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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谢时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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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堂中风更冷。
“葑儿？”谢父看着谢葑动作，不明所以。
谢葑死死的盯着来人，梦中一切她皆可能忘记，唯那一粒红痣。
男子低头，俯在她颈侧轻轻故意着低语，她惊恐之余，眼角余光却是瞧见男子眼角的那粒小小的痣。
还心想，小小的一粒，竟也红的那样彻底。
那梦？
谢时舟皱眉看见谢葑，眼里一瞬升起的惊恐是骗不了人的。他眼色暗暗沉了一瞬，说:“谢大少爷，似乎是认识我？”
谢葑作为谢府的大少爷，一直以来都是谦逊有礼，受各相识世家称赞，也受南州闺阁女子拥戴。
像今日这样失态的行为，几乎没有。
谢父也皱眉，语气更加低沉严肃的喊，“葑儿。”
谢葑浑身僵硬，在谢时舟朝着自己走近时候，更是一瞬间升起想逃的冲动，却又没有半分力气。
她张了张嘴，仅剩下的理智被冷风一吹，终于意识到她此时行为的失礼和突兀。
袖中修剪得体的指甲狠狠刺进掌心，看见那个眼角有红痣的谢时舟也看着自己，谢葑强自稳定住心神。
慌什么。
不过是确认真的穿书而已，不过……
她两世为人，又有何惧。
谢葑扯了扯嘴角笑，看向谢父，说，“父亲，这位……是？”
谢父仔细看她面部，谢葑一脸平和，他脸上的表情松缓下来，然后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谢时舟。
许是在沈母的灵堂，眼神有一瞬的黯沉，看着谢葑，道。“他叫谢时舟，也正是我此去青州特意带回来。”
青州。
袖中指甲越刺越深，手心传来的尖痛时时刻刻提醒着她理智。
“谢时舟。”
谢葑轻声念着，转头对着屋中眼角一粒红痣跃然的少年，正是谢时舟。
她微颤着眼睫，低着头笑，“好名字，我叫谢葑。”
谢葑若无其事的道，“‘小舣载云轻棹，湖痕渐落葑泥稠’的葑。”
谢葑的葑。
谢时舟应了一声，许是路上受寒，声音带着些许的哑。
谢葑手指颤了颤，忍不住好奇的抬头看他。
其实，若是忽略梦里书中的一切。
只要是见过谢时舟的人，大概都会震惊于他过于出色的容貌。
谢时舟并不是凶神恶煞的，相反，不同于此时军中将领的硬朗深邃，谢时舟本人难得有一副好皮囊。
偏女气的容貌，与那眼角之下的那粒小小红痣，若是此时换上女装，说是南城第一美人也是有人相信。
只不过，他轮廓分明，还有眉宇间的那抹冷色，皆是驱散了这份属于女子的柔和。
此时他脸上虽然尤带着些许的稚嫩，也不知之前经历过什么，这时虽是比谢葑还小两岁的年纪，却比她看着更像是年长的那一个。
谢父终于是瞧出两人之间的氛围许是有些不对头，出来摆摆手打圆场。他对着谢葑说:“时舟的身份不可究，但此后会留在谢府，成为府里的三少爷。”
他道:“你是府里的大少爷，今日你来也正是想你见一见人。”
“以后同在一府，你们与显仁，自是需要好好相处，”他沉吟一番，望了眼沈母牌位方向，又对谢葑道，“既是孝期，以后会将你们安排在家族族学之中，需时时勤勉，万不可虚度年华。”
谢葑想着在书里，谢时舟也是毫无意外的进了谢府，成了府中的正经三少爷。
她不可否置的点头，看着母亲的牌位，道:“母亲，可是知道谢，三弟的存在？”
谢时舟一直在一旁自始至终扮着隐形人，觉得不关己身。这一瞬，他却明白谢葑话里期艾的意思，看着谢葑，谢时舟忽然觉得这位谢府的大少爷眉宇间似是隐隐有些熟悉。
他眼里极快的闪过一抹异样。
脑海中，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一闪而过。
谢父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自小就心思敏感，他点头，“两个月前也已给你母亲去了封家书，你母亲，也是知道的。”
“是。”
那就无事了。
谢葑想起，两个月前母亲还并未生病，她去请安的时候，挥退了四下的人，沈芸还难得极其高兴的说，很快她就十五，若是大姑娘，也该举办一场及笄礼的。
谢葑一脸不在意的安慰她，自己从不在意这些虚礼。
那时她很清楚的看见，沈芸神色只是低落了一瞬，又兴致极好的与她说话，这个不担心，虽然虚礼不能有，但是她早在很久之前就为谢葑准备好了及笄之时的礼簪。
那个时候，母亲脸色中只有十多年来少有的好兴致。
