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后浪的朋友》山住一君

1、寻找梦幻岛

　　五月，我在B站上看了《后浪》，使我想起了一位在深圳的朋友来。回到老家后，我已经两年没有跟他联系了，至于他目前的生活状态，我毫不清楚。我一直在思索着如何讲好他的故事，但直到夏天就要结束的时候，我才找到写作的感觉。我依然记得他说过，他要做一位航海家，在社会这个巨浪暗涌的海洋里，寻找到梦幻岛。

　　我的朋友叫阿懿，我跟他认识是在天河体育馆，那一天是中超比赛日，广州恒大主场对阵上海上港。我特意从深圳赶过去，想看看新贵上港队能否动摇恒大的统治。进入到球场观众席，已经人山人海，放眼望去，一大片红色的海洋，主队的球迷在摇旗呐喊。我对着球票上的号码找到座位，托妹妹的福，公司的大客户送了她一张恒大队贵宾区的球票，她对足球不感兴趣，于是就给了我。相比于普通座位区的热闹非凡，贵宾区显得安静很多，我扫视了一下周围，看到了足协的某个领导就坐在贵宾区的最上层，坐他身边的还有恒大的许总，此外国足当时的教练里皮也在。贵宾区的看球体验就是不一样，球员的面孔清晰可辨，比赛还没开始，我看到武磊就在离我不到二十米的球场边做热身。

　　这时，一位面容俊朗的小哥带着一位靓丽的女孩从外通道进入贵宾区，走到许总那跟他愉快地打着招呼。他身材高大，梳着大背头，戴着墨镜，穿着红色的国足POLO衫。女孩则一头波浪卷，也是戴着墨镜，看不清面容，嘴上涂得猩红，身上也穿着国家队的球衣，衣边系了个结，露出了细腰，看得出身材很好。小哥拉着女孩的手进入我旁边的包厢坐下，服务生送上来饮料和水果。我在深圳西乡财富大厦的一家互联网公司工作快一年了，那天下班后我就直接赶往深圳到广州的动车，为了赶时间，身上穿着的公司工作服都没来得及换掉。不久后，小哥转头朝我看了看，然后冲我微笑了一下，从包厢里出来，向我走来，取下墨镜，面容和善，跟我握手打招呼。他指着我工作服上绣着的公司名，说他跟我老板周总很熟，还一起合作过，后来因为经营理念的分歧，合作没能延续多久。我说我才来公司一年，对于公司以前的历史不是很清楚。他就是阿懿，他父母是第一批来深圳的移民，这次是带着相亲对象来广州看球。那女孩也取下墨镜，露出精致的颜容，冲我微笑了一下，算是打了招呼，不过她没有从包厢里出来，打完招呼后继续默默地低头看着手机。

　　阿懿看起来十分年轻，但在生意场上已经闯荡了多年。他跟我聊起他与我老板周总的那次合作，当时阿懿同意增资老板的公司，主要以承接建站外包服务为业。后来，外包服务的利润率越来越低，阿懿看好移动端市场，提议公司向手机APP开发方向转型，不过周总因为某些原因不同意，于是阿懿就选择退出了合作。我跟他说，周总如今想通了，也想进入手机应用市场，阿懿笑了笑，说已经晚了。他叫服务生给我送上一杯mojito，我从未喝过这种饮料。他介绍说，这是古巴哈瓦那很有名的鸡尾酒，他跟女朋友在那旅行时第一次喝过的饮料。说完后，他的眼神有些深邃，似乎提起往事让他的心情一下变了节奏。于是我把话题转移到球赛上来，问他今晚看好哪个队赢，这让他一下从某种失落中解脱出来。

