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一位年轻记者为何会去前线抗日的故事》懿恭和颂

17、十七章

　　“周淳。”原先单手插兜靠在墙上的林朔月闻声站直，随林朔月起身而动作的还有挎着林朔月胳膊的方书瑶。
　　“嗨，周淳。”方书瑶大方地打招呼。
　　周淳面无表情望了林朔月一眼，那眼神中满是失望，只有离得近的刘雯蕊听见周淳冷哼一声，才回应道：“你好啊。”
　　方书瑶笑着搂着林朔月的胳膊力道紧了紧，精致的耳坠随着她的动作摆动，衬得她天真烂漫，“瞧你，还是这副样子。”
　　方书瑶拉着林朔月往前走，直到走到周淳面前，见周淳的表情觉得好笑，踮起脚摸了摸周淳发顶，“这么大人了也不知道害臊，”她声音清脆动听地笑了笑说，“好啦，借用一下，还给你。”
　　说着手一松把林朔月推到周淳面前，“再这么盯着我，我都要以为你爱上我了。”
　　林朔月喟然长叹，周淳还是一言不发。
　　方书瑶眨眨眼，出其不意猛地推了林朔月一下，跳舞般转到方书瑶身边挎住方书瑶的胳膊，“喜结连理，百年好合，祝你们一路顺风。”
　　林朔月被撞的往前铿锵一步，没如方书瑶所愿，林朔月没理她，上前攥着周淳手腕，“先走吧。”
　　刘雯蕊和周淳的手不经意间已经分开，周淳看了看刘雯蕊，拧着眉问：“你们认识？”
　　刘雯蕊一脸茫然地摇摇头。
　　方书瑶凑到刘雯蕊耳边小声说话，刘雯蕊听完上下打量林朔月，随即两手一拍，“好好好，你们快走吧，再见，周淳。”
　　“再见，雯蕊。”
　　刘雯蕊点点头，拉着方书瑶往回走，周淳隐约听见刘雯蕊对方书瑶说这些什么。
　　林朔月带着周淳往楼下走，沉声道：“有什么问题出去再说。”
　　“她不走吗。”
　　“她有别的事情要做。”
　　柳明穿戴好，自顾自地在屋里空地唱着，忽然听见外面有人叫喊：“齐和，齐和——收拾完没，要登台了，”随即柳明听见开门声，“嘿，人呢？”
　　柳明沉思片刻，走到门前推开门踏出门槛，扭头见隔壁房间门口站着位身着同他一样的红色行头，头带翎子的俊扮小生。
　　那人瞥见柳明，一时哑口无言。
　　柳明瞧见他的脸想起什么，喜悦又诧异，“竟然是你，小武，我是柳明。”
　　梁武瞪大眼睛，走到柳明身边转圈瞧，边问道：“柳师兄？！”
　　“是我，”柳明问道：“你们不在戏楼待着，跑这儿来做什么？”
　　梁武摸摸脖子，答道：“谁知道班主怎么跟人家谈的，费多大劲也要派咱们来，对了，听说师兄你已经不唱戏了，今怎会来这儿。”
　　柳明左右看了看，示意梁武弯点腰，低声道：“今夜水月楼有内奸，此番实属不得已而为之，三言两语解释不清，事后再同你解释。”
　　梁武重新站直，无声骂了句什么，“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能碰上，晦气！”
　　梁武太高了，柳明才到梁武肩膀，他仰头望着梁武，笑得眼睛都弯了，“上次见面你还跟我差不多高呢，长得真快，好了，一切照常，咱们走吧。”
　　说是要出去，周淳和林朔月还是没有立刻离开，不但没下楼，林朔月还带着周淳往走廊深处走去，随手自然地开了见房门，带着周淳进去。这间屋子跟刚刚刘雯蕊带他去得去那间大同小异。
　　林朔月只说让他在这里等着，就从窗户翻了出去，周淳连忙跑过去看，见林朔月并没跳下去，只是攀在墙上，似乎要去隔壁屋，林朔月向他轻微摇头，示意不要出声。
　　周淳自然不会捣乱，点头回应，退回去将窗户虚掩上。
　　过了没多一会，林朔月又从窗户翻进来。
　　“隔壁窗户没划上？”
　　“在人回来之前进去动过手脚。”林朔月拍拍袖子上的灰尘，“咱们走。”
　　周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来是奔着人去了。周淳没说什么，跟着林朔月出门。
　　二人目标明确，一前一后下楼梯，再一次绕过桌椅，周淳不经意间扫到一张深感熟悉的面庞，可一时间想不起究竟在哪里见过。周淳没再深究，跟在林朔月身后走出大门。
　　周淳心里乱的像一团解不开的毛线，他究竟来做什么了？
　　林朔月领着周淳到辆车边，给周淳开门，周淳什么也没说，坐了进去，林朔月关上门绕到另一边开车。
　　周淳依旧沉默，也不问林朔月开去哪里。
　　直到开出这条街，林朔月开口道：“小淳，对不起。”
　　“我不想听这个，”周淳身体转向他，“这到底怎么回事？”
　　林朔月轻喟，“如你所见，除了营救卧底，还有个任务，了结叛党。”
　　“谁是叛党？”周淳问。
　　“方书瑶的老板，是个地主，倒腾大烟，勾结外敌，罪不容诛。为了斩草除根，方书瑶在他手下卧底数年，今日时机成熟，方书瑶找我帮忙。接下来会有人处理后续，不必深究。”
　　“噢——”周淳点头，“所以，这么多年了，孟奎星，你还跟她有联系。”
　　关于方书瑶的任何事他都不想了解，听都不想听，为何还要让他碰到方书瑶。
