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村花遇到剑客》冯山

71、第71章

　　然而事实并没有照长剑的想法发展。
　　第二天，姜夔就被放回去了。真是意外之喜，姜夔身心顿时一松，忙忙的就要去拜见襄王接英迟回家。不料襄王不见，只是派了个亲兵告诉他：宋小姐昨日已经回家，不必担心。
　　仔细一算，今天正好是她来京师的第三天，是该同管家回去了。
　　唉，好容易来这一回，可不是因旁人不快，就是遭横来飞祸，各种光怪陆离。英迟这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小姐，又是被娼妓撞，又是被大兵抓，短短三天的经历，怕是比她前十几年都要丰富。如今她不告而别，是不是生气了呢？
　　满怀郁闷的姜夔，拖着灌铅的腿出了襄王府。
　　朱红的大门啪地一声就合上了，两只鸽子在清蓝的天空中飞，四周很安静。门前的这条街两旁种满了树，已是抖起了新嫩的绿叶，杨花飞的满街都是。姜夔举头看那枝桠间隙中的天，团团杨花都朝他飞了来，堵塞了他的呼吸。
　　“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
　　天地一片清明，可自己的心怎么越来越糊涂了呢？
　　他若有所思地垂着头走了。
　　漫无目的地不知走了多久，突然间听到有人唤自己的名字。
　　“姜夔！”
　　这声如此熟悉！姜夔心里一抖，头便一抬，瞬时呆住了。
　　发生了什么？？英迟没有走？
　　姜夔仔细揉了揉眼，才发现那不是英迟，而是和她有几分相像的小红。
　　小红倚在楼上，用帕捂嘴，难掩激动。
　　楼下，一个浓妆艳抹的妈妈桑被簇拥出来，远远朝姜夔招手：
　　“小姜公子，今天晚上别忘了来哈，全场五折大酬宾！”
　　原来女皇昨夜下令特赦百香楼，改为官营，亲派了教坊司的老嬷嬷来管理，并恢复原名怡红院。
　　财大气粗的怡红院遂张灯结彩，重新开张。

　　就在姜夔黯然神伤的时候，宋英迟也在摇摇的舟上想念着他。
　　那天姜夔被襄王带走的时候，她就坐立不安，度分如年。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襄王只身一人出来了。英迟就忙迎上去问。襄王就安慰她只是叫姜夔去协助解决一个问题，没有什么危险。英迟就追问，到底有什么情况要让他这个穷书生来协助。襄王踌躇了半天，说：“宋小姐不知道姜公子在百香楼当乐师吗？两人朝夕相对，整夜笙歌不绝，关系匪浅。那个艳红也算是京城数得着的娼妓，只是自从结识了姜公子，就再也不接客了……京城不少人都知道。”
　　英迟的心被猛击了一下，摇摇晃晃就要站立不住。
　　她知道他和那个妓女之间有些来往，但她一直相信，姜夔不是乱来的人。所以她说服自己不再计较这件事，甚至出口承诺，只要姜夔答应不再见面就既往不咎。原本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可是，可是姜夔从没有告诉她，竟然在百香楼当乐师！
　　夜夜笙歌，怎能考得上功名？没有功名，父亲怎么会同意他们的婚事？
　　他有把自己放在心上吗？
　　“宋小姐，你脸色怎么如此苍白？快坐下来休息一下！”赵二一脸担心的想去搀她。
　　“多谢，不了。”宋英迟退后一步，缓缓地摇摇头，“我要……回家。”
　　“那我送你。”说着，赵二一迭声的朝外叫道：“快备上最好的马车！”
　　回汉川必经的遥水湖上。往常总是舟船遍布，人烟不绝。此日却是安静的过分。宽阔的湖面上，只有两辆配置精严的大船，上面站着秩序森然、岿然不动的卫兵。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了不得的贵胄出游呢。——只是两辆大船中间夹着一叶再普通不过的客舟。让人看了摸不着头脑。
　　小船上。小玲端着一碟果子进来了。看着船舱外那个负手而立的身影，战战兢兢的问道：
　　“小姐，该怎么办啊？”

