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痛觉残留》其余

51、四十七章 津岛佑治

　　再度醒来时已经是凌晨，藤乃睁眼看到中也眼底泛着血丝抱着已经清理干净用小包被裹好的小女孩坐在一旁。

　　小八好奇的扒着床，也认真的瞅着这个皱巴巴的人类幼崽。
　　她现在被清理好换好衣服抱到了另一个房间安顿，之前的床已经浸满血水不能呆了。对于换衣服这个排除中也就没人的事实藤乃拒绝想象，难为中也一个少年要看到她那么不堪的身体。

　　孩子非常安静，一点也不闹，许是脱离温暖羊水才学会呼吸没有力气闹吧。

　　中也把她抱过来时，藤乃只看到看到一张皱巴巴的小丑脸，……五官怎么谁都不像啊？可心里猛地松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宝宝，你长得和你两个血缘提供者一点都不像可真是太好了。

　　胸口涨的厉害，可是藤乃逼着自己只看了她一眼就移开了眼睛。

　　中也维持着把孩子递过去的姿势有些疑惑。“你不抱一下她吗？她应该是早产了不短时间，称了一下才2.2KG，好小啊！”

　　回应他的是藤乃把头埋进被子里拒绝说话的样子，一阵阵压抑的哭声从被子里传出来。

　　怀抱着孩子在等的中原中也有些不知所措，襁褓里瘦弱的婴孩似乎感觉到委屈又似乎感到饿了，哭声微弱而细小，像小猫在竭力地嘶叫着。

　　面容俊秀的少年蔚蓝色眼睛里光黯淡了下来，“所以，你还是不打算要她吗？”

　　他安抚的轻轻晃了两下啼哭的婴儿，”早知道这样你还那么拼命干什么？现在她生下来了，是个人了，你可就再也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藤乃依旧闷在被子里不出声，溢满内心的痛苦和后怕，以及不能与外人道也的委屈滋味一起袭上心头。

　　不可以舍不得……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森鸥外可以为了合法经营做绝到那个程度，一点也不顾忌无辜孩童的性命。藤乃不敢想象如果偷渡了这个孩子回去日本，一旦被发现会是什么后果？

　　她能蒙的了中也，但是绝对不可能瞒得过去森鸥外这只老狐狸。

　　没办法了，没办法了……

　　“中也，你有知道的能收养她的人家吗？或者能够寄养靠谱一点的福利院，收拾一下，送她走吧。”

　　“我们最多也只能在美国拖延多休息几天，把手上的单收尾一下，就差不多得回日本了。太宰治一跑，日本总部本就缺人这下更慌乱，干部会议应该要召开了。”

　　一头汗湿的乱发糊在她脸上，少年看不清她的表情，“太宰治叛逃到这份上，他的行踪就更难掌握了，所以她只能留在这。”

　　中原中也垂下眼，纤长的睫毛掩去了复杂的神色，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小被子上紧了紧，有怕勒疼了孩子赶紧松开。

　　孩子哭了几声就累了，小小一团，像是人间苦楚的缩影。

　　少年长叹一口气，把襁褓放在床的一边。“随便你意思吧，毕竟她是你的女儿，你生的你随便。”

　　“我在刚到美国时顺手在黑人手里救过一对日裔夫妻，他们已经60多岁了，许多年前国内政治避难逃过来的。”

　　“你是说……他们是日共？”

　　“是的。福利院里面的情况你我心知肚明，何况是美国这个对黄皮肤歧视严重的国家，找个亚裔的人收养，怎么也比放在福利院里面好吧？”

　　“……都拜托给你安排了，怎么样都行。随便是谁都比我这个糟糕的女人要好得多，只要能安全活着什么都好。”

　　中原中也压了下帽檐，“我先去沟通一下，几个月前从黑人枪战里把那对老人救出来时可也没想到会有今天。”

　　目光扫过那小小一团，一丝不忍被压下。“藤乃，你怎么也得喂她一次再把她送走吧！”他转身离开。

　　藤乃在脚步声消失后，沉默一段时间从被子里爬出来，看着皱皱巴巴的小婴儿。

　　你好小啊，对不起……一个不小心让你这么早就来到这个世上，但是我没有办法……

　　等妈妈有能力摆脱港口Mafia一定把你接回去……

　　一支被隐藏起来的注射器从密码箱里多重解锁后取出，“可能会有些疼，宝宝忍一忍好吗？”

　　藤乃利用这几个月秘密复原的，最先进的超越这个世界这个次元整个科技树几十年的生物芯片，植入了婴儿稚嫩的勃颈后侧。

　　随即藤乃的手机内部系统就开始自动循入芯片监测对象的生命体征。心跳、体温等等一一详细记录下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哭累了，注射芯片时婴儿并没有哭泣，还没能睁开的双眼肿起来像两个小核桃。

　　藤乃摸了摸开始鼓张的胸口，泪水一颗颗砸在婴儿脸上。
　　喂了你一次，我就怕我再也舍不得了，但是一次也不喂你，连一口奶都吃不上就得被抱走，猴年马月才能再见……

　　小八走过来趴在床边，尖尖的狗嘴搭在擦干污血的婴儿旁，鼻子一直在小肚肚上拱，丑脸上是似水的温柔。

　　藤乃把另一只芯片也打入小八毛茸茸的后颈，手指在狗头上如常揉搓，“小八，我要把你留下来了。”掌心抚摸着狗水汪汪的眼眶，“对不起，得让你陪妹妹了。要好好照顾她，好吗？”

　　毛茸茸的下巴搭在她手心里磨蹭，眼白大过眼珠的小眼睛眯起来，哼哼唧唧地舔了小宝脑门一口。

　　“你答应了，小八谢谢你。要好好保护她。”

