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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往事6 ...

  •   边疆形势恶劣,战事一触即发,漠北人虽然好战,但这一次却是早有预谋,不知何时军中有一支嗜杀的队伍,手段阴险狡诈,漠北连日的攻城,他们总是悄无声息的从某个不知名的地方窜出来进行骚扰,瀛洲连吃数场败仗,折损了不少人马,整个军中人心惶惶。

      身心折损之下,程从珂突然发起高烧,军医连夜给他诊治,开了些退热宁神安睡的药。

      战事焦灼,程从珂哪里肯吃药,硬扛着和将士们一起。

      某一日,程让硬闯军中商讨战术的大营,二话不说,一剑将程从珂劈晕,亲自伺候他喝了药。

      程从珂吃了药,连日的疲惫一涌而至,睡得沉,不知道什么时辰了,他悠悠转醒,喊了几声无人应答。

      四周太安静了,安静的过于诡异。

      他穿好衣服,拿着佩剑走出帐篷,戍守的将士见到大将军出来,刚准备行礼便被程从珂制止。

      程从珂小声问道:“我睡几日了?刚才唤你为何不做声?这几日战况如何?漠北可有所举动?”

      将士眼眸内满是慌乱惶恐之色,他支支吾吾说了半天说不清楚,眼看着程从珂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那将士索性眼睛一闭牙一咬,道:“大公子当日一把铁剑打晕了您,后来前线有要紧事通传,各位将军准备叫醒您,可,可这大公子守在帐外,说什么也不肯放他们进来,还,还,”将士满身的冷汗,“还将几位不服气的老将军都打了回去,说什么也比不得您的身体......”

      程从珂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斥责道:“真是胡闹。”

      他往军机大帐走去,帐中吵闹声不断,帘子突然被掀开,一人奔出来,却是他多年的好友安将军,他汗水弥布满头,脸上神色狰狞僵硬,眼中尽是怒火,嘴上还朝着帐中喊道:“无知小儿。”

      帐中传来程从珂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瀛洲对漠北作战,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是:无法找到漠北的主力,也就无法歼灭它。找不到,会失去战机,瀛洲劳师远袭、一无所获。我有一计,在部队里养边境的漠北人。只有漠北人,才熟悉他们自己的情况,才熟悉漠北部队的情况,才熟悉漠北王庭的情况。养着这些人,如何保障其忠诚,找到他们所重视的东西,圈禁起来,用其威胁,人心嘛,都是肉长的,总会有妥协的。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一将军摇摇头,“我认为不妥,这样我们就完全被漠北的人牵着鼻子走了,万一那些人提供的都是虚假情报,那得死伤不少。”

      “别急嘛,我还没说完。”

      “我分析了几次失败的原因,你们常年和漠北交战,按理来说早已熟悉彼此的手段,此次问题就出在那支‘不怕死’的队伍上,既然不知道他们何时出手,不若然就舍弃一部分当做诱饵,专门将这一支‘不怕死’的队伍引诱开。另一部分深入漠北境内,当然这里就需要我在前面所说的豢养漠北人了。想要歼灭漠北骑兵主力,就要深入漠北境内作战,首先需要解决的就是粮草保障问题。按照惯例,粮草等辎重都由我辎重队的步兵尾随供给,这不但需要很多兵力来保护粮草,而且会暴露大部队入漠北作战的意图。那就“因粮于敌”,减轻携带粮草的负担。”

      帐中将军们相顾一眼,眸中掩不住微诧之色,之前反驳程让的那人道:“小子,你要知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你让士兵不携带足够的粮草,那你如何能保障他们的作战能力。”

      “这还不简单吗?”程让微微一笑,“当然是通过抢夺敌军的粮草来供给自己的部队,从而使自己的骑兵保持连续的作战能力。”

      此话一出,如同抛出的一颗炸弹,诸位将军们议论纷纷。

      那人也吃了一惊,没想到眼前这个少年有如此的想法,他随即道:“漠北那支部队残忍好杀,皆是一群阴险狡诈之徒,倘若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抛出诱饵,你如何能确保他们会上当,就算他们上了当,你如何确保派过去的将士们能够安然回来。”