　　与此同时，皇宫里的另一对情人也爆发了一场矛盾。
　　长剑来不及解剑，就怒气冲冲的进了宫。在女皇的寝宫前，不提防正撞上一个面色潮红、神色慌乱的男人出来。两人对视一眼，长剑认出这是兵部尚书家的三公子温齐。温齐不敢看面沉如水的长剑，匆匆低头而出。长剑不由分说，就往寝宫走去。拦不住的宫女、内侍跪了一地，都把头埋的低低的，瑟瑟发抖。
　　长剑甩开帘子，见到了正悠闲剪花的明珠。看她若无其事的样子，长剑就平复了一下心情，坐下来看了半天，才道：“你什么意思？”
　　明珠打量了一眼长剑腰间的剑，微微一笑：“你说温三？我叫他来商议军事。你知道，我们现在根基还不稳，需要实权大臣的辅助。”
　　“跟那个小白脸子商议军事？用得着商议的面带绯红？”长剑心中腹诽，当然，男人的自尊不允许他把这话说出口。
　　明珠却进一步解释道：“我和他没什么的。”
　　长剑闻言，皮笑肉不笑地道：“我听小花说过你和他的事情。你总是钟爱比自己大的好相貌的男子。”
　　明珠却定住了。良久，起身亲手给长剑倒了一杯水，岔开话题，问：“你来找我不是为了温三的事？”
　　“你为什么要允许怡红院重开？”
　　“臣子们私下常有宴会，总需要歌舞助兴。况且烟花之地私营，遍地都是，不利于净化社会风气。”
　　“烟花之地千千万，为什么非要挑‘百香楼’，又为什么非要它恢复‘怡红院’的名字？”
　　“什么叫做‘非要’？”明珠抬起头来，盯着长剑：“我为什么不能选百香楼？”
　　“你！”长剑气结，不由自主的拿剑鞘指着明珠，说不出话来。
　　明珠眼神里划过一丝震惊，她上前一步，握住了长剑握剑的手，逼到他面前：“师兄，我猜到你进来会生气，可我没想到你不为温三生气，反而为了别的女人冲我发火，——你忘了你对我说过的话了吗？”
　　长剑感觉到明珠的掌心温软滑腻，握着自己的力道却在慢慢加深，显然她的心中不像表面那么平静，她在克制。
　　长剑突然对面前的人觉得了一点陌生。
　　什么时候，她在自己面前也开始掩饰和克制了呢？
　　长剑抽出手，转身离去了。
　　明珠目送他冷漠的背影离去，唤过内侍，吩咐：立刻把襄王叫来。
　　内侍忙应诺，急急忙忙走了。
　　明珠满意的笑了。慢慢走到桌前，坐下来，咔嚓一声，又剪断了一只新开的玫瑰花。

　　长剑出了宫，急急地又去找赵二。没想到刚到襄王府，就遇见了穿着官服准备出门的赵二。长剑一把拉住他问他干嘛去，赵二没空理他，上了马才朝上一拱手，道：奉旨入宫。
　　长剑就把剑一横，拦住了他的马，追问道：“那你告诉我，那个小红去哪儿了？！”
　　“我只是奉命放人，其他的一概不知。”
　　长剑望着赵二绝尘而去，忍不住怒喝一声。马儿也通人性，知主人心中苦闷，便撒蹄狂奔。
　　分手时，她明明答应了要在剑阁等自己。可等到自己忙完一段时间后派人去看她时，她却早已不见了。她那么蠢笨单纯的女人，孤身一身，到底到哪里去了呢？会不会被人给欺负了去？大半年来，自己一直在找，终于听说她曾在百香楼现过身。可是如今，线索又断了。
　　自己陪着明珠去见明月，又拉拢赵二，再设计诛杀明月，终于实现了明珠的理想。可如今她登上高位，刚大权在握，就和温齐等人不清不楚，而自己，不过做这一件小小的事情她就百般阻挠。那以后呢？
　　彼时的小花自然不知帝国最位高权重的几个人正在为她而纷争不休。
　　一觉醒来，她又回到了汉川的那个小村庄。此时手里正端着一盆鸡食发愣，一群鸡嗡嗡的围着她叫，其中一只还不满地啄了一下她的脚。
　　自己真的回过一次京师吗？
　　明月杀了明黄和小草，他是自己的亲哥哥？
　　抓走和送走自己的那个赵公子又是谁呢？为何会把自己再送回这个偏僻的村子？
　　只会发花痴的好闺蜜明珠竟然登上了帝位，长剑陪伴她左右。自己亲眼见证了他们的般配……
　　这些，都是真的吗？
　　就像是做了一场梦，醒来全部是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