不像是失落。
准确来说，谢葑长成这十余年，倒真没瞧过母亲如何对谢父还有其他人如何关注过。
就连谢父的另一妾室，生下府中的二公子谢显仁的黄姨娘，母亲也只是在最开始的时候说了一句无需请安礼，只平日也不去她住的院子就好。
现在想想，既然是为了女儿隐姓埋名嫁再嫁商人妇，丈夫又早早被害，这一辈子，死去又何尝不是解脱？
……
出来时候，谢葑要回碧苑。
明天是请大师算出来的宜葬礼的日子，身为沈母亲子，又是谢府唯一嫡子大少爷，谢葑明日要做的事情更多。
远远的，还听见身后隐隐是谢父的声音，“既是如此，以后你就住在轩苑，至于府里一切事宜，我也会遣了丫鬟小厮与你细说。”
“是。”
这是谢时舟的声音。
谢葑再也听不得这样的对话，她逃也似的回到了碧苑。挥退了闻讯而来的青荷，心跳如鼓间，她严肃的在纸上写下了谢时舟三个字。
这三个字，还有字后所代表的人，仅仅只是不到一天的时间，就仿佛已经成谢葑梦魇一般的存在。
之前谢葑还会天真的只当它真的是场荒唐梦，现在？
她确实是穿书了，穿到一本书里十三年。
谢显仁她管不着，而那时候谢父早已不知踪迹，可是她自己呢。
最终也要看着自己被谢时舟毁脸伤眼，最终沦落勾栏？
绝对不行！
×××
路上未铲干净的雪地被踩的泥泞，有被风吹散的象征着往生钱偶尔被踩进泥里，污了大半。
整个谢府安安静静的，来人俱是衣衫素淡，停灵的堂外，长长的丧幡竖在外头。
又一阵冷风吹来，白色丧幡迎出一个起伏的弧度。
谢葑披着孝衣，白带束发，跟在谢父后头待着客，看着南州相熟的几户人家过来点香拜了拜。
几家长辈走过来，看着谢葑的模样，几人相互望了望，叹口气，拍着谢葑的肩膀，道，“令堂之事，实在令人心痛，你也是看着长大的，若是以后看得起我们几个身子半入土的世叔伯，也尽来我们家坐坐，我让你世伯母给你备饭。”
谢葑还晓得规矩，她扯出一点笑，恭敬道，“几位世叔伯厚爱，能来送家母最后一程，世侄已不尽感激，怎好再叨扰世伯母。”
几位同时不说话。
在南州，都是相熟的世家子，而谢葑就是子辈最出色的一个，他们虽然平时都在想这样的一个孩子怎么就不是出自自己的府里。
虽然时时嫉妒着，但也确实不希望这样一个出色的少年，因为沈芸的故去而做出什么错误的决定。
更何况，他们几个相熟半辈子的人相互望了一眼，谁能知道谢家主这个时候，还能往回带个这么大的私生子？
送完几位世叔伯，谢葑刚转身就被一只手突然拉到了一处角落。
“嘘，谢葑，是我们几个。”那人及时道。
谢葑一瞬瞪大的眼睛恢复原样，她指指死捂住了自己嘴的手，示意人松手。
郑成看见谢葑动作，松了手，“喂，我说谢葑，你最近还好吧？”
沈母他们几个世家子都见过，少见的漂亮，也冷冷清清的一个人，平时他们去了谢府也极少会见到，一时忽然去了，倒没什么感觉。
就是担心谢葑会受不住。
一旁许是因为来吊唁，平时素爱穿宝蓝等衣服的蒋行也是一身素白，他看见谢葑的视线，道，“我是被他们几个拉过来的。”
“快别听他的，刚才还是他催着我们几个赶快过来呢，”另一边围过来的陈章台瞄他一眼，毫不留情的两三句就戳了他的底，“这个时候你还假端着了。”
要他之前是怎么说的，
都是玩泥巴年纪长大的人，他们几个谁还不知道谁啊。
蒋行闻言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个章台柳，你闭嘴！”
陈章台有时也怕蒋行，见状他缩头嘀咕几句也就抛开这个话题，专门盯着谢葑道，“对啊对啊，我看你最近就没有休息好，都说生死有命，谢葑你也该多看开一些。”
都是熟悉到知道各自私房钱藏在哪里的人，谢葑闻言也不掩饰，她苦笑一声，“你们也不用担心，至少现在还是可以的。”
郑成细心一些，闻言没好气地白她，“你当我们刚来就不知道这谢府里发生的事儿？”他接着道，“你老实说，你府里的那个莫名其妙多出的三少爷，到底是什么身份。”
“对对对，就今儿谢伯父还在那儿说起呢。”
谢葑听着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几个人说的人，正是昨天才到府中的谢时舟。
他现在，确实已经是光明正大的谢府的三少爷了。
父亲竟然是趁着今天的时候，把人都介绍了？谢葑眼下极快地闪过一丝不悦。
她道:“父亲没说，只道是从青州带回来的，以后便是府里的三少爷，让我认过人了。”
“可……”郑成刚想说什么，想起什么后又泄气耷拉着。
谁都知道今天可是沈母的下葬的重要日子，谢父竟然是选这个时候介绍个私生子？这不是存了心思恶心谢葑的？
可他既是谢葑的父亲，又是长辈，根本轮不到他们兄弟几人去说什么。
不然叫家里老子知道了，不定怎么请家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