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于此渊》千本少年

4、我要是不呢

　　若说之前是猜到是谁打给他，那现在就是确定了。木远眯起眼睛，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开了外音，“你找我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人在听到木远的声音后先是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又像是怕自己不说话木远就会挂电话一般赶紧说道：“就……想跟你道个歉，那啥，我们兄弟几个从来都没介意你跟青哥的事情，后来跟你断了关系也是被父母逼的，那时候我爸妈他们不知道从哪儿听到的，说你生病了，会传染人的那种，不让我跟你有接触。我开始没理，我爸妈他们知道后就开始断我粮食。”
　　说到这那边的人停了下来，问：“你……有在听吗？”
　　“在听。”木远手机滑出接听界面跳到了外卖平台上看了下点的外卖到了什么地方，分了个神回答着。
　　电话那头的人哦了一声，接着说：“我估计江临他们也是跟我一样，嗨，我也不求你原谅，就……单纯的想跟你解释一下，道个歉，现在说出来了也就罢了。你……先忙我先挂了。”
　　木远盯着外卖的界面，直到电话挂断他都没有再说话。
　　刚刚打电话给他的是他大学室友曹墨非，大学时期的几个室友是什么样的性格他是知道的，知道他和诸青在一起后室友几人反应一如平常，甚至都表现出“早就知道你俩有猫腻”的态度。哥几个该吃吃、该喝喝，打打闹闹的一样少不了。
　　可突然有一天那几个室友就不跟他说话了，见了他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却总是在他要开口问的时候转身离开。再后来几个人陆陆续续搬出了宿舍。
　　这些事刚好发生在他与父母相互抗衡的时候，父母的施压让他喘不过来气，室友态度的突然转变让他措手不及，甚至感觉到了背叛。
　　与诸青在一起后不到一年的时间各种问题排山接踵而至，很多事情他不想让诸青知道就没有选择跟诸青说。可当他想跟自己的室友吐露心事，想求助他们帮忙想办法的时候，他的室友们却开始躲着他，甚至都搬出了宿舍。
　　曹墨非是最后一个搬出宿舍的，他出门的时候木远刚从外面回去，两人就不尴不尬的卡在了门口。
　　木远与曹墨非无言相对了一会儿，后退了一步靠在墙上让出了一条道。
　　曹墨非拉着行李箱走出了寝室门口，木远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开口，他说：“是不是，你们也觉得我有病？”
　　木远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上响起，似乎是带着数不尽的疲惫。他问这话的时候是带着一点绝望的。曹墨非僵直的背影投射在木远的眼底，他有些自嘲，再张口就什么话也问不出了。
　　“穆渊。”曹墨非喊了木远的名字，是连名带姓不是谐音的那种。“你要不……跟诸青分了吧，对你、对他、对我们都好。”
　　“我要是不呢？”木远呵了一声反问。
　　曹墨非没有转身，他的叹息声伴随着木远的疑问在无人的走廊上回荡，他说：“你现在还没能力跟大人反抗，有什么事不如等你有能力了之后再说。”曹墨非说完就拉着行李箱走了，自始至终都没再回头。
　　外卖的到来打断了木远漫长回忆，他不知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吃完之前流着口水点的食物。
　　到了晚上十一点半，饭店已经关门歇业，店里的同事也都已经走了，只留下诸青一人在饭店里收拾东西。当他叼着一根烟关门的时候，就看见不远处路灯边的木远朝他走来。
　　诸青拉下卷帘门，一边扣着钥匙一边问：“不是说好‘乖乖’等我回去的吗，怎么过来了？”“乖乖”两个字被诸青故意说得很重，他有些不怀好意地等着木远回答。
　　“乖乖想对象了，就来接对象下班。”木远走到诸青一米远的地方停下。
　　被称为“对象”的人只是偏了一下头，笑了。
　　路上已经没有多少人，偶尔遇到三三两两也几本都是低头疾行的，向木远他们一样散着步子不急不慢地在大街上行走的，还真没多少。两人路上没怎么说话，只偶尔木远问两句诸青答两句，剩下的基本都是沉默。
　　诸青是走在木远稍后一点点的，他低着头盯着地面，靠着知觉跟随木远的步子。不知怎的，他就悄无声息地伸出一根手指搭上了木远的小拇指。
　　仅轻轻一触他便又收回手指，之前的漫不经心的表情瞬间变得冷峻起来。诸青将手伸进口袋，侧身疾行了两步走在了木远的前面。
　　木远仍然不紧不慢地走着，身形却僵硬了很多。他抬手看着自己的小拇指，被触碰的地方明明已经没有了对方的温度他却仍然觉得灼人。另一只手覆上之前被触碰过的小拇指摩擦了一会儿忍了忍，终于是忍住了想把那个地方擦拭一遍的冲动。
　　“明天去步行街给你买一些东西。”诸青没有给木远多余的思考时间，率先开了口。
　　“嗯？”木远还沉浸在自己之前的反应中，没听清诸青说了什么。
　　诸青深吸一口气，想回头再给这人揍一顿，又怕自己的表情控制不住最终还是不敢回头。“明天我休息，带你去把这一身地摊货换了。”诸青破天荒地解释，“你这一身我嫌弃。”
　　木远反应过来了，诸青的意思是他俩久别重逢后要来一场“甜蜜的约会”。
　　“是的，我也嫌弃。”木远说。
　　诸青“嘁”了一声：“你自己穿在身上的衣服，你还嫌弃？”
　　“那是，诸青嫌弃什么，我就嫌弃什么。”木远在后方学着诸青的样子把手插字兜里回答。
　　“我要是嫌弃你呢？”诸青问。
　　“那我也嫌弃我……”话说到一半木远才觉得不对劲，“等等，阿青嫌弃我哪儿？我立马就改，阿青不要嫌弃我好不好。”说完木远还刻意嘴角上扬地“嗯”了一声。
　　“闭嘴。”诸青有些受不了木远这种撩人的语气，猛然站住，后面的木远一个不防差点撞上。
　　“好好说话，我不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