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村花遇到剑客》冯山

90、第90章

　　“唉，我的房子，我的地……我的money啊!”
　　小花坐在马上哼哼唧唧，见长剑只顾赶路并不理会，就放了胆子，大声叹起气来：
　　“哎！长剑，说实在的，我有点舍不得……”
　　“吁！”长剑猛地勒住了缰绳，小雪嘶叫一声，雪白的蹄子高高扬起。
　　小花原本规规矩矩的坐在他身后的，此时马身倾斜，她不由得就搂住了长剑的腰，待马蹄落下仍然惊魂未定。惊疑道：“你干什么？”话没说出口，却突然发觉自己手上热热腻腻的，似乎沾上了什么东西。
　　她忙把手撤回来，想看看，却被长剑一把按住。小花的手就只得紧紧地贴在他的小腹上，处在紧实的肌肉和高热的掌心之间，小花的手一动不敢动。
　　为何没有甜蜜什么的？小花只觉得长剑举止诡异。处的久了，心有灵犀，下意识的就配合着他的演出，还把头主动靠上了他宽阔的后背。她觉得长剑明显全身紧绷了起来，不由心里暗笑。
　　只是埋头半天，却感觉长剑不再打马前进，小花不解的抬起头。顺着长剑的目光看去，只见前方有个熟悉的人影正奔来。
　　人影近了，近了，他似乎还带着武器！小花高度集中了精神，结果定睛一看，竟然是牛小郎！
　　他紧紧捏着一把锄头，铁塔似的矗立在马前，一声不吭的打量着马上二人。
　　小花被牛小郎悲愤的目光一扫，心里咯噔一声，这才想起来昨晚约了牛小郎今天过来的。虽然没有明说，但自己当时是打算和他商量结婚的。念及此事，小花一阵心虚，就要把手从长剑身前撤回来。
　　不想长剑却死死的扣住了。
　　小花挣不开，尴尬的一脑门汗，只好小声在长剑背后急道：“你怎么了？放手啊！我去和他说两句话。”
　　长剑不答，也不放，只是力道小了些。
　　牛小郎瓮声瓮气地问：“小花，你什么意思？深更半夜，你怎么和一个男人坐在一起？”
　　长剑身躯微颤，抬高了下巴，抢道：“你是谁，敢挡我的道？”
　　牛小郎被他高傲的样子激怒了，暴跳如雷：“日恁娘！你到底是谁？”
　　“完了。”小花听见这句亲切的问候，抽回手，叹口气，双手捂脸，头抵到了长剑背上。
　　果然，长剑以传音术笑道：“这就是你要嫁的男人？”一边扬声向牛小郎报出名号：“我是长剑。”
　　话不需多，只这四字，牛小郎便呆了，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磕了个头，一边磕，一边口内讷讷：“小民拜见大将军。”
　　小花觉得长剑又是一僵。见他吃瘪，心内快活起来。
　　长剑还是不作声，只是扬起了马鞭。
　　然而下一刻却被牛小郎抓在了手里。
　　牛小郎不甘的看了一眼小花，大声问道：“大将军就可以强抢民女吗？”
　　这话说的咄咄逼人，一时把小花也问愣了。她只盼着能早点结束这个尴尬的局面。却听长剑“哦？”了一声，竟转身问她：“牛小郎说我强抢民女，你说，我是不是强抢？”
　　两双眼睛都紧盯着她，小花的脸烧了起来，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人生又到了四岔路口。现在的一句话就可以决定她接下来的生活。其实她觉得有点累了，想歇息了。就像她原来计划的一样，和牛小郎结婚，过完平淡的下半辈子。她看了一眼牛小郎，他目光灼灼的正盯着自己，膝盖上有两块泥土，是刚才跪拜长剑留下的痕迹。手里还抓着长剑的鞭子，勒出了一道血痕。
　　牛小郎一辈子老实温顺，肯为她反驳长剑这样的“大将军”，已经是对她爱之匪浅了。自己还求什么呢？毕竟长剑……也没说要给自己什么承诺。
　　小花犹豫着，正待出声，却突然发现长剑的背上沾满了鲜血，她慌忙查看，却发现血是从自己手上带过去的！
　　小花慌了，急忙伸手探到长剑腹上，鲜热的血正一波波涌出，已不知流了多久。
　　“长剑！”小花慌了，一迭声的唤着他的名字。这才知道，自己怎能这么轻易的抽回了手！她的心剧痛起来，什么也顾不得了。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一瞬间感性已经帮她做出了选择。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应该过个安稳日子。活命固然重要。可若是活得不快活，那便只是“活着”，而不是“生活”。她要的，是鲜活的活。谁才能让自己喜，让自己悲，轻易地就能让生活变成过山车？
　　只有长剑，至少目前为止，只有长剑。

　　小花双手颤抖着环住长剑的腰，替他捂住了那个可怖的伤口。她冲牛小郎喊了一句，“对不起，小郎哥！”
　　牛小郎听见，眼都红了，却还是执拗的问：“他真的没有强迫你——”
　　小花急得要死，哪有心情再聒噪。催着长剑快走。没想到长剑岿然不动，坐在马上直直的，略侧着身，眼角的光凝结在小花身上。他似乎和牛小郎一样，固执的要她的回答。
　　眼见血越流越多。小花用双手也捂不住，情不自禁急出了眼泪，崩溃叫道：“没有！我愿意的，我愿意！”她紧紧抱住了长剑，又忍不住锤了他一下，哽着喉咙骂道：
　　“长剑你个王八蛋，快点走！你要死在我的前头吗？”

