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第 7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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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愔脸色苍白，病容明显，本就瘦削的脸和身子肉更少了。他看到李恬，目中含情，一寸一寸的打量他，“宜卿，你的铠甲都磨破了。”
李恬道没事，他走近卫愔，越靠近他，越能感受到他的病意。从前在观潭园，他也病过，但那时候，他总是很轻松，好像是他在控制疾病，而不是疾病在控制他，这次，李恬有种直觉，卫愔是真的生病了。
明明自己病的这么严重了，见面第一句话居然是他铠甲磨破了。
李恬忍住哭，问他：“为何要去雁门关？”
卫愔变得伤感，“没有特别的理由，就是非去不可。如果不是先帝暴毙，我会在雁门关等你凯旋。”
“在洛阳等也是一样，若不去雁门关，说不定就不会生了这重病。”
卫愔立即摇头：“我的病跟我是否去雁门关没有关系。王瑄跟孙玥弥的事你知道了吧？”
“嗯……”提到那两个人，他的心又是一阵抽痛。
“人如草芥，生死无常，如若有一天宜卿死在了战场上，我不能让你一人独行。”他抬手，抚摸着李恬铠甲上的刀痕，透过这刀痕，仿佛亲历了战场。他唇角微微蠕动，眼睛里盛着发自内心的笑意：“我发过誓，要同你生死与共的。”
李恬形容不出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是惊愕？感动？
他只知那份说不出名字的情愫不仅在他心底扎了根，还长出了枝叶，开出了花儿。
他想抱抱卫愔，想好好感受他的身体。他张开双臂，卫愔无声抱住他，像是要把全身的力气用光，紧紧的把李恬嵌在自己怀里。
“我不会死在战场上的，所以从今往后你不要再做这种事，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留在中枢，等我回来就好。”
卫愔苦笑，“我等的太久了，不想再等了。”
某种激烈的情感氤氲在胸口，稍稍开个口子，就能喷发出来，这时，两人听到素弗的声音：“大将军！大将军！”
两人应声分开，素弗先跑了进来，后头跟着黄门令和几个内监。
素弗一眼锁定住李恬，眼里熠熠生辉：“大将军！”
卫愔怅然若失。素弗道：“他们说大将军回来了，我等不到明天，就跑来见您了。”
他身后的黄门令躬身提醒他：“陛下，您该自称为‘朕’。”
素弗对自己身份的转变还没适应，他抿着嘴不肯称‘朕’，僵持了一会儿，黄门令把目光投向卫愔，卫愔道：“他还小，不必为难他。”
“是。”
李恬牵住素弗的手，半蹲下身：“一年不见，陛下长高了。”
素弗不喜欢“陛下”这个称呼，确切来说，他不喜欢李恬对他使用这个称呼。李恬看出他的小别扭，拍拍他头顶：“素弗长大了。”
素弗这才展开笑颜，兴奋道：“太傅跟我说了许多大将军的事，他说大将军把戎狄赶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以后他们都不会再来骚扰我们了。”
太傅说的是卫彦。卫家小辈逐渐走向台前后，卫彦也荣登三公之位。
素弗对李恬有着天生的亲近感，李恬不在时，他被人带进一个叫皇宫的地方，那地方又大又冷，他坐在那儿，每天都很想家。虽然他很清楚自己已经没有家了，但总觉得，在皇宫之外，有个属于他的地方。
跟李恬呆在一起的时候，他仿佛就无限接近了那地方。
李恬脱去铠甲，换了身衣服，给素弗讲他感兴趣的战场，素弗很喜欢听，不知不觉天就黑了，因他已经登基，不便在外逗留太久，李恬便敦促他回宫。
他大眼睛里闪烁着不情愿，红润的小嘴巴噘的老高：“那里好冷，我能不能不去？”
李恬望望窗外，陷入沉思。
素弗却安安静静的穿好鞋子，“大将军明天会来皇宫的吧？”
“嗯，会的。”
“那我在皇宫里头等你。”
“好。”
送走素弗，李恬来到卫愔处，卫愔靠在凭几上睡着，身旁是滑落的狐裘。李恬拾起狐裘，为他盖上，他手边有一卷书，应是睡着前看的。
李恬拿过那书，接着往下看。
卫愔转醒过来，看到烛光中专注的李恬，满足的阖上眼。
他确实太困太累了。
后半夜，李恬把卫愔扶上床，自己则穿上衣服，骑马去沧浪林。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卫愔这回生的病，跟以前的不一样，殷见桥或许知道些什么。
李恬翻墙进入沧浪林的宅子，殷见桥鼾声如鸣，李恬把他从睡梦中叫醒，殷见桥气得想打人。李恬按住他胡乱扑腾的双手，正色道：“仙人，令期的病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殷见桥一愣，随后打着哈欠道：“能有什么事啊？风寒而已。”
李恬不信：“我今天看到他，他脸色非常不好，以前虽也病过，但都不像这次，一点儿精神气都没有。”
殷见桥不禁有些佩服李恬。单是从精神气上看，就认定卫愔是真的病了，他有心成人之美，不如帮一帮卫愔吧。
“卫愔这人吧，仗着身子不好，的确经常装病，但这回的确是真病了，还病的不清。你知道的，他身体底子不好，来洛阳后，日日思虑，前不久去雁门关，风餐露宿，不等歇息又被叫回来，回来后帝位更替又是一阵思虑。他眼下是没什么大疾，但怕油尽灯枯啊。”
“油尽灯枯？什么意思？”李恬又惊又怕。
“他十四岁服用五石散，那东西，伤根啊！”
李恬惊慌失措的抓住殷见桥手腕：“仙人，你一定有办法的吧？”
“嗳嗳嗳嗳嗳！轻点轻点！我可不是习武之人！”
李恬赶忙松开手，殷见桥边揉手腕边道：“他这身子只能日日用好药材养着，且我当初在师门并不钻研医术，师侄顾采白才是师门里最善医术的。”
“那顾上卿现在何处？”
“他离开洛阳后，就居无定所，我也不确定他在何处，但师门里的人外出游历必去蜀地，蜀中多名山，适合修道。采白他就更有可能去蜀地了，山多药材就多，蜀中药材品目和数量可居天下之首。”
李恬明白了，他拱手道谢，就此辞别。
北上作战，大获全胜，朝廷上下对众将士大加封赏，连带着从前的份，一并给了。会中，替众将领完赏后，李恬敛正衣冠，手持笏板，鞠躬，一反常态上疏道：“陛下，蜀王公孙龄大逆不道，僭越称帝，臣李恬，请战伐蜀！”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第 7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