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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跟着师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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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露目送他离开,关上门,内心情绪翻涌。她坐在沙发上左思右想,给陈金标打了个电话,但陈金标没有接。
电视里的动画片吵得她心烦意乱。
“声音关小点!”杨露朝陈橙喊道。
陈澄见她脸色不好,不敢跟平时一样闹,听话地把声音关小了。
杨瑞是想答应张天水的,她本来就嫌弃杨瑞,这下有个人冒出来说要免费帮她养孩子,她当然巴不得。
但是又担心哥哥会怪罪她。
杨露哥哥也就是杨瑞的舅舅,是这个家里除他外婆以外第二疼他的人。
思来想去,杨露决定还是给张天水打电话,把杨瑞这个包袱扔给他。
至于哥哥的怪罪。
怪她?为什么要怪她?真疼杨瑞,为什么要送到她这儿来。
还有张天水说她命里不带财的事,她虽然嘴上不在乎,心里还是在意的。特别是在这种家里生活条件确实不好的情况下,她决定找个日子,再找个算命的算算。
但是绝不能让夫家人知道,如果是假的当然是好的。如果是真的,也要悄悄问问算命先生有没有解决方法。
想通后,杨露心情舒爽地去厨房做饭去了。
中午了,饭菜的香味从门缝飘进了卫生间里。
杨瑞还穿着睡衣,脸上,和露出衣服的小手小腿上都是淤青。
他坐在卫生间的地板上,靠着墙,紧盯着门把手。
当门把手转动时,他立刻贴着墙站了起来。
杨露打开了门,手上拿着两件衣服。
杨瑞认出了那是自己的衣服。
杨露把衣服放在凳子上,打开水龙头,往洗澡盆里放水。
杨瑞警惕地看着她。
“过来,给你洗个澡。”杨露说。
杨瑞往门口冲去,被杨露一把抓住。
“跑什么跑!喊了过来洗澡听不懂人话是吗?”杨露又打了他头一下。
杨瑞挣扎着,他嗓子都了,说话都疼。
陈橙抱着饭碗过来了,站在卫生间门口。
“再给我闹午饭就别吃了!”杨露说。
杨瑞不动了,看着陈橙碗里的鸡翅,咽了咽口水。
杨露扒了他的衣服,让他站在盆里。
他还记得昨天张天水跟他说的护身符不能碰水的事,洗澡的时候乖乖地拎了起来。
杨露想看看那到底装了些什么,但杨瑞死不让,她瞧着也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就放弃了。
换上干净的衣服,杨露把他抱了出去,给他在伤处擦了药,说:“这都是你太不听话了,摔的,跟别的小孩打架才弄成这样的。别人问起来就这样说,知道了吗?”
杨露指着杨瑞的鼻子。
杨瑞点了点头。
“嗯,这才乖。”杨露把他放了下去,说。“吃饭去吧。”
杨瑞双腿一落地就往餐桌跑去。
陈橙也马上朝餐桌跑去,迅速爬上凳子,把那盘子鸡翅拉到自己跟前。
杨露盛了饭出来,放在杨瑞跟前,说:“想吃什么自己夹。”
杨瑞的筷子朝鸡翅伸去,陈澄马上护住,不让他夹。
“橙橙,让他吃一点!”杨露把盘子拉出来,夹了块鸡翅放在杨瑞碗里。
“我不我不我不!这是我的鸡翅!为什么给他吃!”陈橙大喊。
“你又吃不完,你看还有这么呢,咱们就给他一个好不好?”杨露哄道。
“我不!”
杨瑞大口地吃着,他饿狠了,一块鸡翅就吃了一碗饭,他还想再吃,但杨露在哄陈橙,他不敢说,自己又盛不到。
张天水意料之中地接到了杨露的电话,饭都没吃就赶去了。
杨露正在洗完,听见敲门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快步往玄关走去,笑道:“张师父这么就来了?”
张天水听到她的称呼,露出职业假笑,说:“叫我张天师吧。”
“好的,张天师,我刚才仔细地想过了,我们家瑞瑞确实是跟道门是挺有缘的,他出生时还有个老道士送过他一块平安玉呢。”杨露亲切道。
客厅里,两小孩都坐在沙发上认真地看电视。
昨天还好好的孩子,今天就鼻青脸肿地,手臂上小腿上都是淤青。
张天水眉头一皱,道:“昨天都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伤成这样了?”
“害,男孩子,皮,今天早上跟隔壁的孩子打了场狠架,我刚给他擦过药了。”杨露心思一转,又说。“他平时还是很乖的,很好带,不折腾人。”
张天水走到杨瑞跟前,蹲下。
杨瑞认出了他,乖乖地喊道:“叔叔。”
“该叫师父了吧?”杨露道。
“嗓子怎么也哑了。”张天水拉着杨瑞的手,看着他身上的伤口,眼神流露出心疼。
“呃……”杨露努力想着借口搪塞。
“证件给我,行李收拾好了吗?”张天水说。
“喏,都在门口那只行李袋里呢。”杨露说。
杨瑞看见杨露指他的行李袋,开始不安起来,用力抽出张天水拉着他的手。
张天水不顾他的反抗,把他抱了起来。
“我不走我不走!我不走!”杨瑞又踢又打,嚎啕大哭着。“妈妈妈妈!我叫你妈妈了!不要把我卖了!我不走!不要把我卖了!我会听话!”