　　当初要不是方书瑶，周淳不会跟林朔月吵架，不会去北方读书，不会错过爹娘丧礼。
　　但理智告诉他，这怪不得别人，要怪只能怪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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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开满塘，大暑将至，骄阳似火，绿树成荫。周淳躺在屋檐下阴凉处吹风，听蝉鸣不断，看那万里碧空，院里繁花锦簇，院外欣欣向荣，一副勃勃生机。
　　只有他格格不入。
　　安海冲完凉，端着一盘瓜果回来，盘腿坐在周淳身边，拿起块西瓜吃。
　　周淳热的没什么胃口，继续望天。
　　周老爷周夫人早在初暑就去良地避暑，而周景周庚出去忙晚上才能回来，家里就剩周淳和安海，两人很随意，都只穿了件坎袖。
　　自打入了小暑，两人只有清早才会练武，今天安海大哥在家，亲自教了他们俩一头午，就算他俩有底子，也要练得散架了。
　　好不容易熬到午饭，安海连忙借机拽着周淳溜之大吉。
　　周淳越躺越困，举起胳膊搭在眼睛上遮光，打算这样眯一觉。
　　不知过了多久，吹来一股凉风，实在舒服。周淳睁开眼睛，见安海躺在他旁边，似乎睡着了，瓜皮在不远处罗成一堆，周淳没管，翻个身背光接着睡。
　　当他再次醒来时，已经在床了。周淳睡得浑身松散，没有力气。
　　屋里只有他一个人，又躺了一会，周淳才起来。
　　看天色临近酉时，时不时来一阵小风，凉爽多了。
　　许是听见开门声，坐在院子石椅上看书的人抬起头看过来。
　　周淳也看见他了，在风的簇拥下周淳凑过去，挤进他与石桌间的空隙，坐在他两腿之间，“在看什么？”
　　“诗集，你该多穿一些。”
　　“不冷，一会再穿，奎星哥，你怎么来了？”
　　孟奎星抬手抚平周淳睡乱的头发，“跟你哥回来办点事。”
　　“大哥把我抱进屋的？那安海呢。”周淳又问。
　　孟奎星笑了笑，“那小子一碰就醒，见你还睡着自己先回去了。”
　　“哦，那我一会再去找他吧，大哥人呢？”
　　“送你朋友回去。”
　　周淳难以置信，“就住隔院儿还送？”
　　“唔，”孟奎星思考片刻，“兴许是找安峰叙旧。”
　　“可得了吧，八成是安海怕被他哥揍，才把我哥拉走。”周淳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孟奎星没承认也没否认，任由周淳靠在他身上。
　　周淳仰头望着天，不知道想到什么，乐了两声，“大哥把你晾在这，你也不生气。”
　　“这没什么。”
　　“脾气这么好？”
　　孟奎星头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评价他，新奇不已，“怎么说？”
　　“听大哥二哥的意思，他们没少因为忽视大嫂二嫂，而被大嫂二嫂骂。”周景周庚告诉周淳为的是让他别犯他们犯过的错误。
　　孟奎星哭笑不得，解释道：“他们是恋人，是伴侣，我跟你大哥是朋友。”
　　闻言周淳心里一阵悸动，他抿了抿嘴，强装镇定，若无其事般道：“奎星哥，你跟我在一起吧，”周淳在孟奎星怀中扭过身子，像小时候一样环住他的腰，“如果是你，就算我忽视了你的感受，你也不会生我气，也就不会有人骂我。奎星哥，我知道的……”
　　……知道你喜欢我。
　　孟奎星握成拳的手不断收紧，如果不这样，他会控制不住去搂住周淳的腰。
　　不知从何时起，周淳不再把孟奎星只当大哥哥看待，当孟奎星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
　　这么多年，两人的关系就像隔了层纱，说不清道不明，周淳不加掩饰的爱慕，孟奎星怎会察觉不到。可是他看出来又能怎样，追求吗？周家人不会同意。拒绝吗？他没法拒绝，从一开始，就是他先喜欢上面前这个清秀的少年。
　　周淳自小乖巧懂事，白白净净谁见了都喜欢，加上周淳优越的成长环境，令周淳比同龄人都要成熟，长大的周淳不仅仅是懂事，共情能力也很强，善于察言观色，很会与人交流。
　　孟奎星被周淳俊美的外表，温顺又有活力的性格牢牢吸引，但迫于种种原因，他只能将心意压在心里。
　　孟奎星不知道的是，周淳可不像表面那样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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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随缘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