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生长[末世]》北有渔樵

5、第 5 章

　　水晶球是一个分割理想与现实的交界线，小打小闹可以当做免费教育片放给民众们看，但太过血腥暴力，甚至于有灭顶之灾,会造成心理阴影的状况，就不适合普通人观看了……

　　队长大概也是考虑到了这种情况，所以模拟蓝天重新覆盖防护网，邹远与沈卓耀被彻底隔离在了外面。

　　这是军方的基础应急准则，发给普通人的守则上不会说，因此沈卓耀觉得新奇，又用脚踩了踩防护网。
　　庞然大物倾覆在头上，他似乎一点也不紧张，反倒被一根掉下来的羽毛吸引了目光。

　　“那种天真感又出现了。”邹远叹了口气。
　　他分神的想，“一个人身上，怎么能同时具有压迫性的危险，和浑然天成的懵懂？”

　　就在这分神的短短时间里，头顶上的东西已经看准了边缘焦黑的防护网，收在羽毛中的利爪伸出，直接抓向了薄弱处。

　　邹远手腕一转，“在医院躺了几个月，终于能活动开了。”
　　他的位置正好处于利爪之下，一片薄薄的空气经过了压缩和聚拢，光线在其中被扭曲，形似一把狭长的刀。

　　经过压缩的空气比想象中还要锐利，邹远在此之前已经吃了相同的苦，此番有点以彼之道还诸彼身的意思。

　　向下的巨大冲击力使得鸟爪不得不与刀锋短兵相接，邹远的右手腕处瞬间传来巨大的疼痛，不必诊断，邹远心里也有数，这是骨折了。

　　但同时这古怪的生物也尖啸起来，猩红的血从鸟爪中淋漓而下，呈现出一种斜削的创面，就连软组织都被分割成了两部分——邹远下手又快又准，第一回合算是两败俱伤。

　　邹远贴地往后滚了好几米，像这样的巨型生物一旦受伤，只会激发出更凶残的报复行为，所以见好就收，千万不能恋战。

　　“你似乎一点也没有作战经验。”邹远刚止住身形就发现沈卓耀竟然还站在原地，怪鸟的血洒了几滴在沈卓耀的脸上，而那人就像是淋了一场寻常的雨，丝毫没意识到危险。

　　失去了利爪的怪鸟张开满身羽毛，邹远怀疑它攻击水晶球纯粹是因为饿的。
　　这么大的体型需要的食物更多，但水晶球外气候恶劣，能活下来的物种都非善茬……它没有吞食那些萤火虫可不是因为怜悯，十之八九是不得不选择与其共生。

　　而水晶球里则是个美妙的世外桃源，就连昆虫都长得比外头肥美、营养高。

　　炸开的羽毛下除了排列整齐的牙齿，还有不知从哪里开始撕裂的血盆大口，沈卓耀正处在血盆大口之中，只要这东西兜头往下压，沈卓耀就可以直接进入它的喉管。

　　“……”邹远是真不明白自己造了什么孽，大鸟已经很难对付了，还得拽上一位无动于衷的队友。
　　这位队友与他不过半日交情，可能还不到。

　　“别过来！”沈卓耀却忽然道。

　　邹远猝然止步，随即一股轻微的风围绕沈卓耀而起，邹远能明显感觉到气压变了变，下一秒大鸟整个压下，沈卓耀的身形直接消失在白花花的牙齿中。

　　“……”
　　邹远有些懵，怎么这位转学生屡屡给人一种大佬的错觉，结果死得这么仓促草率？

　　大鸟这是第一次吞食这么大的食物，它的身体构造不允许直接消化吸收，甚至难以吞咽，邹远半晌没有等到一个喉管或胃挪动的动静，估计沈卓耀这是被含在嘴里了。

　　紧接着，大鸟忽然抽搐了一下，它巨大的身体居然还能膨胀，骨血中像是注入了空气，邹远还是有常识的，他不想着抢救一下沈卓耀，而是转身就跑。

　　身长几十米的巨大生物几秒钟后从内部被瓦解，纵使邹远已经做好了准备，还是被毫不留情的扫射到，血滴从他脸上掠过，举目望去，好一场盛大的红雨。

　　而沈卓耀——
　　这位邹远刚认识的转校生就站在这片狼藉中，他的眼睛依旧是淡漠的，那股随身的微风尚未散去，看起来似乎并不伤人的东西，却开阔出了直径半米的清净地，一点血都没有渗进来。

　　随后，沈卓耀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根红绳，重新绑在了自己的左腕上。

　　“你的手，”他对邹远道，“伸过来让我看看。”

　　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再一次占领理智高地，邹远下意识觉得恐慌，又往后退了几步，他平静道，“不麻烦了，小伤而已，我可以自己接上。”

　　“好。”沈卓耀没有强求，他的神色在一瞬间显得有些落寞，“我吓到你了？”