他太害怕了,在村里的时候就经常听说拐卖小孩的事情,那样小孩子被卖到陌生人手里,打断手脚去讨饭什么的。
“这孩子,张天师能收你为徒是你的福气!”杨露假意地去揉杨瑞的头发。
杨瑞忙抓住她的手,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哭地声嘶力竭。“妈妈妈妈我会听话的,我不会再打橙橙了,我会听话,不要把我卖了。”
陈橙从沙发上下来,哒哒哒跑到杨露身边,抱住她的腿,不高兴道:“她是我的妈妈!才不是你的妈妈!”
杨露尴尬地笑了笑,暗暗使劲掰开杨瑞的手。
“不——我不走我不走!妈妈妈妈!呜呜呜啊啊啊——”杨瑞奋力挣扎着。
“乖,妈妈也是为你好,跟着师父好好听话啊,知道吗?”杨露讪笑着,她手都被杨瑞抓红了,忍住心中的不快,提起行李递给张天水。
这行李从昨天提来,都还是第一次挪动位置。
“我送送你们吧?这附近不好打车。”杨露道。
张天水一手提着行李,一手抱着闹腾的杨瑞,走进巷子里,说:“不用。”
“行,那你们慢走。”杨露马上道,她本来也不是真心想送。两人前脚出门她后脚就把门关上了,生怕张天水反悔,让她甩不掉这个包袱。
陈金标黑着脸骑着电动车,后座绑着个纸箱。
走到路口又遇见了早上看到的那个中年男人,也看到了他肩膀上抗着的杨瑞,却并没有多问什么。杨瑞的事只要跟他无关,他都不关心。
中年男人这次没朝他笑了,带着小孩,脚步不停,目不斜视地跟他擦肩而过。
陈金标把电动车停在门口,打开家门,杨露还以为是张天水带杨瑞返回来了,惊愕道:“你怎么回来了?”
陈金标返回去,把电动车上的箱子抱了下来,挤开杨露,往里走去,说:“厂里裁员,我被开除了。”
杨露脚下一软,扶住墙壁。
他们家目前就靠陈金标一个人的工资养活,现在陈金标的工作没了……
“……可你命里不带财也不带福,嫁过来夫家就破产了……”张天水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回响扩散着……
张天水住在这个小城市唯一的一家号称五星级其实也就三星级的酒店里,来时打的车还停在路口等着他。
司机见他过来,连忙下了车,接过他手里的行李,放入了后备箱。
张天水抱着杨瑞坐进后座。
杨瑞挣脱不了,就咬住了张天水的胳膊,现在都还没松口。
“这孩子,怎么成这样了?”司机坐进车里,瞥见杨瑞身上的伤,不禁问道。
张天水摸了摸杨瑞的头,没回答司机的话,只无奈地说:“先去医院吧。”
“行。”司机发动车子,说。“小孩子皮肤嫩,是该去医院瞧瞧,这身青紫,瞧着都吓人。”
杨瑞一抽一抽地打着嗝,还咬着张天水不放。
张天水轻拍着他后背,道:“瑞瑞乖,叔叔不是坏人,叔叔昨天救了你,不记得了吗?”
“很疼是不是?她打了你是不是?”张天水轻哄着。
“呜呜呜……”杨瑞眼睛红红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松开了口哭了起来。
“乖,别哭了,以后再也没人能欺负你了。”张天水看着他的样子,内心一阵酸软。
司机见杨瑞哭地厉害,给了他一颗棒棒糖。
张天水接了过来,说:“谢谢。”
杨瑞哭累了,自己停了下来。
张天水剥开糖,递到他手里。
杨瑞看着车窗外陌生的建筑,心中畏惧又惶恐,委屈地接过了糖,看见了司机放在座位中间未开封的矿泉水,可怜兮兮地小声说:“我渴。”
司机又把水递了过了,问道:“小朋友,今年几岁了呀。”
张天水接过,拧开递给杨瑞。
杨瑞双手抱着水瓶大口大口地喝着,一边喝一边漏,张天水不得不用手在他下巴下接着,回答司机的话,说:“五岁了。”
到了医院,护士给杨瑞脱了衣服检查,张天水才发现他胸口也有一大块淤青。
那是昨天晚上陈金标踢的。
“孩子再不听话也不能打成这样啊!”护士批评道。“他还这么小!你怎么忍心这样打他呢!”
周围的人顿时都批判地看向张天水。
张天水神色不变,看着杨瑞,内心思索着。
不知这孩子是什么来头,要那位亲自托梦指引他来救助他。
明明是个福泽深厚的命格,却不知被什么阻挡了,过得这般凄苦坎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