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一位年轻记者为何会去前线抗日的故事》懿恭和颂

13、十三章

　　林春说：“不像你雪天散心，我是迫不得已，东边开的图书馆让我去当管理，”他抬手随意指了指，嘲笑道：“你说说，这世道，有谁会去看书。”
　　看不懂的不会看，能看得懂书的人没有心思看。
　　“我读过再多的书，也救不了国家。”
　　柳春和接道：“林兄，一人之力虽小，合众人之力则强，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既然有所作为，局势未定结果未出，何必轻易下定论。”
　　林春闻言笑了笑，道：“道理我都懂，可惜如今道理没用，嗐，不说这些了。”
　　柳春和点点头，“林兄方才说图书馆找您做管理，听您这意思是没同意？”
　　“尚在考虑。”林春说。
　　“那林兄以前是做什么的？”柳春和问。
　　柳春和说话的间隙林春喝了一口汤，实在淡，没什么味道，“做什么的？哦，教书的。”
　　柳春和道：“不难看出。”
　　“你呢？”林春示意柳春和吃烧饼。
　　柳春和摆摆手，“中午吃过了，我……以前是唱戏的。”
　　林春眉毛一挑，“唱什么戏？”
　　“平剧。”柳春和说。
　　林春：“会唱什么？”
　　柳春和想想，说道：“凡是常能听见的曲都能唱两句，师父教的杂，什么都教，昆曲也教过，教的杂，学的也就杂。虽说会的多，却唱的不精。”
　　柳明这话不惨半点假，能让柳明上得了台的从来不是唱功，是武艺。
　　“哦？精与不精如何定义？”林春问道。
　　柳春和闻言一愣，思考片刻，“林兄觉得该如何定义？”
　　“我不懂戏，又怎会知如何定义，我只知道见多识广也是本是。”林春说。
　　“林兄说笑了，论见识我远不及师父，我只不过是会唱两嗓子罢了，学的久，再没天分也学得会，”说着柳春和想到什么，忍不住笑着说：“当初师父教师姐唱貂蝉，我也跟着学学，嗓子练哑了多少次，唱的就是不如师姐。”
　　柳青岩一生收了八个徒弟，知非之年同几位师叔合伙搭台，才有的戏班。听说师父师叔都是同唱一台戏的交情，各位师叔也同师父一样都收了几名徒弟，八个人兴许不够一台戏，不过加上各师叔门下的师兄弟，同唱两台绰绰有余。
　　“人各有所长，唱不过有什么？你还能说自己处处不如你师姐？”
　　柳春和笑笑，没说什么。
　　林春：“既然你会的多，那你擅长唱的是？”
　　“都半斤八两吧，唱戏这方面，我确实不如师姐，师姐是喜欢，我是……不得已而为之，比起唱戏，我更想去读书。”柳春和想了想，轻叹一口气，“倒也谈不上不得已，只是我若不唱戏，又能做什么？”
　　林春叹道：“在这世道，把命保住比什么都强，”他看着柳春和，温和地说道：“你若想读书，我的课堂随时欢迎你，虽说图书馆招我，但我教师的工作也没辞。”
　　柳春和喜道：“此言当真！”
　　“骗你做甚，不过从这里到学校可有一段路，大学课程难了些，你可要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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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淳摘下围巾顺手搭在凳子上。
　　花月茶馆是安家长子一手开创，安家长子也就是安海的大哥。起初刚开馆时安大哥还会来管管，过了不到两年，茶馆内外基本平稳安定，整个茶馆上上下下查账管人进货都有人专门负责，安大哥便把茶馆甩给安海来管了，安大哥接管家里的银行。
　　安海来这里也做不了什么，基本就是查查账，有事儿了露个面。
　　为了方便安海休息，安峰哥特意布置了一间屋子。
　　周淳进屋时，安海身着长褂，坐在桌前正在写信。
　　安海抬头看了周淳一眼，不解道：“你怎么又来了？”
　　“呦？”周淳乐道：“不欢迎我？”
　　安海没接话茬，问道：“你不着急找你大哥？”
　　“怎能不着急，但凡再多点消息，我都不至于在家坐立不安，睡不踏实，只能干着急，报社催我写下一篇稿呢，我一点思路都没有。”周淳说着坐到安海对面。
　　“既然如此，你不更应该出门转转吗，外面正是乱的时候，说不定就能碰见什么事儿……”
　　话未说完，周淳打断道：“我还哪有心情掺和别人的事儿。”
　　安海耸耸肩，“那你还想怎样？”
　　周淳摇头，问道：“你这在给谁写信？”
　　“同学，以前跟你提到过的班长，之前去外地打仗去了，也不知道去哪打，听说前阵子因为受伤退伍回来了。”安海话到这里，没在说了。
　　闻言，周淳不语，他不住抬头环顾一圈，无声叹了口气，又望向窗外。
　　沉思许久，周淳收回目光，道：“枪炮面前，奋勇向前者，皆是英雄。”
　　“英雄往往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英雄。”安海看向周淳，“你说呢。”
　　“不知道。”
　　在不在乎，轮不到他来说，他也没资格说。
　　“兴许他们在眼里，连在不在乎这件事，都不值得思考。”周淳说。
　　安海淡淡笑了笑，道：“也对。”
　　“不跟你拐弯抹角了，”周淳义正言辞地说：“我想见沈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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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海看着周淳满眼疑惑，“你想见，就去找呗。”
　　周淳满腹狐疑，“什么意思？”
　　安海茫然不解，“怎么？”
　　“你说我想见沈离去找便可？那是不是代表沈离其实并没不让我去见他？”周淳问道。
　　安海想了想，说道：“沈离从头到尾也没明确说过不让你去见他，只提过不要贸然暴露身份，去见沈离对你来说轻而易举，既然他没有隐瞒身份就是不怕你发现他，应当也不怕你上门找他。沈离没当面找你大多是为了你安全着想，你大可换个身份，不用你周家人的身份，直接用记者的身份约见沈离就行了。”
　　若真如此，那林朔月猜的八九不离十，这条情报线存在是为了防别人，而不是防止周淳找到沈离。
　　周淳点点头。
　　“不过你找沈离做什么？我以为用信件传递消息足够了，若非必要，最好别出头露面。”安海劝说道。
　　周淳抚摸下巴思考一阵，才开口道：“我们怀疑，沈离安排的情报线有问题。”
　　“为什么？我们？是谁？林朔月？”安海颇为震惊地问道。
　　周淳嗯了一声，解释道：“沈离与林大哥联络同联络我的方式一样，你前阵子告诉我沈离捎口信说陈二胡是日本人，但林大哥未收到消息，按照林大哥的意思，沈离若是知情此事定然不会只告知我一人。”
　　若是逐一调查，即费时间又费力，保不准还当误事，当下最快的方法就是找沈离当面对质。
　　“用我帮你吗？”安海问道。
　　“自然。”周淳说，“首先你能否告诉我，为何你说你上边儿那人不想见我？”
　　安海奇怪问道：“你见他做甚？不算不想见，只不过是没必要见，那人定当没有问题，无需怀疑。”
　　周淳：“你为何如此信任他？”
　　安海：“与他共事几年了，没见他出过什么岔子，我与他之间有的可不是你跟沈离的事儿，不告诉你也是为了你好，知道的多反而对你没好处，你若非要查，我帮你查。”
　　周淳点了点头，“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