      “演戏当然就得演的逼真些,派几个将军去,一直到他们全部战死,拖得时间足够让你攻散漠北了,况且我查过了,漠北这几日偷偷调了一支精锐部队出去,人数不少,好像是一个大理寺的官员偷调的......”程让正说着,却见将士们纷纷看着帘外,他随众人的目光看过去,只见程从珂走了进来,盯着程让,眼角眉梢,隐约浮着战戾之气。

      程让走了过去,微微躬身:“父亲。”

      程从珂一巴掌朝程让的脸打了过去,厉声道:“目无尊长,草菅人命,擅作主张,自以为是,你以为你是谁,瀛洲的法度是管不住你了?来人,缴了他的剑,按军法处置。”

      那一巴掌力气有些大,程让咽下嘴里的腥甜,他抬头看向四周,目光微微深了,仍是朝程从珂一拜,轻声道:“是,父亲。”

      程让随压着他的士兵下去领罚去了。

      其实他所说的战略在兵书中叫闪击战,闪击战的前提,就是对敌军所有军事力量的部署了如指掌,不但精确到位置,而且精确到能力。这种精确的知己知彼,来自于日常情报的积累,这个依靠各种间谍来实施。

      不过在这个基础上,程让稍稍加入了一些自己的想法,刚才若不是程从珂突然出现,他差一点就毛遂自荐去会会漠北那群“不怕死”的,他常年习武,各路招式他都了解一二,这群“不怕死”的,明显是一群专业的杀手。

      从战场上的尸体看来,这群人不在乎身体被糟蹋成什么样子,只要能够动弹,就会像蛇一样缠住你到死都不会松手。

      操!

      程让忍不住骂了一声。

      后背的痛楚撕裂着五官,在身体里叫嚣着,疼痛感折磨着程让,影响着他的思考。

      “嘎嘎”鞋底踩在石头上的声音越来越响,在漆黑的夜晚中刺激着程让的神经,他所居住的帐篷很简陋,月光下,一个巨大的身影投映在帐篷上,那人走到门口便停了下来,也不说话,就这么站着。

      程让昏昏沉沉以为他会进来,可是没有,程让等了许久,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等他醒来,发现那身影仍在,程让有气无力道:“进来吧。”

      帘子被掀开,天快亮了。

      来者是个大高个,他只站在了门口便不再向前,两人沉默了一会,程让率先打破僵局:“我若不喊你进来,你打算在外面一直站着吗?”

      “嗯,”大个子应道:“我娘说,随意进别人家是不礼貌的。”

      “......那你通传一声也好啊,这样一声不吭,很容易吓到人。”

      “我娘说,大晚上的,不要吵到别人睡觉,可是我有事情想要和你说,但是怕你睡了,就在门口等着,想着你明日醒了,我再找你。”

      “......”程让有些无语了,他艰难的换了个姿势,“什么事你说吧。”

      “你伤这么重,我来看看你,昨天我来的时候看到有人在你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后来有人跟他说了什么,他就走了。”

      “国事大于家事,人之常情。”程让没有在意什么,他有些好奇这大个子为什么会来看自己,“你来看我站这么远做什么?”

      “我娘说,我不会说话,要我以后都离门口近一些,万一惹到别人,可以先跑。”

      “哼,你娘教你教的真多。”程让突然有些羡慕眼前这个大高个。

      “你娘呢?”大个子问他。

      “我娘?”程让努力想要回忆起自己母亲的容貌,想了一会儿,他就放弃了,在他的印象里,除了雍容华贵和一身宫装,他实在是想不起自己的母亲长什么样子,随口道:“她教别人教的多。”

      战事一耗就是一年多,宫中礼部忙了起来,开始准备皇室中几位年轻公子的及冠之礼。

      某日,从不来看程让的程从珂第一次来到了自己儿子帐篷中,他拍了拍程让的肩,程让已经高出他许多了,在军营中因为管理着后勤,皮肤倒是一如往昔的白。

      程让已经很久没有给程爝回信了,他倒是每月按时收到程爝寄来的信,他突然能够理解为什么父亲常年在外征战却从不写信给家里。天下不一统,战事就不会结束,在外打仗总是会丢性命,如其写信告知家人自己的状况,让家里人担心,倒不如什么也不寄给他们,留有想象的空间。

