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蜜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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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山从金代开始就是皇家园林，经历代扩建，到了明朝已初具规模。二月底的一天，风和日丽，碧空如洗，朱祐樘和舒云带着几个锦衣卫和内侍轻装去爬香山。舒云身穿绿沿边金红心比甲，白绢月华裙，头上简简单单戴了个银丝髟狄髻，身旁的朱祐樘则是舒云初见他时的打扮，青色直裰，头戴方巾。两人在一起倒像是寻常家里出来踏春的小夫妻。
几人拾级而上，一路上晴云碧树，异草飘香，花气鸟声，景色秀丽迷人，令人目不暇接。舒云自打回府之后，就基本没有出过门，好不容有了机会，显得兴奋异常，脚步飞快，朱祐樘便有些追不上她。几个锦衣卫和内侍只是远远的跟着，并不凑过去。
舒云走得有些累，停下回头一看，自己竟把朱祐樘甩在了后头，跑回去笑着催促他快走。朱祐樘一笑，“你现在跑得这么快，小心等下没了力气，走不动可怎么办。”
舒云挥挥手，“那就休息下，等不累了再走。”
“这登山也讲究一鼓作气，半途而废，我怕你爬不下去。”
“谁说的，再说要是真的走不动，不是还有你吗？”舒云虽然嘴里不服气，但还是放缓了步伐，紧紧跟着他。朱祐樘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牵住舒云的手，拉着她往上爬。舒云脸上一红，却没有挣脱，一路无语，只听得山间鸟语啾啾、溪水潺潺。
走了一段时间，二人额上皆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手心也出了汗珠，舒云想松开，却被握得更紧，热气从掌心传到心底，让人觉得暖洋洋的。中午时，一行人终于看见红墙碧瓦的香山寺。
香山寺宏伟庞大，有五层大殿，旁边却是掩映在苍松翠柏之中的残垣断壁，舒云一边用帕子擦拭额头，一边疑惑的问道：“旁边那是什么？”
“那是金代行宫，年久失修便荒废了。”朱祐樘似乎不胜感慨。
“金代的。”舒云恍然大悟：“那可真是有些年头了，这么荒废了也是可惜。”
“是啊，当年金章宗完颜璟，在此地建造了祭星台、会景楼等建筑，这里也是最初燕京八景之一‘西山积雪’位置。想当年每当雪后初晴，从这里凭高临远，定是峭壁排银，叠石飞琼。如今也只剩城垣红墙。”
舒云见他似有伤感，扑哧一笑，“须知凡所有相，均属虚妄，你看了那么多的佛经，还没有悟阿。”舒云说这话是有原因的，朱祐樘喜欢看佛经，但身边的老伴覃吉却常常阻挠，“佛书诞，不可信。”反倒是舒云嫁过来之后，借口自己感兴趣，借了几本放在身边，才让朱祐樘不用那么躲躲藏藏的看书。
“也是。”朱祐樘若有所悟，“真的悟道了，这一切也不过是一阵清风，一现昙花而已。”
“我们本就是红尘中人，何必在乎这些，还是想想午饭在哪里解决比较好吧，是要进寺庙吗？”舒云饥饿难耐的看着自己的丈夫。
这句话一下子把朱祐樘打回了凡尘，他失笑的摇了摇头，“不，我们就在寺院旁边的白松亭用饭。”
两人边说笑，边往白松亭走去，亭内早就摆好了几个小菜，中间有一个面蒸的寿桃，旁边的炉子上正烧着水。
舒云面带疑问的看了朱祐樘一眼，“你忘记了，今天是你的生辰。”他解释说。
舒云恍然大悟，自己在现代的生日是一月，来到古代除了去年简单过过生日之外，早就把这件事情抛到脑后，没成想朱祐樘居然记得，她喃喃道：“这段时间忙着婚礼的事情，都忘记了。”
两人坐在石桌旁，看着锦衣卫和内侍还站在不远处伺候着，舒云招了招手，李广便一路小跑过来了，“娘娘有何吩咐？”
“你们刚刚跟着一路爬上来，辛苦了。这样吧，你们分成两班，轮流去庙里吃饭。另外再帮我借一个锅和面条，再要点盐，香油和鸡蛋，要是有香菜就更好了。”
李广笑得合不拢嘴：“那奴婢就代替大家谢娘娘体恤了。娘娘要的东西，奴婢这就去办。”说完，又一路小跑回去了。
“你要借锅做什么？”
“当然是要做长寿面啊，过生日不都要吃这个吗？”
“难道你要亲手做？”朱祐樘吓了一跳。
“对啊，难不成你来做？”舒云眉毛一扬，她早就发现朱祐樘私下和她在一起，从来都是自称我，只有有外人的时候，他才自称本王，所以她也就随着他你啊，我呀的乱叫。