　　虎头帽因为不熟悉手工做大了，感觉五六岁的儿童都可以带。在早产的婴儿头上大了两圈，藤乃戴上去就又把帽子撸下来叠好。

　　睡了没一会儿饥饿醒来的的婴儿又开始啼哭，声音比生下来时候又温弱了很多。
　　藤乃木木地坐在被褥间，身上是换好的长袖长裤干净睡衣，就这样撑着手臂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婴儿。

　　胸口因为这虚弱啼哭不受控制地开始有了生理反应，分泌出奶水打湿了衣襟。

　　已经去那家探问后回来的中原中也背靠着门沉默地抽着烟，婴儿的哭声像猫叫一样饶人，也让少年愈加烦躁。

　　终于烦人的哭声被什么堵住了，中也掐灭烟头，转身走进房间，看着藤乃怀抱婴儿，眼泪吧嗒吧嗒砸到正在吮吸的女儿脑门上。
　　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么舍不得就别不要她啊，留下来不好吗？”

　　感受着婴儿急切的吮吸力道，藤乃只觉得不知由来何处的委屈占据心脏，像是要把跳动的器官裂开一样。死死咬住嘴唇，可呜咽还是止不住地从喉咙里跑出来。

　　这个被数次LJ没掉过一滴眼泪，遇到无数生死难关都从未退缩软弱的少女，今天成了妈妈，成了小妇人，成了一个女人，却再也坚强不起来。

　　中原中也坐在椅子上看着藤乃抱着襁褓一边哭一边喂，回想着方才去那户人家打探的回音。

　　那是对教养良好的前教授夫妻，多年前因参与日共被大学出名，孩子死在政治斗争中，两人也逃亡美国数年。

　　在他初来美国还在地下交易所探听转悠时，碰到两位老人被黑人拿着枪堵在巷子里侮辱勒索。
　　因为是黄种人，在这个充满自大偏见的国度，法度从未见得有多偏袒他们。两位气度和雅的老人，面色木然地承受着不甘入耳的话语，然后习以为常的掏出身上所有财物。

　　不知道是不是老人平淡无畏的表情没有达到黑人的满意，他举起了枪正要给老头子来一下时，中也正好从底下交易所出来撞上了。

　　好死不死的，那人迎头一句黄皮猴子让中也嘴角一抽，然后几个拿着枪乱射一通的肌肉男就这么糊了一强血，被这个他们根本没放在眼里的小矮子变成了肉饼。

　　中原中业看方圆几里也没得一个摄像头会留下痕迹，就想干脆走人。耐不住在一片血泊里依旧淡定的两位老人竭力挽留感谢。

　　然后被请了顿饭，也被迫听很久没有见过本国人的奶奶唠叨了很多。
　　虽然在他们向中也表示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要联系他们，那时中也无所谓的摆摆手表示不会的。

　　可到底少年也没想过会打脸的那么快，方才去说明来意时，意想之中的老人欣然答应了，甚至着急要去买奶粉。

　　中也告知老人他的教子失去了亲生父母，现在他要回国，他身份特殊孩子呆在身边有生命危险，希望老人收留。得亏这孩子哪点都和中也没相似的地方，不然他都可以想象要被八卦什么了。

　　可中也心中总归是有说不出的不忿，他见过平民窟里太多的黑暗，也曾养过一群白眼狼背后捅刀的孤儿。做了黑手党之后更是见过太多孤儿院福利设施里面的腌臜。

　　他太明白，没有父母的孩子会遭遇什么，哪怕这对老夫妻底细已经被他查了个底朝天，他还是不放心这个他亲自接生来到世界的生命。

　　“孩子叫什么，你想好了没有？”

　　“叫津岛佑治，希望他的父亲能保佑她吧。”藤乃把吃饱了又睡着的女儿报离怀里，掩好衣襟。

　　一张不记名的储蓄卡，包括在虎头帽和一些细软整理好，藤乃把这些放在佑治的襁褓旁，一起安顿在婴儿提篮里。

　　小八张嘴咬住提篮，轻甩着尾巴走到中也脚边坐下了。

　　“决定好了？”中原中也叹口气。

　　“决定了。拜托中也在走佑治吧。做个普通人总比和黑手党扯上关系危急安全好。”

　　藤乃的眼神平静下来，已经丝毫看不出几分钟前痛哭的样子，可是颤抖的涩音出卖了她。

　　“小八也和佑治一并送到那户人家吧，它很聪明，有它在我也稍微放心一些。”

　　少年看着听懂人话一样同人性的丑狗叼着婴儿提篮悠然甩尾巴，这几个月他也早就习惯了这只狗像成精一样的行为，终究没说什么牵着狗绳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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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字数大爆发了，我这个短小今天居然写了三千多。
　　日共是一个画风极为清奇的党派，大家可以自行百度一下。属日本左，翼，前前后后被取缔打压无数次，三次元的文豪太宰治先生大学时期曾经参与日共活动导致出席次数不够被东京大学开除，SO SAD。
　　
　　孩子我思来想去给安排了这个出路，希望别太突兀吧。对藤乃来讲，做个普通人怎么都比和黑手党扯上关系好。
　　藤乃为什么一定要求中也接生呢，明明也是有其他解决方案的，来问问你们猜到了吗。她作为一个攻心大师，一举一动皆是有深意的。
　　
　　回复了一下以前写的才发现，原来藤乃从来没有在哒宰面前掉过一次眼泪，却可以毫无顾忌的在中也面前哭了很多次。……她这是真的把中也当哥么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