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落尽卿犹在》周庄晓梦

13、雪姬的三世情缘

　　她至此依旧与这个世间格格不入，游离于外。
　　然则这一年发生了意外，她于战乱中救了一个女孩，女孩生如夏花，热烈而又奔放，她对救她的将军一见钟情，非得以身相许，将军自是拒绝，女孩自是不言放弃，她锲而不舍，热情洋溢追求着将军，把这个玄冰做的人儿吓得够呛，她无法理解这样热烈的情感，何况她是女儿身也承受不了这样的深情厚谊。
　　一个围追堵截，一个退避三舍，一不小心躲进了敌人的陷阱内，命悬一线时，女孩替她挡了那致命一击。生死垂危之际仍一往无悔的问将军：“如果有下辈子，将军你可愿娶我？”
　　这个生如夏花般绚烂，死如秋叶般静美的女子终究在将军心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生死离别之际的心愿自是凄美而灼人，冰晶般的心脏似乎裂开了那么一道细小的缝隙，将军怔住了。
　　强弩之末的女孩等不到将军的回复，她强撑最后一丝笑颜低喃道：“如果不愿意也没关系，我来娶你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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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抱着女孩已毫无生气的身体，终是许下承诺，下辈子，我定来娶你。
　　往后余生将军虽经历过阴谋与背叛，经历过世间人情的冷暖和人生的起伏跌宕，只是将军已心无波澜，道世事沧桑本应如此，偶尔想起女孩，更加迷茫和困惑。
　　这一世的历劫毫无疑问的失败了，上神降为了上仙。
　　可无论是上神还是上仙，许了的诺言自是要应承的。
　　第二世，雪姬依然选了个将门世家，只是这回投了男儿身，作为将门子孙，英烈之后，自是金戈铁马，悍死无畏，黄沙百战，埋骨千里，保家护国九死而无悔。
　　将军凯旋而归时，在热情呼拥中，看到凭栏远眺的女孩，自是恍如隔世，像万千思绪终尘埃落地。
　　他三媒六聘，十里红妆迎娶了女孩，只是新婚之夜掀起妻子的盖头，看到她那落落寡欢，满腹忧愁的脸时，将军愣住了，他弄不懂自己为何非要娶她？也不懂她为何如此不情愿嫁给自己？
　　只是木已成舟，终成定局，两人自此相敬如宾，相对无言，如世间大多数夫妻那样苟且了下去。
　　将军心想，所谓的男婚女嫁，相守一生也不过是如此无趣的事，那些花好月圆，美满如壁终究是人们的一厢情愿吧。
　　妻子虽对将军冷漠淡然，但妻子的兄长，将军的舅兄到是对将军热情似火，关怀备至，如影相随。弄得将军倍感不适，满心惶恐。虽偶尔对这位舅兄有似曾相识之感，终究架不住对妻子的责任，满朝的流言蜚语，选择避而远之。
　　常年郁郁寡欢的妻子终郁郁离世，至死将军方才得知，妻子曾爱慕过一男子，自己横插一杆，致使两位有情人终身遗憾，爱而不得，生死两别。
　　将军茫然，娶她回来，给与荣华，妥善照顾好她一生的心思终究是错了吗？
　　这一世的将军行将就木之际依然没弄懂这世间的情爱纷扰，雷劫将至时心想，做人可真难，这下好了，要被打回原形了吧！谁曾想，那个他退避三舍的大舅子却跑来替他挡了这雷劫。
　　再次拥抱此人时，前程往事翻涌而至，原以为是自己娶错了人，两世纠葛终究是错过了。随想舅兄一开口，震得将军神摇魂荡，他道：“雪姬，你还记得年幼时，你洞府门前的那株桃树吗？我守了你三世，追随了你三世，终究是没能捂暖你这块冰，可是怎么办，护着你已经刻进我的魂魄，我可舍不得你再受那万年孤寂，往后余生，我已不能再陪你，如果你依然不懂这情爱两字，那就别懂了，就这样也好。”
　　上仙的雷劫岂是一个桃树精能挡得了的，这次怀里的人化作万点流光散入空中，犹如萤火之虫，绕着将军盘旋飞舞，光华流淌，金光璀璨，最终逐一淡去，消逝不见。
　　雪姬一路神魂恍惚的回到了幼时的洞府，见到门前的那株参天古树已被劈成了一截毫无生气的枯木，一口心头血抑制不住的喷了出来，溅了树一身。
　　情爱两字，不懂时如弱水之隔，万般不解其意，等懂时，已痛彻心扉，毫无转还。
　　雪姬心想，他还真说得对，要是不懂那就别懂了，可惜呀，偏偏在最不合适的时机里懂了，这真真是要了本神的老命。她觉得自己那冰晶般的心脏在寸寸皲裂，她咽着喉中的淤血踉跄的走回洞府，封了洞门，散成漫天星光，数万年的修炼终是化成一切有关于他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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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有下辈子，将军你可愿娶我？”
　　“如果不愿意也没关系，我来娶你可好？”
　　“雪姬，情爱两字，往后余生，不懂你就别懂了，就这样也好。”

