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世神总想作死和我复婚》晋咸

5、第5章

　　浐灞町是燕城西南方的湿地，绿化程度高，空气清新。“燕城天然氧吧”的称号让这片地成了高级住宅区的最佳用地。房地产商们纷纷竞标，你争我抢杀红了眼，最后由徐氏建业和视界经纪公司合伙买下。

　　工程动工刚满一年，一期小区已经浇筑完成，但内部精装修还未完工，因此小区内并没有用户入住，仅有北门的保安每晚值班。

　　江客把车停在小区东门外五十米远的柏油路上，踩着门口的垃圾桶，悄无声息地翻进小区。

　　今夜乌云遮月，小区里没开路灯，四周漆黑一片，能见度很低，修剪整齐的绿植隐没在黑暗里，看起来像蛰伏着的魑魅魍魉。

　　江客低头翻看着地图——那是浐灞町小区的建筑图，姜泽给他标出了尸体所在的地点：5号楼4单元。此时他所在的位置是东门，要去埋尸地，中途会穿过建在小区中间的喷泉池塘和一片竹林。

　　沿着小区里的水泥路，他很快就看到了池塘，池塘里没有水，黑黝黝的，像一团平铺堆积开的头发。

　　江客看了眼池塘，不知道为什么，心底突然涌出一种怪异的感觉。这种情绪他用语言描述不出，有点像怨恨，又有点像烦闷，堵在心口意图控制他的呼吸。

　　一股淡淡的腥臭味传来，江客听到有人在他耳边模模糊糊地说话，他集中精神想分辨话语的内容，但那个池塘却总能把他的思绪扯远，让他没法思考。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靠近他。

　　江客举起手机照向池塘，没水，仅有一滩还没干涸的泥巴，他又朝四周瞥了几眼，依旧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思考了一会儿，江客忽然意识到，并不是只有从四周才能靠近他，他缓缓抬头，看向了自己的头顶。

　　·

　　起风了，福利院中的老槐树“刷刷”作响，挂在树枝上的灯泡来回摇晃，在地上投下浅浅的灯影。

　　齐一二三四五吃饱喝足，乖乖回自己房间睡觉，齐州翘着二郎腿躺在竹椅上看星星。

　　刚才吃饭的石桌已经收拾干净，周堃正趴在上边写物理作业。小船渡河的问题，他把自己的手指头都快抠烂了也没想出来。正烦躁着，齐州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的电话从那会儿响到现在了，你接不接？”

　　周堃爆了句粗口，气势汹汹地从兜里摸出手机，狠狠划下接听键，“喂我周堃，什么事？”

　　来电的是陶宇。意料之中的爆呵并没有听到，陶宇一改往日他三秒不接电话就埋怨的性子，语气特和气，“堃儿，你猜猜我现在在哪？”

　　周堃正盯着物理试卷满眼喷火，听到这话，他的心蓦地一跳，冷声问：“你们真的去浐灞町了？”

　　“对啊。你不是说最好别去嘛，但我和徐泽实在好奇，于是就趁着天还没黑打车过去了。”

　　陶宇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兴奋，电话通讯很稳定没什么杂音，但周堃觉得不对劲，似乎有东西正通过电波渗透过来，贴在耳边的手机不断有冷气向外冒。

　　周堃的脸色渐渐凝重，他把手机拿离耳朵，扫了一眼通话界面，没错，就是陶宇打来的。

　　“你到底在哪给我打电话呢？”周堃问，他抬头看向齐州，指了指手机，然后打开免提。

　　“浐灞町啊。嗳堃儿我跟你说，我和徐泽发现了一些不可思议的现象，这栋楼没有15层，但电梯按钮有15，我们上去了，你猜我们看到——”

　　“你不是陶宇。”周堃打断电话那头的声音，他站起身朝齐州走去，一边走一边说话：“陶宇是个没耐心的，一般我五秒不接他电话，他直接就挂了，再打过来时肯定骂我。另外，浐灞町要是真的没有15层，陶宇不会作死上电梯的。”

　　“所以，你是谁？”

　　周堃问完这句话后就敛声屏气等候答复。

　　电话那头开始变得沉默，连刚接通时浅浅的呼吸声都没有了，静寂得只能听到电流通过的沙沙声。

　　在电话的这头——

　　陶宇倒在电梯中间，他的手边平放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停留在通话界面。徐泽蜷缩在角落，瞳孔大张，惊恐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看不清是死是活。

　　电梯里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再没有其他人。

　　“喂？能听得到吗？”

　　空旷的电梯里响起周堃的声音，陶宇和徐泽都像睡着了一样，感知不到声源，只有手机屏幕兀自亮着。

　　对方迟迟没有回复，周堃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他重新问了一遍，“陶宇？徐泽？你们在吗？”

　　沉默。

　　电话那头依旧是沉默。

　　周堃有些不耐烦，正准备爆粗口，突然，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女人阴惨惨的鬼笑声。周堃吓得一哆嗦，头皮炸裂开，他一口气还没提上来，鬼笑声就变成了女人声嘶力竭的惨叫！

　　周堃的脸“刷”地一下变白，身体本能反应让他把手机拼命扔了出去。

　　手机摔在地板上，屏幕裂开蛛网痕，通话界面闪烁了几下后熄灭，如同被掐住了脖子一般，惨叫瞬间停止下来。

　　福利院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周堃大喘着气，额头全是冷汗。

　　躺在竹椅上的齐州笑出了声，他坐起来，伸了个懒腰，“这年头鬼都会用智能手机打电话了。”