　　我看好恒大，中超冠军的底蕴就摆在那里。他看好上港，认为恒大已经夺了太多次冠军，他喜欢变化，期待能够有一只球队能够打破这种垄断。我笑他，他刚才还跟恒大老板握过手，现在却希望他的球队输。阿懿说，他爸跟许老板有过生意上往来，他自己的球票也是许老板送的。但是，他又说足球则是另一码事，他喜欢看针锋相对的挑战，喜欢看到强强对抗，希望今晚的上港能够踢出一个中超新豪门该有的表现。他还说，人生在某种程度上和球赛很像，没有人会一直赢下去，也没有人会一直输下去，人生的机会其实挺多，而只要把握住其中一次，命运就可能扭转。我笑着说，想不到他可以从足球中领悟到这么多。他也笑着回答，这是他父亲曾经说给他听的话，他父亲就属于趁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实现人生跨越的过去那一代人之一。

　　比赛过程没有太多跌宕起伏，恒大实力还是要强于上港，占据着场上优势，最终3：2赢了比赛。其实，我也不算是恒大球迷，赢球对我来说只是觉得常理之中。阿懿倒也不怎么失望，他说上港的实力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武磊还年轻，年轻本身就意味着希望和等待。

　　比赛结束后，他问我是否喜欢踢球，我告诉他说自己周末的时候都会去福田体育中心的球场踢上一场。阿懿说那边的球场草皮质量太差，约我改天到春茧体育馆附近的球场踢。我知道那边新建了足球场，中超的球队曾经在那拉练过，包场费不是我等普通人能够承受得了的。他似乎猜透了我的心思，说不用我掏钱，他是那边的VIP。我答应了，跟他互换了电话号码。阿懿微笑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回到包厢，拉起女孩的手走包厢内通道离开了球场。我跟随着拥挤的人群缓慢地从球场通道口出来，看到不远处停车场内阿懿带着那女孩钻入了一台红色的法拉利跑车，呼啸而去。

　　接下来的几周，我的工作异常繁忙，主要是周总想要对公司进行转型，要我这个负责市场开发的小主管做一个移动端应用市场前景分析报告。尽管我对于公司成功转型并不抱太大的信心，但为了不扫老板的兴，我还是四处找数据、查资料，总算拼凑出一份还算详细的报告来。周六那天我还在加班，快下班时，阿懿打来了电话，约我到蛇口地铁站附近的一家西餐厅吃饭，周日再去踢球。我在电话里回复，要半个小时到，哪知他说他已经到了我公司楼下。公司在财富港大厦25楼，我透过玻璃朝楼下看了看，一下就看到那台红色的跑车。上车后，没看到那女孩，我问他相亲的结果如何。他笑着摇了摇头，说没有结果，女孩自己选择了放弃，她说他太优秀了，怕自己将来会嫉妒得疯掉。我笑了笑，说女孩倒挺有自知之明的。阿懿沉默了一会后，打开了引擎，将车驶入宝源路，朝着南山区的方向飞速驶去。

　　我们来到一家加勒比风情的餐厅，里面的服务生都是来自南美国家的混血人，有巴西的，阿根廷的，还有古巴的。餐厅里面都是一些老外，有说英语的，有说西班牙语的，还有说日语的。大屏幕上正在转播欧洲的足球联赛，这帮老外一边喝着啤酒，一边热烈地谈论着比赛。阿懿跟其中几个美国朋友打了招呼，然后带着我来到了包厢。包厢内还有他的几个朋友，也是球友，看穿着个个都身价不菲，不过没有女人在场。大家开始互相寒暄起来，谈论的话题一开始是股票的情况，然后转移到各自家庭上来。

　　阿峰跟阿懿是发小，他们的父亲也是多年的好友，90年代初一起从体制内下海，来深圳闯荡，靠着做洋货生意赚了些钱，在深圳安下了家。阿峰的父亲觉得他不是做生意的料，早早给他做好了人生规划，他大学毕业之后就到了一个国企里面上班，虽然职位不高，但衣食无忧，也算是安逸。阿峰抵不过父母的催促，早早地成家生子，老婆也是国企的员工，有点公主病，对生活很是挑剔，这让他很是苦恼。这一次，阿峰又开始诉苦，他老婆吵着要给孩子报一个儿童英语培训班，费用要几万，阿峰不同意，倒不是钱的问题，只是觉得小孩才三岁，普通话都还不太流利，更别说英语了。阿峰老婆坚决要报，她说她朋友的小孩都参加了培训班，因此不能让自己的孩子落后。因为孩子的教育问题，阿峰与老婆的理念分歧越来越大。他一口气喝完一罐啤酒，拍了拍阿懿的肩膀，说还是单身汉的日子潇洒些，婚姻对于他来说太过麻烦，只有与兄弟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才觉得重新找回生活的乐趣。