　　洞府外的那截枯木悄无声息的冒出了嫩芽。

　　画卷到此飘散开来，风轻浅三人看着桃夭夭时，她已满脸泪痕而不知，她神情茫然，喃喃自语：“如果当初我不那么锲而不舍，死死纠缠，结局是否就会不一样？”
　　三棵小嫩芽又岂能回复这株万年老桃树的问题，不过老树原本也没想得到答案，只是自问而不自知而已。
　　须臾，便又骂道：“伏羲这死老儿，她明明只是块冰，何苦又非得懂那七情六欲。”骂完剧烈的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形越发虚幻，她靠着墨婴宁的搀扶，支撑着自己不倒。
　　满洞闪烁的星光凝聚在地上的鲜血上，最终升至空中形成了一张巨大的头像，雪姬那清冷的眼眸既有了一丝女儿的柔美，衬得她的眼尾，也好似染了从来不曾有过胭脂薄色，她看着桃夭夭，忽展颜笑了，恍如大地回春，满目桃色，一地芬芳。
　　稍刻，满府星辰最终化成了一颗晶莹剔透的玄冰落在桃夭夭手心里。
　　桃夭夭盯着手中的玄冰良久道：“我有遇见你的运气，却没有护住你的本事，刻在魂魄里的守护终究不过是一场笑话而已。”
　　或许那年我在你洞府前破土而出时，就注定我是你过不去的劫难，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离你远远的。
　　桃夭夭转身把玄冰递给了墨如影道：“看好她，墨如影，我们开始吧！”
　　墨如影愣愣的接过那块玄冰一时没反应过来：“啊！什么？”
　　桃夭夭道：“我们开始立誓约吧，往后请多关照。”
　　墨如影将手中玄冰放到墨婴宁手中，他划破手指将鲜血滴在桃木剑，桃夭夭拂下嘴角那滴欲落未落的鲜血抹在其上道：“吾以血立誓，立千年盟约，唯汝等利刃，心之所向剑之所往，如有违弃，剑断魂散。”
　　墨如影紧接着立誓道：“吾以血立誓，立千年盟约，尔为吾等利刃，定珍之视之，不使宝剑蒙尘，如有违弃，剑毁人亡。”
　　桃夭夭闻言怒目圆睁，怒喝道：“墨如影，你这立的啥破...”话没说完，誓约已成，桃夭夭已化成一缕荧光融入剑中，原本古朴无华的桃木剑，此刻如脱胎换骨般熠熠生辉，剑柄古朴圆润，剑镗细狭，镶嵌着繁复的桃花浮塑，朵朵栩栩如生，剑身流淌金色光辉，吹毛断发，灼华二字异彩流光。
　　灼华剑红光四溅，发错刺耳剑鸣声。
　　墨如影与墨婴宁面面相觑，转而看向风轻浅求解。
　　风轻浅目不忍视，扶额叹气道：“你跟前辈是有多大仇，多深的怨，即使违背了誓言，也准备带着前辈同归于尽？”
　　墨如影闻言尴尬的讪讪道：“啊.....呵呵.....这词听得多，顺口就出来了。”
　　墨婴宁忙安抚道：“桃姐姐，我哥是一诺千金，九死无悔的君子，绝对不会违弃誓言的，再说，他也不敢，违弃他也活不了啦。”
　　闻言灼华剑平息下来，颇有点无语的感觉。
　　风轻浅心道这人是有多缺心眼，人家不过许你千年，你是把命都搭上去，准备生死与共吗？
　　墨如影好奇问道：“她为什么立千年誓，不是一生也不是一世？”
　　这人立了誓，才来问，风轻浅也快无语了：“你不过一凡人，修炼再好，也不过多活几百年，她许一千年也算是许你一世了，除非你能修炼升仙，不然你陪不起她的一世...。”
　　话音未落，身体却控制不住的猛然一晃。
　　高耸的穹顶忽然传来隆隆闷响，千尺冰面铮铮碎裂，水从冰裂中喷薄而出，汇成千钧狂流扑面而来，原来这是条地下河，之前被雪姬给冰封了，这会封印破解冰全化开。
　　三人大吃一惊，拔腿往门跑去，跑至门外时，发现千节冰梯已融化成一块块冰块掉落下来。
　　后有洪水将至，前无半寸进路，风轻浅召唤出青黛剑，准备御剑而行，却根本飞不起来。墨如影召出灼华剑，咬破手指，将鲜血抹在剑上，大喝：“万柳成梯！”
　　灼华剑化成无数柔软若柳的树枝，它们沿着墙壁缠绕成一节节的阶梯，蜿蜒盘桓而上。
　　洪水已冲破摇摇欲坠的冰门，墨如影招呼着墨婴宁，风轻浅先上，他紧跟其后。三人踩着树枝缠绕的阶梯一阶阶往上飞跃，洪水冲击在还没完全化开的冰壁上，激起巨大浪花，一层层翻腾往上涌，紧追三人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