　　“驾！”
　　天将将明，一对青年男女终于在一家旅店前停下了。他们的面色看上去很疲惫。尤其是其中的那个身材高大的青年，面容英俊却极其惨白，脚步虚浮衣衫凌乱。他旁边的少女替他捂着肚子，晦暗光线中，透着诡异。
　　少女丢下一锭银子，就匆匆扶着青年上了楼。楼梯上滴滴答答溅上了许多血。小二吓得惊叫一声，掌柜的见多识广，连忙示意小二噤声，又叫他预备下洗澡水、金创药、清淡饭食准备送上去。
　　少女自吃了饭，又端去给青年吃。青年只是微微摇头。少女就忙倒了杯水，递到他的唇边。青年勉强坐起身来，接过水，咕嘟咕嘟喝了下去。
　　少女递水时触着了他的肌肤，惊呼一声：“长剑，你是不是发烧了？”
　　这二人正是赶了一夜路的花、剑二人。
　　长剑轻哼一声，又闭着眼躺下了。
　　小花捏着衣角，脑袋里懵懵的响。常识告诉她，长剑这是感染了。她镇定了一下，把金创药拿过来，轻轻唤了长剑一声。长剑不应，她就又唤了一声。
　　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长剑艰难的睁开眼睛，正对上小花不安的眼神，她手里捧着劣质金创药，似乎就要往他身上倒。
　　长剑忙“哎！”了一声躲开，支起身来，有气无力的吐槽：“你想干嘛？什么东西就往我身上倒？况且我还穿着衣裳！你脑子是不是被——唉！”他终究不忍埋汰小花的一片好心，便把“驴踢了”三字化作一声无奈的长叹。
　　“喔……”小花立刻站起来，如梦方醒般眨了眨眼，“我当你昏过去了。”
　　两人一时无话可说，就四目相对。气氛一时尴尬起来。
　　最后还是长剑哼了一声，“你出去吧，我自己上药就行了。”小花就跟木偶一样拖着步子走了出去，临到门口却突然不放心的回头一瞥，正看见长剑解开了上衣，露出了伤痕斑驳的结实上身。
　　小花的脸颊脖子瞬间红成一片，她慌忙转过头去，余光中扫过长剑的脸，他正一脸不可描述的瞪着自己，惨白中竟然透出了一股潮红。
　　小花赶忙逃出门去，猛地把门一关，心犹怦怦直跳。以手阖门，她清了清嗓子：“对不起哈长剑，我不是故意……那啥的，误会误会。”
　　隔了好久，门内也无应声，小花撇撇嘴就要走开。迈开步子的刹那，听到门内淡淡传来一句：
　　“我没事。”

　　长剑的伤足足养了七天，才能下床。期间小花无微不至的服侍着，用她的话说，已是当牛做马的程度了，可长剑却只是瞪她。
　　这天，小花和掌柜聊天，说起长剑的病，小二却突然冲了进来，擦着脑门上的汗咂嘴：“姚姑娘，你还是快去给你师父配药吧，我听说女皇大人下令要把鸡血藤、丹参等活血化瘀的药全部征收！”
　　“什么？为什么呀？！”
　　“听说女皇——”小二凑近小花，神神秘秘的压低了嗓子，道：“女皇新近宠爱的温家三公子带兵打仗，在战场上负了伤，需要这种药治病呢。”
　　“这也不是多么名贵的姚，再者，也用不了这么多啊？！”
　　“谁知道呢！反正命令已经贴出来了，你还是早做准备吧。”
　　小花火烧火燎的跑到长剑房前，就要说给他听。只是临到门前，却又犹豫起来，怕说了让长剑心情不好。斟酌再三，她还是压下了。
　　长剑看她一天心神不宁，也没点破，到了晚上，该喝的药却迟迟没有端来，他心里就有了几分猜疑。他把小花叫进来逼问，不得已，小花只得吞吞吐吐的说了。说完又急忙发誓，要今晚就上山去采。她滔滔不绝的保证着，直到说完，才发觉长剑脸色不对。
　　小花小心翼翼的叫了声：“长剑？你怎么了？”
　　长剑面色阴的能滴下水来，哪里会回答小花。
　　小花就踮起脚步走了出去。一路上心思百转，走到门口刚带上门，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已紧跟而来。
　　“温三！”
　　是长剑清晰阴狠的声音。
　　小花双手拽着门锁，垂下了头。

　　草药终究还是采到了。
　　这几天，除了送药，小花、长剑二人再无他话。不久，长剑的伤口也结了疤。
　　一天傍晚，小花去喂马的时候，小雪亲昵的舔了舔她的手。小花一笑，摸了摸她的头，“好久不见啊小雪！”随即注意到自己因整夜采药而伤痕累累的手，不由出了神。她在心里默想了一下，才注意到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真的不多了。

　　思忖半天，她去找了长剑，说你心情不好，又搅黄了我的婚姻大事。我向来宽宏大度，作为赔偿，要求不高：带我江湖一周游如何？

　　长剑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