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一零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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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皇帝陛下终究才自漫长的沉睡中醒来，虽则他仍然身体康健、强壮，犹如一头正值壮年的帝国雄狮，但在又与三、四皇子短暂地说了几句话之后，他仍旧不可避免地露出了一点疲惫的神色，此时大皇子额头的伤已经被女仆用医疗喷雾简单处理完毕，他站起身，看着伶俐的女仆为皇帝陛下轻按太阳穴，说：“父亲，那么我们先退下了。”
皇帝陛下慈爱地笑道：“好，我的孩子们，让我们晚些时候再相见吧。”
皇子皇女们挨个和他亲吻告别，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他，当他们退出宫殿，忠诚地一直等候着的骑士、幕僚、仆从们一拥而上，把这帝国的主人们众星捧月般地围在中间。其中尤以跟随大皇子的队伍最为庞大，神色紧张的技术员们飞快地说道：“……殿下，最新反馈的消息，军舰损失……小型空间站……”着装整洁统一又不失华美优雅的白骑士们以手抚胸，他们沉着地道：“殿下，请宽恕我们的未能及时护卫您的过错，哪怕原因必须归咎于那令人万分失望的机甲……所幸各区守备巡逻已恢复正常，您忠诚的骑士不辱使命，殿下。”
“这不是你们的错。”大皇子冷淡地看了一眼技术员们，朝着白骑士们说，“毕竟连最简单的医疗机器人都变成了一堆破铜烂铁，又如何能指望那些整日只知尸位素餐的人能够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
白骑士们面露微笑，技术员们则张了张嘴，不过大皇子并没有要听他们狡辩的意思，他看向他的兄弟姊妹们——二皇女又牵着五皇子的手，三、四皇子也跟在他们身边，大皇子朝二皇女微微点了点头。
“奥莉薇亚，”大皇子说，“弟弟们就拜托你了。”
二皇女轻轻牵了牵裙摆，谦恭地低下头，她说：“兄长，请你放心，也请你一定保重身体。”
大皇子微微笑了笑，这温和神情在他脸上稍纵即逝，他冷淡地说：“好吧，让我听一听，还有什么坏消息。”
他在众人簇拥之下大步朝外走去，隐约可听到他们谈论的“舞会”“发布会”“媒体”“新的数据”等字眼，不过随着他们走远了，此地唯一剩下的也不过是因他们行走时带起的风卷而被复又被吹得低低飞舞了一阵的金粉与玫瑰，当风势彻底消止，因被反复践踏而泥泞一团的碎末与花泥，才是这地方唯一剩下的东西。
“哇哦。”三皇子厌烦地说，“这也太脏了，大哥他就从来没考虑过这玩意儿真的特别不好收拾吗？”
“他显然从没想过。”四皇子说，“不过老实说，这也不能怪他。以前这些垃圾都是被自动清理的——我的老天啊，难道这种基础智能也被波及了吗？”
“不是吧！”三皇子惨叫道，“这些玩意儿可被洒得到处都是，难道我能指望那些没用的废物先想到垃圾清洁的问题吗？我一直特别不理解都什么年代了，为什么非得搞这些老掉牙的东西，就不能来点特效之类的吗？”
“那可配不上我们高贵的帝国——”四皇子拿腔拿调地说，“必须真实、优雅、奢侈而非区区的虚幻之景麻痹帝国子民的心灵——”
三皇子无聊地接道：“只有坚持古老传统的帝国才能在这日渐腐朽的世间永恒长存——”
他们合唱道：“光辉、神圣、伟大、长盛不衰，惟愿得到你的垂怜，我仁慈的君主，地上的神明——”
