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村花遇到剑客》冯山

66、第66章

　　姜夔寓居京都已有几日，原本他打算过了年再来，毕竟距离下次科考时间还长。但宋老爷打听着吏部为选纳遗贤而设了一次考试，就派人告诉了姜夔。姜夔接到暗示，只得打包行李来了。
　　其实他并不想参加考试，因为他想：凡事难得是开心顺意，爱读书读就是，为着功名去考试，未免有得失之心。
　　然而宋家很不满。他想想青梅竹马的宋英迟和病痨姐夫，没得选，只得上路。

　　入夜，姜夔却睡不着。遂起身坐在窗前，读了一会儿书，脑海里却不禁浮现出白日里路过百香楼见的那个姑娘，那样貌和宋英迟简直一模一样。
　　但英迟却绝不会有她那样轻松活泼的举动。
　　英迟和自己很像。有时对着她就像是对着镜中的自己，有些话也说不出口了。
　　姜夔叹了一口气，回过神来，又把注意力转移到手中经书上。

　　通宵达旦的读书，使姜夔的心渐渐安静下来。但四书五经不能当饭吃。临近考试，姜夔却囊中羞涩了。
　　来时，宋家虽有意资助盘缠考费，但姜夔拒绝了。他是很穷，但没道理去向还无名分的岳家张手要钱。以前挂着世交的名头已是勉强受得，但如今已表求娶之意，这个钱，无论如何不能拿。
　　况且天下之大，大好男儿好手好脚，怎会养活不了自己。

　　这天，才只四更，姜夔就再也睡不着，因为他饥饿的肚子占领了大脑，发出了有声的抗议。
　　无奈，他决定重操旧业，摆摊卖字。毕竟姐夫说过他的字和人一样秀色可餐。
　　其实同住一店的考生很多，箧中乏资、摆摊卖字的也大有人在。只是这等人都是天不亮就走，把摊子摆的远远的。姜夔偶然遇到过一个同年，那同年的头忙别了过去，姜夔识趣，便也没打招呼。只是他觉得没必要，寒门学子凭才气赚钱，不丢人。于是他的摊子就没选太远，就设在旅舍旁边。
　　谁知刚放好纸笔，一队儒生就从街头大声嚎啕着奔过来了。他们手舞足蹈，状若疯癫，嘴里胡乱嚷着什么“不考了”“百事了”之类的话。瞬间就吸引了一大批围观群众。
　　姜夔认得其中一个同年，是住他隔壁的丁大才。便把他拉过来问出了什么事？
　　聪明绝顶的丁大才哭的一脸鼻子泡，呜呜咽咽的道：“吏部刚刚传来消息，考试取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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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呦！这群迂秀才，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掌柜的看够了好戏，关上窗户摇摇头，“这睿王爷马上就要打到京城，皇帝都自身难保了，哪有闲工夫选什么遗贤！”

　　三日前，睿王爷明月以“清君侧”的名义宣布起兵，震惊朝野。
　　皇帝明黄近年倒行逆施，耽于享乐，早已搞得朝中上下怨声载道。明月素来以礼贤下士，温文尔雅著称，声望甚高，这一起兵，竟然得到了不少势力的支持，睿王军遂一路势如破竹，直逼京都。

