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落尽卿犹在》周庄晓梦

26、般若地狱之雨夜

　　般若地狱的白昼和雨夜的转换在挥手告别之间，幕天席地的大雨将天地连成一线，被浇透的姬卿狂呆滞片刻后很平静的从乾坤袋取出唯一的一把雨伞，墨如影这时估计是感受到姬卿狂的低气压，很是乖巧的拿过伞帮二人举起。
　　被雨淋湿的黄沙瞬息变硬，连绵的沙丘变成了一个个小山包，白昼消失得无影无踪的魑魅精怪们不知道从哪全冒出来，一个个忙着就地取材，重新搭建自己的房屋，莫约是孰能生巧，再加之对住一晚的房屋要求不高，于是一座别具一格，独此一处的江南鬼乡在两人面前顷刻建成。
　　从地底冒出的鬼火也开始四处游荡，这座刚建起的鬼镇似苏醒过来，显示出它诡异的生机。
　　如果白天遭遇的事只是让□□很疲惫的话，那墨如影那句话却如一座无形的屏障隔住彼此可能更深的缠绕，虽然姬卿狂从知道自己心思后就未曾想过要如何？也未曾想过要更进一步，可不想和不能却是两码事，他看着远方，湿淋淋的衣服紧贴疲惫不堪的身体，第一次觉得惆怅无比。
　　墨如影有点担忧的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回过头去看雨女，雨女已经拿出昨晚姬卿狂给她的雨伞打了起来，她秀美的头影倒像终于又出现了。
　　墨如影问道：“雨女，这些妖怪白天都去哪了？”
　　雨女：“地下城。”
　　“地底下吗？入口在哪，我们怎么都没看到？”
　　“每座棺材内”
　　“...................................”
　　姬卿狂因为雨女的老妪脸一直笑眯眯的看着他，导致他对雨女心里有点膈应和别扭，因此一直都是墨如影跟雨女交流，他听着两人的对话，续而打起精神，招呼他们跟上，他还想找寻一下今夜跟昨夜的不同之处。
　　与昨夜寂静，阴沉不一样的是，今夜这里很热闹，鬼火映照在街道两旁随意捏造的阁楼瓦舍上，街头巷陌，形态各异，神情诡异的魑魅魍魉们大多很安分的各自做各自的事，有独自坐在门口喃喃自语的巨嘴獠牙红毛怪，有叼着骨头给自己加护栏的狐狸妖，还有在雨中不知道因何事撕扯着扭打在一起的两只蛇身人头妖，周围的妖怪似习以为常，置若罔闻。
　　每一个路口都能看到一个像房子的棺材，四周密封，如果不是雨女说，两人还会以为是哪个性格怪异的妖怪随意建的房子，哪里会知道原来这就是地下城入口。
　　突然姬卿狂停住脚步，墨如影停止跟雨女的交谈，顺着姬卿狂的视角看去，只见白日那扬了自己一脸沙，捆了自己和姬卿狂，后来还想撒尿在他们身上的男孩，此刻正如昨晚一样焦虑的在一座亭子下来回走动，喃喃自语。
　　姬卿狂回过头看着墨如影，墨如影了然的一笑道：“揍他！”
　　说完，扔下雨伞，两人包抄了过去。
　　姬卿狂一鞭劈了过去，屋顶从中裂开，亭子轰然坍塌，男孩跳出倒塌的亭子，看着二人大怒：“你们两个混蛋，为什么弄垮我的房子。”
　　男孩似极度厌恶雨水，他单脚轮流替换着跳着，尽量减少与地上雨水的接触，用手遮挡在头顶，原先全身嚣张的火焰在大雨之下也闪烁躲闪，气势汹汹的语气配上滑稽的动作，不由让人宛然。
　　墨如影道：“那你又为什么扬我们一身沙呢？”
　　男孩扬着脖子，桀骜的道：“我喜欢，我乐意，你管得着？”
　　姬卿狂道：“不试试怎么知道管不管得着？”说完，又是一鞭下去，抽得男孩哇哇大叫，男孩边躲闪着，边往姬卿狂身上扔火球，火球在大雨中颤颤巍巍的变成了一个小火苗，悠悠的朝姬卿狂飞去，姬卿狂随手打落，火苗掉地上变成火星，哧的一下灭了。
　　墨如影这会也召出了灼华剑，注入灵力，一道剑光闪过，凌空掠起剑气，朝男孩斩去。
　　男孩没法，只有召出一个更大的火球抬手挡住，不过他防住了墨如影，却又结结实实的挨了姬卿狂的一鞭，不由得捂住屁股嗷嗷大叫，往一旁逃窜，可无论他往哪逃，都被墨如影挡住，姬卿狂紧随其后一鞭鞭抽着，最后男孩无奈举手投降道：“我错了！我错了...”
