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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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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洛阳的路上,卫愔又收到传书,来自于殷见桥。
卫愔下令原地休息,独自打开信笺:令期,少将军暂无北归之意,加之身心受创,需以美景、美人、美食为药,方可医治,余愿牺牲小我,携少将军游于巴蜀,少将军身疾、心疾或可愈矣。
好一个殷见桥!
来接应他的卫悕恰好看见他一副要杀人的样子,心领神会,定是李恬那儿出了差错。
卫悕走过来:“殷见桥事儿办的不好?”
卫愔把信丢给他:“你自己看。”
卫悕一目十行,飞快看完。
果然。
殷见桥太不地道了,明知他兄长满心期待的来接李恬,他还把李恬拐去巴蜀,拐去巴蜀也就算了,还敢火上浇油的说什么“美人”为药,方可医治!
卫悕看了看卫愔,见他脸色奇差,骂殷见桥道:“真江湖术士!公孙盛喉咙里那口气吊不了多久,巴蜀局势之乱不亚于江东,这臭术士居然敢带宜卿去那儿!”
依他看,嘴碎的殷见桥顶多是提了一嘴,真正拿主意的还是李恬,但他不能当他兄长的面说李恬的不是,骂殷见桥就对了。
卫愔失落的望着夕阳,他何尝不知就算殷见桥刻意引导,李恬若一心要回洛阳,殷见桥再怎么撺掇也是无用呢?
纵使见识到了江东之恶李恬也没能理解他,这才是他真正难过的。不过来日方长,他相信他跟李恬的重见之日不会遥远。
“广雅,可否为我备纸笔?”
“好。”
卫悕给他临时搭了个小案,他用笔蘸了蘸墨,在纸上写道:“事不过二,卿再犯忌,必不轻饶。身疾、心疾需医,美景、美食亦可入药,唯美人,卿自掂斤两,一旦入药,某忧卿空有陨身之祸。”
信纸折叠四次,装入封中,送进巴蜀。
“走吧,我们回洛阳。”卫愔道。
又是一年元旦,李恬照例跟一群男人度过,不同的是,这一年是在江船上度过的。
船家用江里捞的大白鱼做了鱼炙和鱼汤,配上自酿的米酒,再煮一锅干莼菜汤,就当是过新年了。
几个月没碰酒,孙寅术喜极而泣,他是个酒鬼,单自己那份不够喝,李恬跟殷见桥,一个不嗜酒,一个修道,他们的就也进了孙寅术肚里。孙寅术吃得多,喝得多,没一会儿就七仰八叉的躺船舱里打起了呼噜,那音量堪比巨雷。
李恬跟殷见桥不胜其扰,一前一后出船舱,到船头避难。
除夕夜,星辰砾砾,星光之下,江水像镀了一层银色的鳞甲,熠熠生辉。很远的岸上偶尔会响起很轻很轻的爆竹声,为即将到来的信念增添了一份喜气。
殷见桥跟李恬口若悬河的讲着到巴蜀之后的安排,李恬起初很有兴致的听,听着听着忽然发觉有些事不太对劲。
殷见桥对巴蜀好像熟悉过头了吧?
他过去怎么从来没听顾采白提起过殷见桥?
他被困江东时,殷见桥在建邺大牢畅通无阻,就没引来张琬的猜忌?
不管有没有,人人自危的江东,殷见桥是不是太自由了些?
李恬不由敛正容色,一本正经的打量殷见桥,殷见桥察觉到他眼神里的异样后,双臂抱胸:“你要对仙人做什么?”
“仙人,我突然想到,令期是怎么知道我有难的呢?你在江东又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竟能在建邺大牢畅行无阻,还有,宗族和山越之乱未免也乱得太巧了吧?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殷见桥假装放心的放下手臂,笑他:“你这反应未免也太迟钝了些。卫愔手眼通天,他知道你有难并不难。至于我在江东的位置,一时半刻可说不清的,不过跟你最后一个问题倒是有些关联。”
“哦?难道江东内乱跟仙人有关?”