　　阿荣是阿懿所在球会的会长，年纪看上去要大一些，接近不惑之年。他目前也是在一家国企上班，混了十来年，好不容易才爬到中层管理的职位，终于可以享些清闲日子了。他跟阿峰说，说到底女人都是虚荣心作祟，阿峰家也不差钱，她喜欢什么就尽量满足她就行了，免得她来过多干涉阿峰的业余生活，两个人各得其所，不是挺好的吗。阿峰笑着说，还是阿荣比较幸福，自己是潮汕人，老婆也是潮汕人，两个人分工很明确。老婆把家里整理得井井有条，从不过问自己丈夫在外面的事情。阿荣笑而不语，这个时候阿聪插了进来，开玩笑说阿荣也是有苦难言，虽然他老婆很贤惠很传统，但不懂得生活情调，这么多年来，阿荣没有变成性冷淡就已经不错了。

　　阿聪还要过几年才到三十，但身体已经发福，呈现出些许中年人的疲态，性格倒活泼，说话很随意，是跟阿懿走得最近的朋友。两人是大学同学，同住一个宿舍。阿聪跟我开玩笑，他知道阿懿每一任女朋友的出生年份，性格如何，三维尺寸是多少等等。他俩曾经一起尝试做过创业项目，只是因为阿懿父亲不赞成，不愿意投资，他觉得年轻人不懂得市场风险就贸然行动是很可笑的行为，最后项目腹死胎中。目前，阿聪也是单身一人，他结过婚，然后又离了，原因是他自己出轨，他很坦然地告诉他妻子，自己喜欢上了别的女人，不想继续伤害她。阿懿小声跟我说，阿聪是个受过伤的人，他大学的时候交过一个女朋友，他很爱她，还带她去了她最想去的巴厘岛旅游。但毕业前夕，她告诉了他，自己喜欢上了别人，阿聪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同意放手。从那以后，阿聪对于感情的事也就不再那么认真起来。

　　我实在不想再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就借口离开了，去了趟洗手间。这个时候，喝得有些微醉的阿聪也进到洗手间，他指了指我身上还穿着的公司制服，问我是不是某公司的员工。我说是。他点了点头，说他明白了。我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问他明白了什么。他笑了笑说，阿懿曾经迷恋过一个女孩，也是我公司的，叫做Doris，在外人看来，他俩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真正称得上是灵魂伴侣，只可惜......他的话停到了这里，就走了出去。按照我自己的身份地位，我根本不配融入今晚的圈子，现在我隐隐约约地明白了阿懿交我这个朋友的目的。回到包厢，大家把话题转到了屏幕里的球赛上来，阿森纳对阵切尔西，拉姆塞进了一球，阿森纳逆转战胜了切尔西，包厢内瞬间爆发出欢呼声。阿荣说，拉姆斯可是阿懿的偶像，他长得和阿懿一样帅，是阿森纳的队草，曾经断过腿，后来涅槃重生，用优秀的表现回报了主教练温格对他的信任，他故事很励志。阿懿却很平静，他说男人总要经历特别的难关才能成长。那晚，我喝了很多，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喝了很多，一身疲倦地回到住处，倒头便睡了。