　　七日后，京都被破。

　　明月下了严令约束军队，不准扰民，所以普通百姓只是心中惴惴，实际生活并没受太多影响。只是苦了达官贵族，到处奔逃。皇宫内士卒离散，鸡飞狗跳自不必说。
　　“吼！吼！吼！”三声过后，宫门被意气昂扬的睿王军用巨木撞开。军士们一阵欢呼，打了鸡血般冲杀进去。
　　因为睿王爷攻城前鼓舞三军，特许他们攻进宫时可以任意劫掠一天。
　　几乎须臾之间，女人的惊惶尖叫、男人得意的笑、冷铁削杀人体的声音就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所有宫殿都混乱不堪，只有一处寂静无声，“为政以德”四个大字高悬在殿的最中央，映着湛湛蓝天，威严一如以往。
　　明月提着剑走上了高高的台阶，一队黑甲精兵随在他的身后，秩序森然的团团围住了正殿。
　　明月独身一人走到殿前，一手推开了殿门。
　　正午的阳光瞬间撕碎了殿内的黑暗。
　　他反手阖上了门，慢慢朝瘫在龙椅上喝着小酒的皇帝走去。
　　“你来了呀。”明黄手里拿着酒壶，醉醉熏熏的，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
　　明月不答，一身冷硬的白衣铠甲，倒教他穿出了随步摇曳的风姿。他的眼里压抑着狂喜的情绪，拾级而上，【飘飘欲仙】地出现在明黄眼前。
　　明黄觉得好像一片云飘到了自己面前，他急忙抓住眼前的一片白，使劲拽住。
　　醉鬼的力量是无穷的。明月只觉身上一松，腰带就被拽下来了。他大怒：“你干嘛？！”
　　明黄乜斜着眼，呵呵笑道：“皇弟，你又诱惑我。”
　　明月面上瞬间激红，猛的拔出了长剑，低吼道：“够了。”
　　“不够。对你怎么会够呢？呃……”明黄一顿，冰凉的刀锋架上了他的脖子，使他不得不停下来淫言浪语。须臾，他的神色清醒了些，眼底闪过了一丝悲凉，抬头望着明月，问：“你要杀我？”。
　　明月逼近了一步，咬牙切齿：“没有一个男人愿意匍匐在别人脚下，你早该料到这一天。”
　　“不，”明黄笑道，“是□□。”
　　“闭嘴！”明月喝道，狂怒不已，他乱挥着长剑，“唰”地一声砍掉了明黄一条胳膊。
　　鲜血噗噗乱喷，沾满了金碧辉煌的龙椅，金红相映，好不耀眼。
　　明黄却全然不顾伤痛，哈哈笑着：“皇弟啊，你当我不知道你想造反啊，你想当皇帝直接和我说一声不就行了，我难道不会满足你？你这个人打小就这样，想要什么从来不说。”
　　“说了你就给我？别装了！更何况，只有亲自打败你，让你在我脚下磕头求饶才能消我心头之恨！”
　　明黄脸上的血色渐渐稀薄了，露出一个意味模糊的笑容，“别当我不知道你和姚相私下勾结的事情。没有相府助力，你能干什么。其实何必求别人，你就毁在不够通透。我最不喜欢你求别人。明月…只是我很好奇，你抛弃了相府大小姐，拐了一个丫头私奔。如此羞辱，姚相怎么会帮你？”
　　“你想知道吗？”明月脸上露出了神秘的微笑，他俯身凑近明黄耳边：“不妨告诉你。我们根本不是兄弟。”
　　明黄睁大了眼，双手死死的抓住龙椅两边，不自觉的重复了一遍：“我们不是兄弟？”
　　“当然。姚相才是我的亲生父亲。当然，他也不是个东西，夫人尸骨未寒，就在守丧的晚上□□了他的小姨子，——也就是我的母亲。”
　　“太妃？”
　　“对啊。不过她是待选秀女，如果被人知道失身是要赐死的。于是在姚禽兽的帮助下，她很快入了宫，得到了你父亲的宠幸。神不知鬼不觉，他的儿子，”明月指指自己，“我，就成了皇子。”
　　“所以我怎能娶小花呢？她是我的亲妹妹，这个世上跟我关系最亲的女人。况且只有我表现的不在意她，你才不会荼毒她。”
　　明黄愣住了。好半天，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明月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一直以为你是因为兄弟关系才别扭着不和我好。”
　　“我本来就不喜欢男人！”明月大叫，面目狰狞，“更何况你的母亲，桐妃，当年如此恶毒，生生逼死了我的母亲。我从小过得是什么日子？能活到现在已经是老天有眼了。我早就发誓，要报仇，要报复所有伤害我们母子的人！你，姚相，都得死。”
　　说到最后几个字，明月已是一字一句的往外蹦，末了还又恶狠狠的补了一句：“除了小花，你们包括你们的家人，我都不会放过。”
　　此时，一声，殿门却突然“吱嘎”一响，接着传来一声女子的哀嚎。
　　明月分了心朝殿门看去。一个不留神，突觉手中的剑受到了一股大力冲击，遂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几步。
　　等他回过头来，明黄已经粘在了他的剑上。

　　明黄抬头看了一眼愣住的明月，呓语一声：“都给你吧。以前我觉得占有一切才能占有你，现在看来……真是糟透了。”又朝前狠狠一挪，长剑瞬间穿透了他的胸膛。
　　“明月，我把权利给你。让你也尝尝这种滋味。”他恶毒的笑了一下：“我相信，你会在这把龙椅上，孤独终老，不得好死，生生世世，生生世……”

　　明月提着剑走出了大殿。盔甲沾满了血污的小草失魂落魄的跌坐在殿门旁，明月却好似没看见她一样慢慢踱过去了。
　　瘫在门口的小草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追上他。
　　“我看见了，我看见皇帝和你长得……”小草抓住明月衣襟，手抖得不成样子，她艰难的咽了口唾沫，颤声问道：“那天在相府花园，究竟是谁……碰了我？”
　　明月爱怜的看着她，点点头，“你猜的没错，是明黄。小草，我没办法的。他不让我接触任何女人。谁让你当时不规矩，总是爱贴着我呢？”
　　“啊！！！”小草在身后疯狂嚎叫；“不是这样的！是你先告诉我我的身世的，你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呀，到底为什么呀！我们竟然是兄妹，你骗了我这么久！我是真心爱——”
　　她突然没了声音，缓缓地低下头，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胸前的剑柄，那只握剑的手白如明玉，也曾抚过她的脸，她的唇，她是那么熟悉。
　　“为什么？”小草痴痴地问，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落，滴在明月的手上。
　　“我不带走你，万一你发现了那天和你亲热的不是我怎么办？”明月温柔的抚去小草的泪，眼里水光浮动，“况且姚相真正的私生女，早就被我偷偷弄死了。“
　　“你，确确实实只是一个婢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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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恍恍惚惚的从高高的汉白玉台阶上一步步走下去，心里突然觉得奇怪：“这台阶怎么这么长？”
　　以前没觉得这么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