　　“没有，我见过比你更可怕的东西，”邹远道，“只是你的秘密太多也太复杂了，我不想牵涉其中。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最好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

　　通讯器那边大概是许久没有听见动静，因而有些着急，贺瑶试探性地问，“邹远，邹远你还在吗？”

　　“我好歹长你几岁，哥哥还是要叫的吧，”邹远轻轻笑道，“我没事……沈卓耀也没事。”

　　贺瑶明显松了口气，“队长他们已经过来了，还带了医疗队，你的信用很有问题，对付那样的东西会毫发无伤？”

　　顺着贺瑶的话音，邹远又看了眼沈卓耀，他自己确实有点骨折和擦伤，但沈卓耀看起来却真的像一点事都没有，倘若让军方的人知道，此人一定会成为解剖对象。

　　邹远一边心想着，“我与他也不熟。”口中却道，“待会儿回到水晶球内，你不要说话，有什么问题我替你回答……当是还了你救我的人情。”

　　水晶球对进出人员的筛选比较严苛，邹远跟沈卓耀拿到的通行证是单方向的，许出不许进，要重新进来得接受专业人员的辐射测试，之后还有一整套的应急流程，将他们身上的化学污染、物理辐射以及外来生物全部过滤在外面……

　　前面两样对人类健康有着巨大的损害，后一样是因为水晶球外的物种在水晶球内是没有天敌可言的，只要稍有遗漏就会泛滥成灾，瞬间破坏脆弱的生态平衡。

　　沈卓耀湿漉漉站在隔离箱中，终于见到了邹远口中那位队长。

　　当这位队长只存在于通讯器时，听起来就像个时时操心的长辈，但到了眼前才知道他相当年轻，不过二十出头，穿着件蓝白色的制服，身材比例很不错，腿长腰细，健康的麦色皮肤，帅得很有杀伤力。

　　刚进东方片区第五省时，沈卓耀就在各种宣传海报上见过这位队长，他真名叫做喻问岚，除了军方的工作还是位大学讲师。

　　此时喻问岚的手中拿着那枚多出来的通行证，眉心微微蹙起，他先是往沈卓耀那边看了一眼，随后两指将通行证一掐，收进了自己的口袋中。

　　沈卓耀承认自己这一趟就是过来找邹远的，并不想惹太多麻烦，但除此以外他还有个目的——研究人类，研究这个进化方向独特，并试图对抗自然趋势的种族。

　　邹远比沈卓耀更熟悉这套进出水晶球的流程，因此配合到位，从隔离箱中出来的时间也快一点。
　　等沈卓耀离开那方逼仄空间时，刚好听见喻问岚在教训邹远，“……就算我们赶不过来，我也会向上面抽调其它进化者，你有必要一个人逞强吗？怕是忘了几个星期前还在医院半死不活！”

　　“我不是一个人，”邹远轻声道，“也没有逞强，这是我的责任。”

　　“说到这个……跟你上去的这个人到底是谁？我问过，片区里没这样的进化者。”喻问岚苦笑，“不要我一说话你就低头看地上，我说的有哪句不对？”

　　邹远仍是没有抬眼，他静静站在喻问岚面前轻描淡写，“沈卓耀是我的同学，从西方片区转学过来的，可能是过于匆忙，还没登记就遇到了紧急情况。”

　　“你在替他掩饰？”喻问岚的语气也有些重了，“巡防还在清扫防护罩上的尸体碎片……这种程度的进化生物你一个人是对付不了的，那位沈卓耀竟然这么厉害？我刚才问过了，他一点伤也没有。”

　　“如果你对我有疑问，为什么不亲自来问我？”沈卓耀的出现让气氛变得更加僵硬。
　　然而他上一秒还在维护邹远，下一秒却忽然吐血，喻问岚瞳孔放大，手都来不及伸，沈卓耀已经倒了下去。

　　邹远是真没想到沈卓耀演技如此到位，还以为此人刚刚跟大鸟交手时，真伤到了五脏六腑，表面上看不出来，都快死了才有个症状。
　　秉承着救命之恩还是得报的心态，他赶紧冲到装死的人身边，正撞见沈卓耀给他使眼色，邹远心神一定，便立马道，“都伤成这样了你还硬撑着，不要命了！”

　　“……”
　　这下喻问岚倒成了不近人情的那个，他无奈地招了招手，让医疗队赶紧抢救上，“你跟他一起去吧，剩下的事我会解决。”
　　喻问岚叹了口气，又从口袋中将通行证拿了出来，“这东西很重要，军方是不会随便颁发给任何人的，等他醒了你最好问问清楚。”

　　喻问岚伸手摸了摸邹远的头，“小心照顾自己，我跟贺瑶都不想再找你找上一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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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沈卓耀：影帝的自我修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