一道轻柔又不失力道的拍击打断了他们的深情歌唱，女孩温柔的声音在他们脑后响起。
“我真是高兴，”二皇女轻柔地说，“你们在父亲和哥哥面前能够保持沉默。”
“好吧。”两位皇子一起耸肩，他们活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双胞胎同时给自己的嘴比划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二皇女微微点头，她牵住五皇子，说：“那么我们也走吧。”
女仆们安静地侧身让开，在他们的前方，道路的泥泞已经被匆匆收拾大半，另有一条鲜艳如火、做工精美的细绒长毯延伸向远方，在他们面前铺就了一条不沾半分尘埃的道路。
双胞胎跟着二皇女和五皇子走上长毯，他们小声嘀咕。
“我现在承认除了彰显高贵之外，人力确实能在某些时候派上用场。”三皇子说。
“是的，比如说我已经走累了。来，这位小姐。”四皇子说，“请你背——唉，算了，我可不想摔在地上。我的老天啊，那些没用的废物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一切恢复正常！要我说帝国的古老传统你非得坚持的话那就坚持到底呗，为什么拉马车的不是活生生的马？”他拖长了调子，“默尔索，拜托，我走不动了！”
“再坚持一下，我亲爱的克伦多。”三皇子说，“我想那些废物应该并不想让大哥生气……”
“哦！”四皇子说，“人力总有尽时，你觉得呢？”
三皇子正准备回答，地面忽然亮起了微光，如有圣光辉照！长毯两边肮脏的道路如同清水洗过，污垢尽去，当然三皇子知道这是因为路面清洁系统正在运作，而看着洁净的地面之下流水潺潺而过、游鱼轻吻追逐着女仆脚步的景象，显然这系统性能恢复得挺好。
远方背生双翼的马匹拖着车厢飞来，它温驯地在几位皇子皇女面前停下，马蹄轻踏地面时，发出清脆的声响。模拟程度极高的智能下，它亲昵地蹭了蹭三皇子的手。
“至少这一次你又输了，克伦多。”三皇子得意洋洋地说，“我心爱的新科技，真是太棒了你又回来了——”
双胞胎继续拌着嘴，和二皇女、五皇子一起坐上马车，飞马舒展翅膀——尽管这毫无必要——动能自车厢以及飞马的足底产生，支撑着这一辆马车平稳地飞离，缓缓地在天空中漫步。而在地面上，直到马车已经飞远之后，女仆们才直起身体，脚步匆忙又不失优雅仪态地去完成她们的工作。
不过说实话，虽然这座王宫之中她们的存在必不可少，但她们的存在感也实在少得可怜，毕竟这年代有什么是新科技做不到的呢？所以她们的工作也委实乏善可陈，无非就是装饰好这种王宫、尽职尽责地履行仆人的义务，在主人不需要的时候，成为一个合格的聋子、哑巴。
就这点来说，服侍三、四皇子的女仆们很好地做到了这一点，她们安静地跪坐在柔软的地毯上，让双胞胎枕着她们的大腿，一边给他们喂食水果。整个过程她们一言不发，绝不做多余的事，房间里只有正服侍二皇女试穿各种礼服的女仆才正声音极轻地说着话。
四皇子懒洋洋地说：“得了，奥莉薇亚，不就是一个小舞会，我亲爱的姐姐，你已经够漂亮了，好歹给其他小姐们多一些活路吧。”
三皇子睡得挺不舒服，他挥退了女仆，脚挂在沙发上，身子贴着地毯，头下脚上地看着眼前的悬浮屏，声情并茂地念着上面的内容：“……这绝非惩罚，也无需动摇，伟大的皇帝陛下醒来了，那么还有什么值得帝国的子民恐惧？……大皇子再次露面，他是帝国的启明星……今晚，圣彼得宫将召开盛大的舞会，受邀的贵族与媒体是何等的荣幸！……是奇迹！帝国的子民无人受伤，这全是皇帝陛下的庇护……皇室代理人再次强调，帝国遭受巨大损失纯属无稽之谈，任何宣扬此等言论的人都将视为邪恶的叛徒、可悲的联邦卧底而被帝国法度施以神圣的裁决……”