　　第二天下午，我赶到深圳湾公园，球场边已经来了一大伙人，大家都在换踢球的装备，有的人已经在场上热身。阿荣一眼看到了我，跟我一一介绍了球会的队员，有的在某知名互联网公司上班，有的是某政府单位或事业单位的工作人员，也有的是自己创业开公司。不多久，阿懿的红色跑车到了，他已经换好了衣服，一副职业球员的样子从车里出来，跟大家打着招呼。阿聪也在车里，他踢的是替补门将的位置，也就是说基本很难有上场的机会。由于身体有些胖，运动服穿在他身上绷得紧紧的。阿懿问我，阿聪昨晚有没有跟我说什么。我说聊了几句话。他不再多问，话题转到今天的球赛上来。他今天踢的位置是前腰，让我踢后腰，负责拦截，传球只要传给他就行，他会及时地跑位到我的传球路线上来。我点了点头，从背包里拿出自己的装备，跟他们的一比，显得有些寒酸了。阿懿笑了笑，说问我穿多大码的鞋子。我告诉了他。他说，跟他穿的码数一样，他刚好有双多余的C罗代言的耐克刺客系列战靴，哪天送给我。我笑着说，自己的球技差，恐怕配不上那么好的鞋。他说我这个人有点谦卑过了头，男人就应该自信一点。我不再多说，开始做拉伸动作，以迎接马上到来的比赛。

　　我们的对手是福田区一家央企的工会球队，跟阿懿父亲的公司有业务上的往来。阿荣是我方的队长，他私下里告诉己方队员下脚别太狠，对方的实力很一般，用不着咱们太投入比赛。比赛开始了，我方先开球。不多久，阿荣把球传给了我，我毫不犹豫地找到阿懿的位置，把球传了过去。只见阿懿快速带球沿边路推进，到了底线附近来了一脚传中，结果被己方球员顶高了，出了底线。阿懿懊恼地抱了抱头，撤回到中场位置。渐渐地，我方掌握了主动权，不断地向对方防线发起进攻，只是因为前场球员屡次浪费机会而迟迟未能破门。球又到了我脚下，我再次传给了阿懿，阿懿这次不再选择传给进攻球员，而是自己带球左晃右拐地往禁区内闯。到了点球点附近，阿懿刚准备射门，对方一个球员从背后滑铲过来，将阿懿绊倒，毫无疑问的点球。阿懿一蹴而就，大伙围着他欢呼庆祝，而他脸上的表情显得很轻松，似乎比赛的进程早在他预料之中。不多久，阿懿又助攻阿荣打进一球，已经是二比零。球又从远处向我传来，不过传的路线有点偏了，我快速跑动，想要在球出边线之前控制住球。突然，我感觉大腿肌肉一阵剧痛，无奈倒下，我意识到是抽筋了。阿懿走了过来，查看了一下我的伤情，认定我无法再坚持，于是我被换下场，替补球员上。

　　在场外，没有得到上场机会的阿聪给我的腿做拉伸，问我平时是不是运动得少，所以才会容易抽筋。我笑他，说他才运动得少呢。阿聪呵呵地笑着，说今天一开场对方动作就有些大，现在他们处于落后，估计后面的动作会更大。我说，阿荣队长不是已经交代过了，比赛输赢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伤了和气。阿聪笑着回答，一帮大老爷们很容易受刺激，输球了，面子上或多或少会挂不住。我看了一眼球场上的形势，对方已经安排三个人来防守正控球的阿懿，使得他无法把球传出去。我问阿聪，阿懿踢球总是这么拼吗。阿聪说，他最近有些心事，所以球场成了他发泄的地方。于是，阿聪又跟我谈起了阿懿与Doris的事情。