      程从珂和长公主成亲的晚,又一直操劳着战事,两鬓已渐泛白,程让印象中自己的父亲看向自己的眼神一直很犀利,这会儿,目光平静,给程让一种慈祥的错觉:“阿让,父亲和你母亲对你一直很严格,是希望你能继承程家的信仰。”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程从珂微微拧眉,声音已有几分颤抖:“父亲不重用你,你是否心中有恨?”

      “从未有过。”程让看着程从珂的眼睛说道。

      看不出有任何撒谎的痕迹,程从珂点点头,眼中含泪,“这一次,将派你带着辎重队随万将军一起深入漠北一举攻破。”

      “儿子领命。”

      程从珂似乎是很欣慰,也不再说什么,退了出去整军待发。

      外面排站一侧众将士看到程从珂出来,相互看了一眼,立刻齐刷刷跪倒在地,山呼:“末将愿随将军征战沙场。”

      漠北与瀛洲的边境是一条广阔的江城山脉,此山脉越往中心迷雾越漫,路还难走,但如果不从城关走,那么想要从瀛洲进入漠北只能横穿整条山脉。

      程从珂已经领着队伍在山脉中穿行了一周,粮草有限,将士们都有些狼狈,暂时寻了一处歇脚,一个大高个端着茶水朝程从珂走来。

      程从珂接过水壶灌下一口,拭去水渍,他开口道:“年轻人,你这一路上为什么老是围着我转,倘若你想要在军中谋得官职,一味的讨好我是行不通的。”

      大个子收下水壶,幽幽道:“有个朋友让我在路上照顾你。”他看了看完全不知道往何处走的路,不免多了句嘴:“漠北人才不会往林子里钻,我娘说,喜欢往林子里的都是组织上的人。”

      “什么组织上的人?”这大个子似乎知道什么。

      吊足了胃口却不肯再接着说下去,不管程从珂如何询问,大个子都不出声了。

      林间有穿梭的声音,悄无声息,程从珂便被身着漠北盔甲的士兵团团簇围着,另一侧,一名身着玄色衣袍的将领立在前面,他穿的极为简单,唯有后背绣着一朵半开半合的彼岸花,那人脸色冷戾,双手隐在袖中,眉宇间蕴了一丝自得之意,他的周围,兵士罗林,密密麻麻。

      这数量是程从珂所领兵的数倍!

      士兵们陷入了混战中,那人不为所动,突然,他的手中丢出一团黑色的虫子,那虫子钻入皮肤肌理,那些士兵突然像疯了一样,到处乱砍,开始敌我不分,遇人就砍。

      程从珂紧皱眉头,心中一恸,没想到那支“不怕死”的军队是阿萨辛的人,怪不得,看来漠北是和阿萨辛做了什么交易,他缓缓说出那人名字:“白琥。”

      阿萨辛的七位权主之一白琥,他虽然不会武功,但是轻功和蛊虫用的是出神入化。

      “诶,借过借过。”程让不知道从哪里赶来,一个跨步就冲到了程从珂面前,一把抓住了朝程从珂袭来士兵的左手,用力一拧,发出“咔嚓”一声,肩关节已经脱臼,那士兵虽然痛的嗷嗷大叫,但是控制不住身体,依旧往他们砍去。

      程让没想到此人这么难缠,长剑如虹,将那士兵的双臂切下,士兵应声倒地,但是身躯依旧朝他们蠕动来。

      “那是我瀛洲子民......”程从珂不由自主出声道。

      程让护住程从珂,急忙道:“父亲,快走!”

      程从珂没有任何动静。

      四周士兵手中铁链同时甩出,将程让牢牢困住。

      “父亲......”程让转身看着程从珂,一脸的难以置信。

      白琥冷冷而笑,接下锁链,“程大将军,人我就带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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