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念》桃李羡鱼

84、第 84 章

　　围了成都仅一个月，公孙龄头号宠臣受不了城里担惊受怕的日子，半夜里偷偷打开城门，献城投降。李恬大军进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入蜀王宫。

　　这天晚上，公孙龄召了两名女子侍寝，睡梦中听到喊杀声，公孙龄吓得魂不附体，在士兵破门而入之时，把侍寝的两名女子推到前头，自己披头散发的躲进床底下。一女子气不过，在公孙龄被人从床底下拽出来后，狠狠咬了他耳朵，公孙龄疼得哇哇大叫，两个大汉卯足了劲，才把那女子拉开。

　　女子吐掉嘴里的耳朵肉，又对着公孙龄的脸啐了一口，公孙龄被她啐了满脸血，那血还是自己的。

　　李恬这边控制住王宫，顾羡那头也同步将巴蜀重臣全部拘禁在家中。天亮后开城门，允许百姓出入，全军不得扰民。百姓们困了一个月，听闻围在外头的大军进了城，惶惶不安，别说出城了，连家门都不敢出。李恬也不急，安抚百姓之前，他有件更为重要的事要做。

　　他让顾羡负责清点巴蜀国库，自己带人去了束薪街，将束薪街所有妓馆控制住，下令妓馆中凡因父兄战死入娼籍者，全部释放，并当众人面烧毁籍契，从此恢复良民之身。因其父兄们是战死沙场，另拨钱银抚恤之。

　　接下来是对巴蜀君臣的发落。李恬亦雷厉风行，公孙龄身为宗室子弟，僭越称帝，死罪难逃，待请示完陛下后，择日枭首；巴蜀群臣，为虎作伥，全部贬为庶人。

　　跟李恬大军一同进入成都的乐旷听到这些消息后，释怀的笑了笑。彼时他正坐在自己成都的家中，传消息给他的是李恬派来看管他的士兵。

　　他知道，这一刻，自己也是庶人了。
　　“仙舟。”说曹操，曹操到。李恬来了。
　　乐旷起身，作揖：“大将军。”
　　李恬叹了口气，“你何必如此？”
　　“庶人之身，不敢无礼。”

　　他的性子变了很多，如同石头被磨去了棱角。公孙龄不是个礼贤下士的人，在他看来，乐旷是从洛阳逃出来的，是弃子，背后没了神通广大的乐家，跟普通百姓没什么区别，唯一可取的是他对洛阳朝堂有所了解，等两边打起来，他会有点用。仅此而已。

　　这些，乐旷不说，李恬也不问，但李恬能猜到。
　　其实李恬也变了，他若没变，就不会猜到这些。

　　两人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李恬先开的口，他环视着这间屋子，道：“你不想去洛阳，就留在成都，依然住在这里，不会有人来打扰你。”

　　这不在乐旷的料想之中。进城前，他听说卫愔来了，卫愔来了，怎么会放过他呢？

　　“仙舟，做普通人没什么不好。”李恬这话发自真心。跟乐旷朋友一场，这是他能给的最好安排。
　　“我知道，可是卫愔他……知道吗？”
　　“这是我的决定。”
　　“卫愔会怪你的。”

　　乐旷自然不知道他跟卫愔已经剖及真心，卫愔或许会不满他这做法，但他会好好哄他，哄到他不生气为止。

　　“令期不是个赶尽杀绝的人，你对他早已没了威胁，他没理由非要至你于死地。而且，有件事我还没为你做，你要好好活着，等我的消息。”

　　乐旷不解：“什么……事？”
　　“乐韵，我答应为你寻找乐韵的下落。”

　　这件事乐旷已经不抱希望了，当初委托李恬，也只为个念想。就乐韵的身子来说，可能都到不了流放地，半路上就香消玉殒了。

　　“宜卿，不必了……不必找了。”他如今才真正体会到李恬当初的心情，父母兄弟俱亡，姐妹们下落不明，唯自己行尸一般苟活于世，虽生犹死。

　　但他跟李恬又有不同，他是有妻有子的人，在这荒漠般的人世间尚有一丝念想，李恬连个侍妾都没有，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找不找是我的事，仙舟就不必过问了。”
　　乐旷伤感的流下泪来，他吸了下鼻子，似问又似感叹道：“宜卿，你不寂寞么？”
　　李恬没明白他的意思，乐旷说的具体了些：“虽已不合时宜，但韵儿真的很配你。”

　　李恬脸色绯红，不是为乐旷这句“韵儿真的很配你”，而是突然闯进脑中的林中亲吻。他不是不寂寞，他只是从前不懂何为寂寞。

　　“巴蜀内务上的事，我跟顾羡说了，让他有不懂的就来问你，届时你多帮帮他，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等一下。”乐旷看出端倪，“宜卿心里有人了？”
　　李恬没说有也没说没有，他回拜道：“告辞。”
　　从乐旷家出来，李恬一眼看到大门口停着辆马车，驾车的人的是重规。
　　他吩咐守门的士兵看好他的马，过会儿副将会来骑走。然后便上了那马车。
　　重规大喝一声“驾”，马车驶了出去。
　　马车里的卫愔面色不虞，一看就在生气。

　　李恬原打算回去后就跟他解释，没想到他直接来了。私自做主在先，总归是理亏，李恬端正坐姿，“令期……唔”

　　卫愔扑过来捂住他的嘴：“不准说话。”

　　李恬眨了眨眼，表示会好好闭嘴，卫愔的手却没松开，他低下头，鼻尖碰着李恬的眉骨，嗓音有些哑：“你一说话，我就会想要原谅你，可是你对乐旷太好了，我不想这么快就原谅你。”

　　他一点一点挪开手，双唇随之往下移动，手每多挪开一些，他便多吻李恬一些，手完全从李恬嘴上挪开了，他便吻上李恬的唇。许是心里带着气，他的唇齿不够温柔，手绕开李恬的腰带伸进李恬衣中，揉捏着要他回应自己，李恬说到底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儿，纵开窍的迟，身体的本能还是有的，在卫愔的撩拨下，他浑身烫得像在油锅上煎了一遍，过不久，又像在七月的闷室里坐了一下午，从头到脚都是汗。

　　身体里某一处涨得厉害，卫愔的腿碰到那处，他忍不住低声叫了出来，卫愔含了含他的舌，喘息着道：“宜卿……亲亲我，亲亲我，我便不生气了。”

　　李恬的心发了疯似的跳，他抱住卫愔的脖子，去亲他，半失控的状态下，马车颠了一下，他半个身子跟着往上颠，微张的嘴唇碰上卫愔的喉结，卫愔全身猛地抖了一下。

　　“宜卿……”卫愔抱住李恬的头，意乱情迷，“宜卿……我原谅你了……以后，别让我嫉妒，好么？”

　　李恬也抱住他，脸埋在他颈间，虽不是很清楚他真正嫉妒的什么，还是允诺他道：“好……”
　　卫愔心花怒放：“那让顾采白回青城山，好么？”

　　李恬一下子清醒了：“不好。”
　　不但不好，还要兴师问罪，“回去后，就让顾兄给你把一下脉，你万不可再推脱。”

　　卫愔的好心情戛然而止，他敲敲马车门：“殷见桥与我说过，他曾带宜卿到束薪街见世面，宜卿去的是哪家？也带我去开开眼界，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