三皇子眨了眨眼，他下意识地看了眼二皇女。后者正脱下一件无袖的长裙，她曼妙的身体曲线完全是一览无遗，配上她灿烂光辉的金发、娇美楚楚可怜的面容，足以令每一个年青男子都成为她的裙下之臣。
——除了某个叛徒。
想到这三皇子更加觉得难以开口，他在心底哀鸣，可既然你这个白痴已经把话说出了口，那又怎么能不做一点弥补呢？他想着，毫不留情地对着自己破口大骂。接着他又更加愤愤不平地想，我的老天，丹尼尔还在看书就算了，克伦多你怎么也还光顾着吃东西，我亲爱的孪生兄弟你干脆吃成个饭桶算了！
“哦，我亲爱的姐姐。”三皇子干巴巴地说，“我不是故意的。”
四皇子警惕地抬起了头。
二皇女看向三皇子，微微一笑，她说：“我亲爱的弟弟，你有什么错呢？”
“我犯了很大的错……”三皇子沉痛地说，“我出生的时候怎么脐带就没把我和克伦多一起勒死得了呢。”
“嘿！”四皇子叫道，“关我什么事！”
他扑过来，和三皇子滚作一团，五皇子默默地放下了书，二皇女则是噙着一抹微笑，看他们装模作样地打完架，女仆们默默退出这间屋子，四皇子这才哼哼唧唧地说：“默尔索，你以为奥莉薇亚姐姐会像你这个笨蛋一样整天自寻烦恼吗——”
“事实上，”二皇女在扶手椅上坐下，她披着一件丝绸外袍，一手托腮，指尖漫不经心地卷着一缕垂下来的金子般的发丝，她说，“我当然还记得他，那可是一场相当深刻的背叛。”
双胞胎同时安静了，五皇子也乖巧地坐直了。“姐姐。”他轻声说。
“别担心，丹尼尔。”二皇女说，“但我也确实并非毫不在意，毕竟他实在是一个英俊、优秀的男人，背叛也如此地彻底、绝情……真是充满魅力，令人难以忘怀。”
“只是这么多年了，”貌若纯洁少女的二皇女笑吟吟地说，“听说他的孩子都已经有我们当初那么大了，相比起来，我对他孩子的兴趣还更大一点。”
“啊。”三皇子绞尽脑汁，说，“我也有印象，是叫……秦渊？”
“是的。”二皇女说，“是他和他妻子的名字，秦、原，真是恩爱啊。”她微微笑着，眼眸中却没有一点笑意。
双胞胎：“…………”
四皇子结结巴巴地说：“好吧好吧！一个优秀的年轻人，听起来不错，不过亲爱的姐姐，反正联邦都要毁灭了，父亲……”就在脱口而出的瞬间，他马上意识到他说了句更严重的蠢话，而二皇女果然轻轻笑了起来。
“天呐。”二皇女用咏叹调一般的语气说，“父亲简直要高兴极了，我们之中居然真的有一只虔诚的羔羊！”
三皇子也严肃地说：“愿你上天堂的时候别想着我，克伦多。”
四皇子受不了地嘟囔起来，他低声叫道：“我不是故意的……好吧，我知道没人会相信那些鬼话……我当然也不相信！”
“那你就还是我亲爱的弟弟。”二皇女说，“只要你诚恳地送上赔礼。”
“……”四皇子挣扎了一下，他说，“好吧亲爱的奥莉薇亚，一个四级权限的《四方游》账号怎么样？”
三皇子先睁大了眼，他难以置信地说：“克伦多，我想你说的是我的账号？”
“你的就是我的……嘿！嘿！别动手！”四皇子抵抗着三皇子的殴打，他大叫，“反正你也登不上去了，早点放弃又有什么区别呢！”他艰难地朝二皇女说，“我打赌你会喜欢的……”
“《四方游》是什么？”二皇女说，“而且才四级权限，克伦多，我可看不出你的诚意。”
正真情实感地打得难解难分、鼻青脸肿的双胞胎：“…………”
作者有话说
第104章 一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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