　　“妈逼你笑屁啊！”周堃又惊又怕，一扭头看齐州在笑，顿时火冒三丈，他把自己的手机捡起来，摁了两下屏幕又亮了起来。

　　华为手机还挺耐摔。

　　周堃决定以后支持国货就买华为。

　　他从通讯录里翻出自己老爹的手机号，拨通后说：“爸，我朋友不听劝非要去浐灞町直播撞鬼，现在他俩失去联系了，你赶紧救人吧。”

　　电话那头的周建明被儿子的话弄得一懵，缓了半分钟问：“你现在在哪儿？”

　　“福利院，齐州在我身边。”

　　“那把电话给齐州。”

　　周堃开了免提，“你说，他听着。”

　　“我立刻通知技侦科用GIS系统定位陶宇电话的位置，如果真的在浐灞町，我这就带人赶过去，老齐你收拾收拾也来吧。”

　　齐州“嗯”了一声，把手里的车钥匙抛了抛。

　　周堃插嘴：“我也要去。”

　　电话那头瞬间传来一声爆呵：“事情还没搞清楚你凑什么热闹？没准儿是他们的恶作剧呢！你给我老实待着！”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

　　齐州吹了声长长口哨，三两步走到墙根底下，把盖在车上的防尘布扯了下来——

　　那是一辆通身漆黑、但后灯和尾翼周围是一圈亮橘色的Centenario X。

　　齐州侧身坐进去，朝周堃偏了偏头，示意他去开大门，接着，他单手把着方向盘，看了看后视镜，Centenario X车身走了个漂亮得“之”字形，“嗖”地一下窜出福利院。

　　晚上九点的燕城市中心灯火璀璨，市民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街上的车随着红绿灯的交替走走停停，仿佛一帧帧卡带的动画。

　　突然，一道绵长的警笛声插入动画中，两名交警穿着荧光绿的制服，骑着摩托车长摁喇叭，随后，Centenario X风驰电掣般开过，连闯五六个红灯。

　　靠边停的汽车司机纷纷探出头去观望，有好几个直接掏出手机录视频上传微博，配文字：牛逼啊，市局交警大队护驾，兰博基尼这波操作猛如虎，车主是谁啊，省长家亲戚？

　　轰鸣的引擎声划破城市上空，车身犹如闪电，嗖地一下就飙到了二环以外。

　　齐州戴着墨镜，大半张脸都被遮住，露出如刀削般的下颌线延伸到耳侧。他的手腕搭在方向盘上，袖子挽在小臂，露出精壮的肌肉。

　　周建明的电话很快就打过来了，齐州接通，就听对面爆呵，“你他妈在闹市飙什么车？！”

　　齐州迎风朗笑，猛打方向盘，脚下轰了油门。兰博基尼“嗖”地一下穿过十字路口，尔后一个漂亮的漂移，轮胎在地面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窜上高架桥，将暗沉沉的夜幕甩在了后边。

　　“不好意思，闹市飙车是我第二大愿望~”

　　齐州欠揍的笑声从电话那头传来，周建明坐在开往浐灞町的警车里摁了摁自己饱受摧残的心脏，“回去就扣了你的驾照！”

　　·

　　江客在一片漆黑的池塘边缓缓抬头，看到了一张没有五官的脸。

　　也不知道那张脸在他头顶停了多久，江客看向它时，它动了一下，然后慢慢翻了个面——另外一面倒有鼻子有眼，只不过长得很奇怪，看骨相像是女性，但五官是男性。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江客看清五官的工夫，那张脸就猛地朝他扑来。

　　江客站在原地没动，只简单偏了偏头，躲过那张脸的撕咬，右手快速伸出，抓住了连着脸的脖子，用力向下一拉，一颗头颅掉落在地。

　　而在脑袋落地的一瞬，头顶传来关节断裂的巨响，一堆不知名的东西就掉了下来。

　　江客仰面下腰，他的身体柔韧性极好，单手撑地后迅速侧翻，借势右腿膝盖顶出，重重地踢在了那团东西上。

　　那团东西摔出去十几米远，过了好几分钟才慢慢爬起来——是一副没有头的躯体，它爬在地上“呜呜”地哭着，四周的黑暗顿时像活了一样涌动起来。

　　江客冷眼看着从四周慢慢爬出的尸体。

　　看来在这个地方枉死的，不止是那只女鬼。

　　尸体千奇百怪，一共五具，有的断手，有的断脚，还有的脑袋摔得只剩下一半。他们都张着嘴，仿佛在向江客倾诉某种来不及说出口的委屈和不甘心。

　　等他们都从黑暗中爬出来，江客惊讶地发现，这些尸体的腿上都绑着一根铁链，铁链上贴着符咒。

　　有人将这些枉死的冤魂用锁魂链抓住，像养蛊虫一样滋养着他们的怨气，整个浐灞町小区都成了冤魂的容器。

　　江客摩挲了一下手上的戒指，一道青光闪过，戒指立刻幻化成一把青黑色的长刀。他踏步上前，刀锋一转，将铁链齐齐斩断，接着，他收回手，把长刀朝自己手心狠狠一划！

　　鲜血立刻涌出，江客仿佛不知道疼，张开手伸向那些冤魂。

　　原本扭动的冤魂像被摁了暂停键安静下来，但在下一秒，他们似乎捕捉到了血腥味，争先恐后地钻入江客的手心。

　　一时间阴风阵阵，江客咬牙站在风眼，等所有冤魂都上了他的身，他才放下受伤的手，呼出口气。

　　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上，很快就积了浅浅一滩，江客扯开衬衫草草包扎，然后听到北门那边传来的一阵阵警车鸣笛声。

　　江客停顿了一下。

　　警察？这个时候警察过来干什么？

　　他转头朝北门看了眼，匆忙朝5号楼4单元走去。

　　不能让警察看到他，不然事情就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