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生长[末世]》北有渔樵

16、第 16 章

　　“中等进化者”听起来平平无奇，但对于人类这种进化缓慢又保守的种群来说，已经很了不起了。

　　组织将进化分为七个阶段，没有得到基因启示的普通人处于原始阶段；然后是下等，基因开始活跃但不具有能力；初等，已经超过了年纪，进化能力受限，他们可以是成熟的进化者，但没有任何潜力存在；低等，这是邹远所处的阶段，也是大部分现存进化者所处的阶段。

　　再之后就是触不可及的中等、高等和顶端，组织人员众多，但也只有中央片区的一位是高等进化者，并且时常处于失控边缘，得天天接受各种仪器的监测，吃药跟吃饭差不多。

　　在这种情况下，人员密集的居住区忽然出现一位中等进化者，已经足够上半个月的新闻了。

　　埃文直言不讳，“我觉得这件事跟你们的出现有关。”

　　“……”这么大一口黑锅扣下来，实在有些过分了。
　　“有什么证据吗？”邹远的声音发冷，但说得话却并不尖锐，“我当天只是碰巧路过那里，对护防军的行动以及失控者的情况一无所知，况且我要是有这种能耐，当时又何必受那么重的伤？”

　　“所以我今天只是例行询问。”埃文还是那副镇静的模样，“并且我现在确认你没有说谎。”

　　邹远的脸色一瞬间发白，他往后退了一步，跟埃文拉开距离，与此同时，邹远又道，“怪不得让你出外勤，原来是为了读取我们的思想。”

　　埃文也是进化者，他的能力简单点说就是读心。

　　审讯完了邹远，埃文将目光集中在了沈卓耀的身上，他的表情忽然很迷惑，手里拿着的笔因为用力过大，竟然从中崩断了，“为什么我看不出你的想法？”

　　“可能是因为我心思单纯？”沈卓耀满脸写着无辜，“我又不是进化者，怎么会知道你有什么问题？”

　　“我们需要将你带回研究，”埃文显然是个不好招惹的，“水晶球内必须保证万无一失的安全，而你，却是个解释不了的威胁。”

　　随着埃文的话音，围上来两三个人，直接将沈卓耀给扣上了。
　　沈卓耀回过头来看着邹远，“你们（人类）真是不讲道理。”
　　后者给他一个白眼，让沈卓耀自己体会。

　　“你也跟着去一趟。”埃文挡在邹远身后，阻止了这位想逃的人。

　　刚在学校呆了不到半天，邹远就被牵连，一起进了组织位于市中心的研究所。

　　三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当然不只一座研究所，但距离学校最近的这座却是数一数二的大，所有进化者们完成任务后都要来这里述职。

　　邹远对这里非常熟悉，另外，他也知道一旦组织确定谁有威胁，在其危害到水晶球之前，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就是人道毁灭。

　　但也有另外的情况……像沈卓耀这样的，十之八九会被圈养起来，每天扎上几针挖上几刀，将他视为研究对象，甚至有可能将四肢与身躯分离，用作不同的实验素材，但同时还能保证沈卓耀活着。

　　邹远叹了口气，又将目光落在了看守的人身上。

　　在这件事里，埃文表现出来的态度很强硬。
　　他跟进化者并不齐心，更多的时候埃文还是直接听从组织的命令，由小及大，城防军系统表面风平浪静运作正常，里面却满是虫蛀的孔，经不起冲击。

　　运送的车厢中非常安静，因此车鸣和颠簸就让人无比烦躁，沈卓耀换了个姿势靠在车壁上，通过唯一的窗户看向外面。

　　外面的光源逐渐充足，就算是大白天，这城市的正中心也开着无数条灯带，蔚蓝色的光包围了这里的一切，所有事物都充斥着一种全新的理念。

　　沈卓耀甚至看见当空飘出去一只兔子，一只长着扇形耳朵，开膛破肚，里面装满齿轮的机械兔子。

　　这只兔子就像脱离了地球的引力，就算已经毁坏不堪，还是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而这座城市的中心，也远不是昨晚从高处远眺那般美好。
　　它跟学校那颗银杏树差不多，有一面欣欣向荣，还有一面几乎被毁坏殆尽，仿佛一位面目狰狞的美人。

　　“要到了。”邹远轻声提醒。

　　周围的光线随之一暗，车停在一扇巨大的门前，这扇门足有几十米高，十来米宽，偌大装甲车停在前面就像个小儿玩具。
　　门上以精湛的工艺雕刻着整个时代的变迁，洪水、地裂、火山、和战争，以及流星撞碎了月球一角，简直是近现代人类的苦难史。