　　阿懿和Doris是在南澳西冲海滩上认识的。那是两年前一个夏日的夜晚，晚风送来阵阵凉爽，海滩上点起了篝火，游客们围绕着篝火唱着歌，跳着舞。阿懿和阿聪，还有一帮朋友在银色月光下的沙滩上玩着足球。这个时候，传来一个女孩唱歌的声音，唱的是莫文蔚的《忽然之间》，声音舒缓而动人。阿懿停下了脚下的球，走到篝火边，找到那个唱歌的女孩，一个身材姣好、盘着丸子头、穿着吊带碎花裙的女孩，她就是Doris。红色火光照在她身上，那张脸蛋妩媚动人，又带有一丝骄傲的神情。阿聪努力地找词汇来描述Doris，我说不用了，因为跟她是同事，我知道她的样子。阿聪也被那歌声迷住了，没注意阿懿从哪个人那里借来一把吉他，在Doris快唱到副歌部分的时候，弹起了和弦给她伴奏。Doris眼神闪过几秒钟的诧然，但立马恢复了平静，歌声并没有停下来。她认真地跟随和弦的节奏唱着，一边微笑着注视着阿懿的眼睛。阿懿似乎也在努力控制着吉他的节奏，应和着她的歌声，并也深情地望着她，似乎周围的一切就像歌中唱的那样，都已经不存在一样。阿聪的描述有些夸张，我努力想象着初遇时的美好该是什么样子，或许同感都是仿佛世界只剩下两个人的样子。一曲已毕，周围爆发出欢呼声和掌声，女孩和男孩都显得有些羞涩，仿佛从两人的异次元又回到了现实中。不久之后，阿懿和Doris就正式在一起了。

　　阿聪准备继续跟我讲述两人的故事，但上半场的比赛已经结束，比分还是二比零。此时阿懿已经脱掉了身上的球衣，紧致的肌肉线条上流下一道道汗水，朝我们走来。阿聪不再说话，笑盈盈地冲他竖起大拇指，说他真牛气，一个进球加助攻，MVP没得跑了。阿懿微笑着推了他一把，然后问我的脚有没有恢复些。我说脚现在已经没事了，一般抽筋都只会痛一会儿。阿聪又插话进来，说要是情伤也像抽筋一样就好了，可惜某人这么久了还在情伤中无力自拔。阿懿脸上漏出些许愠色，用脚装模作样地踢了一下阿聪的屁股，阿聪大笑着跑开而去。

　　中场休息的时候，阿荣会长将队员们都聚拢来，说对方现在落后，肯定在气头上，下半场大家放点水，让对方进一球，别伤了和气，毕竟阿懿父亲的公司跟对方公司是生意上的伙伴。然后，阿荣又把阿懿拉到一边说，他上半场拼的太凶了，耗费了太多体力，下半场就别上了，好好休息。阿懿坚持要继续踢，说下半场他会收着踢，不会再往对方禁区内闯，而是积极防守，不让对方球通过球场中路。阿荣知道阿懿的个性，不再坚持，只是嘱咐他别防得太死，偶尔给对方一两个进攻的机会。阿懿默然地点了点头，叫阿聪跑回来，给他的全身做个放松按摩。

　　下半场的比赛乏善可陈，我方球员基本不怎么组织进攻，当然这是阿荣会长授意过的。对方的破门机会比上半场多了很多，这当然也是会长授意的。但戏也不能演得太过，免得对方看破后觉得我们看不起他们。对方球员的射门脚法实在差，好多次机会都被浪费掉了。无奈之下，阿荣只好在禁区内故意犯了个规，送个对方一粒点球，比分成了二比一。虽然还是落后，但总算没有被零封，面子上多少好看点。终场哨响，二比一的比分让双方球员或多或少都得到了心理安慰。赛后，阿懿说队友有聚餐，我说自己下周一要向老板交市场分析报告，有些内容还需要改动一下，就不参加会餐了。阿懿说行，他理解并不是每个人能像他那样尽情地享受生活而不用担心工作上的事情。其实，我不参加聚会只是不想与这些人走得太近，因为我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是走不进他们的圈子的，去了反而让自己显得很尴尬。我准备离去，看到阿懿似乎还在等着我说些什么，我明白过来，笑了笑，说我会留意Doris最近的工作生活状况，到时候跟他说的。阿懿脸上漏出感激的神情，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离开了球场。

　　已经接近傍晚时分，被云朵遮住的太阳迸出一道光，投射到深圳湾的某处海面，仿佛是上天将梦幻岛的所在处标注了出来，指引航海家们去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