　　墨如影这才让出一条道，男孩抱头鼠窜一段路后，回头恶狠狠的道：“你们等着，我去找我哥。”
　　姬卿狂，墨如影对视了一眼，不由大笑：“哎呦喂，我们好怕哦！”
　　男孩一跺脚，气哼一声跑了。
　　两人又是一阵大笑，不由都想起来年幼时那段肆意无虑的时光，白天压在心口的郁气一扫而空。
　　姬卿狂道：“如果他不全身冒火，倒是很像人间调皮的小孩，哎，你说，他哥是谁呀？”
　　墨如影思索片刻，道：“估计是个更大的火球。”
　　说完，两人乐不可支。
　　一会墨如影笑完看着雨女好奇问道：“你知道他哥是谁吗？”
　　雨女道：“火鸟”
　　世上冒火的鸟类有好几种，但都武力值不高，这些火一般起装饰唬人的作用，闻言姬卿狂也没太在意，此刻他心情不错，他忽略雨女老妪脸的笑意，也不由好奇问道：“我们问的是它的来历？”
　　雨女道：“凤凰涅槃之火”
　　两人相视，不由苦笑。
　　才来第一天就跟这上古之物杠上了，这怪物能幻化成各种人形，能燃尽天下之物，而且还没善恶之分，只有喜恶之分，凡是被它缠上的，非疯即死。
　　全身冒火的小男孩白昼就够难缠的，谁曾有他还有个更难缠的靠山。
　　两人一时都怪起梁锦言，不是说随意吗？看来在哪活着都得克制。
　　墨如影接着问道：“那小男孩呢？什么来历？”
　　雨女道：“火孩，凤凰涅槃之火星沫。”
　　姬卿狂闻言，吐出一口郁气，他现在迫切的想知道怎么样才能避开这俩刺头，忙问道：“火鸟和火孩会去地下下城吗？”
　　雨女道：“不曾去过。”
　　姬卿狂，墨如影闻言大松了口气，心道，还好，还好，只要不白日遇到，也未必就打它不过。二人还有刚揍完火孩的盲目自信，如果他们此刻知道无论何时遇到火鸟，他们都打不过时估计埋了自己的心都有。
　　姬卿狂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般若地狱一直是晚上下雨和白天暴晒吗？”
　　雨女道：“并非如此”
　　墨如影奇道：“那还有何情况？”
　　雨女道：“冰封，雨季，昼季”
　　“这是何意思？”二人一时猜不出何意，雨女回答虽简练，但好在有问必答，于是两人边猜边提问，连猜带蒙中终于理顺般若地狱的大致情况。
　　般若地狱一年分三季，每季三个月24天，三季随意切换，一季为交替季，也就是白天暴日，晚上大雨，但在这已经是最美好的季节，又称梦幻季，也就是说姬卿狂他们来得正是时候，不过悲催的是还有一日就要结束交替季，接着会有7天冰封日，这七日会出现什么？有什么特别之处？无论两人换什么样的问题，雨女概一问三不知。
　　冰封7日后，就是雨季，或者是昼季。
　　雨季顾名思义就是白天黑夜一直在下雨，到时整个般若地狱就成一片汪洋大海，要建一所宝船用于祭祀雨神，据说是因为之前的般若地狱只有烈日和沙漠，后来来了这个雨神，这里才有雨水。
　　至于昼季，就是地面上一直都烈日当空，不分白昼。
　　雨女说昼季她一直住地下城，至于地面上会有些什么情况，她除了知道那是火鸟和火孩的世界外，其它一无所知。
　　地下城是由一个人所建，这名狂人就是地下城的城主，不过基本上你都见不着这个大忙人，因为他一天到晚都在忙着修建房子，可谓是个建筑狂魔。
　　进地下城必须给城主送一种红色的雾生花，也就是早上大雾中生长出来的那种红色的花朵，至于这花的用途，雨女说是用来染色，至于染什么呢？她回答是一切皆可染，两人对此回答也是二丈摸不着头脑。
　　雾中另外一种黄花，说是可以治烧伤，白花呢，是送给自己最重要的人，姬卿狂原以为是定情之物，谁知雨女说是毒药，两人目瞪口呆，送自己最重要的人毒药，活的我不要，我只要死的尸体？这算是般若地狱的一大特色？
　　至于红色蘑菇叫肉蘑菇，口感像肉的食物。
　　走至分叉口，往右，又看到掘井人正真诚的劝慰一个绿皮黄眼的妖怪喝水，往左边这条路一看，就见一个衣衫褴褛的断腿女子坐在地上喃喃自语：“我的腿去哪了？你们谁看到我的腿了。”
　　两人对望一眼，姬卿狂道：“要不还是喝口水。”
　　墨如影看看断腿女子，又看看掘井人，想到打在自己要害处的骨头，全身抵触，他问雨女：“只是从她身边经过不会有什么事吧？”
　　雨女回道：“会问腿在哪？不答或答不对，便以腿换腿。”
　　墨如影纠结万分，姬卿狂扯着他往右走去，墨如影忙问雨女：“那掘井人可还记得昨晚的事？”
　　雨女道：“不记得。”
　　墨如影这才放下心。
　　掘井人那骷髅头依旧发出轻柔的劝慰声：“喝水吧，就喝一口。”
　　姬卿狂走向前，从井中摇上一桶水，拿起井边的水瓢舀起一瓢喝了一口，然后将手里的水瓢递给墨如影。
　　墨如影见姬卿狂脸色如常，好奇问道：“一点都不苦吗？”
　　姬卿狂没说话，只摇了摇头，墨如影接过水瓢道：“正好有点口干。”说完一口灌下，瞬息感觉苦得肝胆俱裂，舌头发麻，他张着嘴巴，大着舌头悲愤的大叫一声：“哥！”
　　姬卿狂捧腹大笑，他终于领会到桃夭夭为什么老爱捉弄墨如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