　　只是这扇门巍峨雄伟，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单独立着，也没个围墙作为帮衬，沈卓耀被押下车时小声问邹远，“就不能从旁边绕过去？”

　　邹远从地上捡起一块散落的钢铁，随手往远处一扔，在门后毫无遮挡的地方，这块钢铁竟然瞬间被炼化了，成了无数飞溅的熔浆。

　　“门里，还有门的周围都有看不见的围墙，如果有谁想避开检查偷溜进去，会死得很惨很惨……骨头都给你蒸成粉红色的屑子。”
　　邹远压低了声音回答。

　　而他们下车就是为了接受检查。

　　由于门的规模庞大，左右两边各嵌入五个功能间，由军方和组织的人共同驻守，并且因为所属系统和观念不同，军方和组织检查的侧重点也不一样。

　　军方更注重于危险等级，像邹远这样被看押的进化者，需要在脖子上带一枚项圈，项圈后面接一根刺入皮肤和脊椎的铁刺，既可以限制能力，又可以再发现异动时直接抹杀。

　　而组织会在其后进行第二轮的筛选，所有进出入人员的姓名年纪都要登记，甚至还会预留一滴血做DNA留存，经过检测确定是本人之后，才能进入研究所。

　　这座研究所比沈卓耀想象中的还要大，应该是运用了最基础的空间叠加原理，使得六万平方米的占地扩张了一倍甚至两倍，而当中的建筑也繁复多样，在远处甚至门前都窥不见全貌的万分之一。

　　邹远的脖子上带着项圈，就连抬头都会硌到脊椎骨，他憋屈得看了一眼沈卓耀——
　　组织最精密的仪器竟然也检查不出他的异常，将沈卓耀放进来时，就好像他是个毫无威胁的普通人。

　　“我们这一趟是去哪里？”邹远问。
　　他跟埃文共事过一段时间，邹远性情温和，路上见面都会点头打个招呼，所以埃文也不好给他冷脸。

　　“研究所前几天采集到了一种特殊的辐射波长，组织当中有人觉得这种波长，就是引起进化的根源，不过目前还停留在理论阶段，研究成绩会递交中央片区，由中央片区复核。”
　　埃文领队继续往前走，“白雯他们已经通过了测试，基因没有受到启示，也没有任何进化的预兆，只剩你跟沈卓耀了。”

　　邹远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他本以为组织已经发现了什么，决定将沈卓耀逮起来，结果仍是一种猜想……以沈卓耀的狡猾程度，只要没石锤，他应该就能糊弄过去。

　　“人我已经带过来了。”埃文停在一座花园似的建筑外，建筑用透明的玻璃罩盖着，里面看起来草长莺飞十分和谐。

　　“不是接受测试吗？怎么会来这里？！”随着邹远的心绪起伏，他脖子上带着的项圈发出警报声，又往里扎了几寸。
　　虽然伤不到神经也不会真的斩断脊柱，但疼痛还是很可观的，邹远闷哼一声，眼睛里的蓝色光芒都被逼了出来。

　　埃文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放轻松点，你们还不是这里的囚犯。”

　　这时的沈卓耀仿佛一位旁观者，他之前对邹远的关心就像是逢场作戏为了拉近距离，当血顺着邹远的脖子淌下来时，沈卓耀的目光甚至比埃文更加冷漠。

　　三番五次的叫门之后，玻璃从中间打开一道锯齿形的移门，一股腥臭味立刻扑面而来，就连埃文这个执行命令的都皱了皱眉。

　　跟外面所见的鸟语花香不同，门后就是一条长长的甬道，灯光很充足，但是因为走廊本身的规划很不合理，导致每个地方都有黑黢黢的死角，人站在外面，顶多只能看到两米开外的地方。

　　邹远叹了口气，他想着沈卓耀应该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于是给他解释道，“这儿是关押进化者的监狱，也叫梵蒂冈监狱……第一位失控，并造成大屠杀的进化者就出生于梵蒂冈。”

　　“梵蒂冈监狱”沈卓耀半年多以前就曾听说过，就连说这话的都是同一人。
　　这个地方永远不见天日，外层的玻璃其实是防护罩的一部分，并且装有极强的干扰器，并配备了整个基地最好的检测系统，防止高危进化者被低估。

　　在这里，进化者每天都要接受两次检查，身上带的枷锁也远比邹远的项圈来得严肃，基本浑圆一圈都是扎进皮肉中的铁刺。

　　邹远根本不相信白雯他们会在这里接受测试……普通人甚至都没资格进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