“确切来说,是跟卫愔有关。”
“啊!”
“我曾在江东游历,跟豫章大族章家有旧,他们不像你只在嘴上喊我仙人,心底里都把我当仙人,我的话,他们都当谶语一样供着。章家跟山越交好,跟朱冲仇怨深比海水,一年一小打,我就跟他们说,做什么孤军奋战,去与山越联合,打朱冲一个屁滚尿流啊,他们就去了。”
殷见桥的话听着四两拨千斤,个中斡旋的难易度,李恬心知肚明。
“也是他教仙人的吗?”李恬仰望星空,想着,也许卫愔也正在看这一片璀璨。
“宜卿你啊,太不相信我的能耐了。”殷见桥抬起手,弹他的额头,李恬哎呦了一声,殷见桥哈哈大笑。“不过我当初的游历路线的确是他给的,他说这是统一天下的路线。”
殷见桥难得庄重:“卫愔他真的很厉害。他的厉害用到正途,皆大欢喜,用到邪路,生灵涂炭。”
李恬想也不想的反驳:“他不会走上邪路的!”
“宜卿如此肯定?”
“没错!”
殷见桥笑了笑:“但愿吧。”
第二天殷见桥收到一封飞鸽传书,他原以为是卫愔寄来的,打开一看,是江东的消息。
看完字条,他进入船舱,与李恬说道:“张琬死了。”
李恬跟孙寅术都不敢相信,张琬是江东头号权臣,他两总共见过张琬两回,两回都是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怎么说死就死了?
“是真的。”殷见桥坐了下来,“朱冲亲自下的命令,念在张琬跟随他多年,没在闹市行刑,只让重甲军趁夜关闭张家大门,给张家人留了个全尸。”
“满门诛杀??”李恬震在当场,张琬虽千方百计要他跟孙寅术的命,但对江东一片赤诚,不然也不会买通孙寅术去暗杀会对江东产生威胁的杜飞膺了。而朱冲竟把真心为他的人满门诛杀了!
太荒唐了!
“朱冲这么做,就不怕寒了江东群臣的心吗?”李恬怔道。
殷见桥把纸条烧了,拍拍手里的灰,道:“寒不寒心是他的事,你呀,就别为朱冲那小混蛋操心了,还是想想到了蜀地去哪儿快活吧!”
“当然先去找我妹子了!”孙寅术大声道。
殷见桥白眼直翻:“妹子妹子的,就你有妹子是不是?”
细一想,还真是只他有妹子。
殷见桥不爽的努努嘴,心里却已经盘算好了,等到了巴蜀,头一件事就是带李恬去花街柳巷转转。
孙寅术挨着李恬坐过来,两只手假模假样的捋头发,李恬跟殷见桥相互看了一眼,双双不解,一个大老粗怎突然重视起仪容来了?
孙寅术来了一个不露齿的微笑,扭扭捏捏,殷见桥差点把昨晚的鱼汤鱼炙吐出来。
“孙寅术!你作什么死!”殷见桥够过去打他,孙寅术反打:“去去去,这儿没你的事。”
解决了殷见桥,孙寅术继续向李恬展示他扭捏的笑容:“宜卿,你看我怎么样?”
李恬吓得往后一靠,脚底冷汗直冒,说话都打起结来:“孙……孙……孙大哥,有话……好好说……”
“没明白我意思是吧?你等我一下。”孙寅术跑了出去,很快又跑回来,脸上挂着水,像是刚洗过脸。
他拿袖子擦了擦脸:“这下明白了吗?”
李恬不确定自己有没有会错意,扭过头向殷见桥求救,殷见桥清清嗓子,郑重警告孙寅术:“我劝你,别对宜卿有非分之想。”
孙寅术恶寒,觉这臭术士满脑子不干不净:“说什么呢你!我看你没一点‘清心寡欲’的样子。”
孙寅术哥两好的拉住李恬:“你看我洗干净了,长得也不赖吧?我妹妹跟我长得像,但比我好看一百倍。”
李恬:“???”
殷见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