“你放心，我的手艺很好的，炒菜可能差了点，但是下面绝对没问题。”她怕朱祐樘对她的手艺不放心，连忙解释。
“好，那我就等着吃张氏的寿面。”朱祐樘一笑。
趁着李广跑去张罗东西的空隙，舒云从亭内像远处眺望，只见百花竞开，松枝吐翠，又听得泉流淙淙，山鸟飞歌，真令人洗心清目万虑皆空。
“早就听说香山红叶最为出名，没想到初春景色也这么迷人。”舒云感慨道。
“红叶？我怎么没听说，我倒是听闻这香山以雪景为美，自金代起，无数文人墨客咏诵的无不是西山雪后初晴之美景。”朱祐樘诧异。
“咦，是吗？那可能是我记错了。”难道香山的黄栌树是后来种植的？舒云有些疑惑。
说话间，李广已经把舒云要的东西都置办齐了。舒云把锅放在炉子上，直接拿刚刚放在炉子上的壶往里倒水。
朱祐樘大吃一惊，心疼道：“那可是存了三年的雪水，你怎么拿来下面了。”
舒云满脸黑线，什么？放了三年了？这水都不知道藏了多少病菌了，还能喝吗？但手上的动作却不停，这水要是不下面，只定被拿来喝茶，下面说不定吃的细菌还少些。上次朱祐樘请她喝得存了一年的雪水，就让她心有余悸，这次三年的雪水，无论如何是不能喝得。
看着朱祐樘懊恼的神色，舒云腹诽，让你小资，让你小资。嘴上却安慰说：“没事，等下让李广去璎珞岩附近的清泉打水，你上次不是还说那边的泉水好吗？”
看舒云如此暴殄天物，朱祐樘只能失笑的摇摇头，另外吩咐一个锦衣卫去打取泉水才作罢。
水是已经快烧开的热水，面和佐料都是现成的，没几下功夫，两碗热腾腾的鸡蛋挂面便做好了。
舒云双手递给朱祐樘，“我的太子陛下，尝尝我手艺如何。”
朱祐樘接过碗却不动筷子，只是愣愣的看着那碗面。
“怎么，不喜欢吗？”
“不是，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我面前做饭给我吃。”朱祐樘感慨万千，“以前与母妃住安乐堂，能有些残羹剩饭便不错了，后来搬到永寿宫……”
他没说下去，舒云却明白了，纪淑妃搬到永寿宫没多久便去世了，想来也没机会给自己心爱的儿子做一次长寿面，他的父皇眼里只有万贵妃，祖母毕竟年纪大了，只怕也顾不上他。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其实和自己一样孤独，不，其实自己更加幸运，因为张大人和金氏毕竟把她当作亲生女儿来疼爱。而他自从失去了亲爱的母亲，就是一个人走在一条崎岖的道路上……
怕朱祐樘越想越伤心，舒云连忙岔开话，“你先尝尝我的手艺。”
朱祐樘点点头，小心翼翼的尝了一口，“很好吃。”
舒云舒了一口，笑道：“那下次我再做给你吃，”
两人玩了一天，直到傍晚才回宫。舒云正在铜镜前拆卸首饰，却发现站在身后的朱祐樘往她的头上插了一个鎏金银簪。
她拿下来一看，簪顶镶着翠玉和珍珠，简洁大方，正合舒云心意。她高兴得回头问：“这是给我的吗？”
朱祐樘有些腼腆的看着她，点点头，“我看你很少带母后和皇祖母赐给你的簪子，便自己挑了一个。”他原本还怕舒云不喜欢，但她高兴得样子，便安了心。
一想到皇后和皇太后赐的金凤簪，舒云就满脸黑线。那些金凤簪做工精美，栩栩如生，但有个很大的问题，就是每个恨不得有一斤重。舒云欣赏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这种东西只能看不能戴，不然脖子迟早会断掉。所以进宫之后，除了必要的重大场面，她平时戴的还是从娘家带来的银簪。
但她没想到的是，自己的丈夫竟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她不自觉地脱口而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朱祐樘一愣，笑答：“你是我的妻子，我当然要对你好。”
那如果别人是你的妻子呢？舒云想问，但还是忍住了。不要想那么多，她告诫自己，既然他是自己的丈夫，那就是自己的亲人，也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仰仗的人，只要好好对他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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