”靳敛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瞿之彧道，“普通班级遴选就在校庆之后，你如果想进入官员班级，有指导会比没有胜率更大，你刚才和谭老师说......”

　　“我说......我不想听姓谭的废话。”靳敛忍无可忍，“大帅哥，你不会真以为所有人都对你们那个所谓的官员班级眼馋吧？”

　　瞿之彧像是被问住了，他看着靳敛，“三署是曙光城的最高机构，所有进入卡布尔的学员不以官员班级为目标的话，他们又为了什么？”

　　“那得去问你的基因。”靳敛挑眉，他拍了拍瞿之彧的肩膀，“不论是天赋还是脸蛋，有些人生来就捡到了宝贝，在规则的帮助之下才能站在制高点点评别人的选择，不是吗？好自为之吧，瞿同学。”

　　楼梯上颀长的身形未动，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靳敛冷嗤一声，转身离开。

　　他路过三楼，第一班独处于教学楼的最右侧，和其他班级之间平时都用电子屏障隔着，站远了看什么也看不出，只有非官员班级学员经过的时候，才会发出警报要求出示通行许可。

　　“平等在最根本的保障面前不值一提啊......”靳敛叹道。

　　中央区的洋房群早就亮起了灯光，有一模一样的三家并列在高楼大厦之下，第二家门前放着闫翊的绿色山地，他稍稍放心，走向了自己家的门前。

　　一般来说靳思存和樊可颐在这个点都呆在研究室，家里不会有人，只有家政机器像木头一样站在门口，落地窗旁边的木桌上放着让他倒胃口的饭菜。

　　靳敛刚伸出手，棕色木门就被一双手从里面拉开，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砸在他脸上的成绩单。

　　纸张不厚，靳敛默默捡起来走进了客厅，全然无视了身边的靳思存。

　　“你是不是不打算过日子了？”靳思存很少生气，他看着坐到沙发上无动于衷的儿子，“所有学课全部空白？你到底要干什么？”

　　靳敛扫了一眼，家里并没有樊可颐的身影，他无视了靳思存的问题，“我妈呢？”

　　“你还敢提你妈？！”靳思存几乎暴怒，但他极力压制住自己的怒火，在沙发上坐下，“你知不知道进入卡布尔意味着什么？”

　　落地窗外的天空陷入浓黑，几盆风铃兰挂在阳台上，被风吹得七歪八倒，绿叶可怜兮兮地贴着窗户。

　　靳敛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兀自走到落地窗边拉开了把手，抱回一盆，自言自语道，“快被风刮死了。”

　　“够了！”靳思存习惯了他这种答非所问的迂回策略，低吼道，“坐下。”

　　靳敛没有反抗，他抱着那盆蔫了的兰花在他对面坐下。

　　“不参加考试，所有科目考核都是空白，到底是我还是谭老师得罪了你？有必要做到这一步？”靳思存皱眉，“你从出生起就是我们家的骄傲，一直到你升上高中，我都认为你会是这个领域最出色的未来，可你现在......究竟是怎么了？”

　　身为中央医院生物部门多年教授的靳思存此时此刻却搞不懂自己的基因，他看着对面摸着兰花叶子的靳敛，深深叹了一口气，“我认为，你还愿意打卡上下课就说明你对学习还存有一丝希望......”

　　“我只是不想被开除而已。”靳敛放下摸着叶子的手，“事实证明只要天赋值够高，就算不参加考核，我还是可以呆在卡布尔，甚至是生物班的，最后混个闲散小职工也不是什么难事。”

　　“混账！”靳思存终于被这一席话惹恼，“你的脑子放着不用生出来做什么的？当摆设？”

　　家政机器人洗好的一盘水果放在茶几上，被靳思存随手抄起砸向他。

　　盘子和水果稀里哗啦地散了一地，靳思存从愤怒中清醒，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被果块和凉水淋了满头的靳敛没有反抗的意思，他放下风铃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走上了二楼自己的卧室，“砰”地一声带上了门。

　　靳敛湿漉漉地倒在床上，看着淡蓝的天花板发呆，手臂上通讯提示“闫翊”两个大字，他没有接听，而是烦躁地起身拉开了窗户。

　　恒温的室内灌进一股冷风，他家与闫翊家相邻，卧室窗户相对，对面那栋洋房的二楼窗户里，闫翊露着两颗虎牙，兴奋地压低声音，“你回来了啊！”

　　“怎么了？”靳敛趴在窗户上，“一脸发了大财的样子。”

　　闫翊注意到他满头水珠，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奇怪道，“你掉水里了？”

　　“洗了个头。”靳敛不想谈靳思存发火的事情，他揉了揉脑袋，“你到底怎么了？”

　　闫翊属于有话不让说能憋出毛病的性格，靳敛算是他为数不多的垃圾桶之一，他又露出了那种兴奋的神色，两颗眼睛亮成了星星，“我在你们卡布尔遇到一个妹子！”

　　靳敛挑眉，“哟，恋爱啦？”

　　“不是！”闫翊几乎趴在窗台上，单手玩着一截淡蓝的窗帘道，“我遇到一个叫阿深的妹子，你猜怎么着？他跟我你爸爸我简直长得一模一样。”

　　“哦？”靳敛道，“合着你挑女朋友都是看和你自己像不像？够自恋啊阿翊。”

　　“你这人除了恋爱真没别的事儿了吗？”闫翊摇头晃脑，“她也很惊讶，我们约了下周六见面，你来不？”

　　靳敛心情不好，他对闫翊那点少年维特之烦恼没有任何兴趣，伸手一摸兜，那张成绩单还在，只好道，“没空，要校庆。”

　　外头星星很亮，用不着他再去当电灯泡。

　　闫翊探着身子，“欸欸欸，别啊！我保证你没见过这么好玩的事情。”

　　“啪”地一声，靳敛已经关上了自己的那扇窗，顺便挂断了电话，楼下靳思存的动静早已没了，他开门下楼，家政机器人正蹲在沙发旁收拾满地的残局，靳思存离开前给他设定好了晚餐时间，落地窗边的桌上也换上了崭新的桌布。

　　“呵。”靳敛苦笑一声，他把被自己抛弃的风铃兰在墙角放好，然后在桌子旁坐了下来。

　　靳思存其实说的没错，自己的脑子的确可惜，拿着天赋值最高的报告干着最懒散的事情，在人类诡异的基因中，天赋值随机，性格随机，曙光城又要怎么保证每一个诞生的人都会为了城市体系开发自己最上限的天赋呢？

　　瞿之彧这样的人生来罕见，简直是性格和天赋完美相融合的顶级杰作，然而他在卡布尔作天作地这么久也没能削弱自己的天赋，反而让谭正明越来越希望他去面对那些“白鼠”，然后走上靳思存所谓的正轨。

　　餐桌上摆好了干净的餐具，家政机器人离开后，他目光沉下来，突然拿起刀抵上自己的太阳穴，头颅上最柔软的地方抵着尖锐的利器，只要力度足够，刀就会没入大脑，宣告这具生命体短暂的终结。

　　窗外狂风骤起，樊可颐的花花草草似乎发出哀嚎，僵硬了片刻后，他缓缓放下刀，开始切割那一盘全熟的牛排，然后一块一块吞咽下肚。

　　翌日清晨，八点整。

　　靳敛带上红色肩章，人模狗样地去了学校，门前已经放满了大片校友送来的花束和不管多少年还是流行的横幅。

　　照例往老杨桌上丢了两颗糖以后，他神清气爽地走进教学楼，直接冲进了一班的电子屏障。

　　独属于官员教室的平静在校庆前的早晨被打破，带着红肩章的高二年级风纪委员顶着一道道审视的目光，对安静坐在座位上的瞿之彧招了招手，“老瞿，有事儿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