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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0、第 28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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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风寒,车厢单薄,陈三坐在其中浑身发冷,他不停回忆与这女子的交集,始终没有什么头绪,更想不出为何是荣王家仆等在这里,瓮中捉鳖一般。难道都是荣王的计策?可又是为了什么?
马车摇摇晃晃进了荣王府,他被侍卫们逼胁沿着望不到尽头的长廊转了一圈又一圈,一直进入内院。以往荣王接见,疏远些的在厅堂,亲近些的在外书房“三省阁”,他来盘龙这些日子从未进入过内院。侍卫们换成内侍,将他带到一间屋门口,总管进去禀报,后才许陈三进入,陈三整整衣襟,吞了下口水,壮着胆子进入屋去。
屋里地方不是很大,分内外两间,内间设桌案椅凳,墙边摆满书柜;外间有圆桌茶几,挂有名家书画,摆列玩物奇珍,李圭就坐在外间圆桌旁,端了杯茶,冷峭地望着陈三。
陈三在家仆们面前还能逞一逞英雄,在这位面前可不敢装大爷,麻溜地跪了下来,行礼问安:“小人陈季丹参见王爷,这么晚了,王爷有什么事让下人支会一声便是,怎还劳您在这里等着呢!”
李圭冷笑一声:“那可不敢,孤王怎敢让人给您带话呢,您多大的架子啊!孤王好心好意掏心掏肺待你,谁知你天生反骨非要给孤下绊子,好大的胆子啊!”
陈三死死伏在地上:“王爷您此话从何说起,小的一向尽心竭力,对您忠心耿耿,怎么敢做什么不敬之事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孤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把人带进来!”
李圭一抬手,屋门再次打开,两个婆子将一个血人拖了进来,扔在陈三身边。寒风裹挟着血腥的臭气割在陈三身上,让他忍不住瑟瑟发抖。
“这人你可认得?”
这人浑身血污,皮开肉绽,像一摊烂肉摔在地上,连人形都难辨,陈三忍着惊惧看了一遍又一遍,才从这人的残存的衣物辨认出,她好像就是昨日塞给自己纸条的那名侍女。
“小、小、小人不、不、不认识这人!”
“不认识,不认识她怎么会去见你!不认识你们怎能约在西林胡同见面!不认识她怎会为你偷盗!不认识?好一个不认识!”
陈三百口莫辩:“小人、小人真的不认识她啊!只在府中偶然见过几次,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她、她约我,许、许是仰慕、仰慕我呢!这单相思也怪我吗!”
李圭呵呵笑了两声,视线微转,扫了侍女一眼,又嫌弃地移开:“看看,看看,这就是你拼死也要护着的人!你为了他不说忠义,连命都不要了,死也不肯松口,可他呢,全然当做不认识你,何苦呢!你现在悔悟,交代清楚,孤还能看在你们一家为孤尽心的份上好好照顾你的母亲,否则,你们母子只能在阎王殿前团聚了。”
陈三冤枉地要死:“王爷,小人真的不认识她啊!小人也从未让她替小人做过什么,王爷您缘何会有如此疑虑!小人是被冤枉的啊王爷!”
侍女竟还有口气在,咳了两声,趴在地上,气若游丝:“奴婢、爱慕、陈三大人,斗、斗胆偷盗,偷盗珍宝,想、想讨好大人,此事,是、是奴婢一人所为,大人、大人一无所知,望,望王爷明鉴!”
陈三惊惧之余生出许多怜惜之意,可生死在前,他哪里敢怜香惜玉!只得向李圭道:“王爷,小人确实不认识她,许真如她所言,是因为一时糊涂,才偷盗府内财物。小人身无长物,但钱银还有一些,她偷了什么,小人替她双倍偿还,向王爷请罪!”
李圭冷眼看着他们,勾起一抹讥笑,敷衍地拍了拍手:“好,好,好,真是一出好戏啊!三公子演技之精湛,真是要把孤王都骗过去,怪不得你这难登大雅之堂的贱胚子能在陈家苟活这么多年还闯出了名头!为了讨好你偷盗珍宝?大书房的名家书画不够多?珍奇文玩不够贵?舍近求远跑来我这小书房,墙上的怀素墨宝不拿,桌上的翡翠白菜不看,只奔着本王的手札书信去了,这是偷什么?不就是奉了你的命令来偷盗恭王通敌卖国的铁证来了吗!”
陈三大惊失色,只觉脑中挨了一记铁锤,震得他浑浑噩噩恍恍惚惚:“什么,什么东西?恭王通敌卖国?怎么可能!”
李圭笑道:“孤王本也认为绝无可能,但看了你们这场戏,哼哼,确信无疑了。真是没想到,孤王口口声声家国天下的二哥也能做出这种事,他那柔柔弱弱天真无邪的小君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若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他又会如何?”
陈三看看李圭,又看看侍女,实在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侍女绝非得他授意,李璧也绝不会做出通敌卖国的事情,李圭从何得知此事?他手中又有什么证据?眼看李圭认定了此事与自己有关,陈三索性豁了出去,决心试他一试。
“嗷,我明白了,荣王你伪造了罪证要污蔑恭王爷通敌卖国,这女子偷盗普通物品却因你心中有鬼误以为是恭王发现了你的阴谋,所以严刑逼供!荣王爷,我不知道恭王通敌卖国,更不知道有什么证据,这位姑娘应该也不知道,还请王爷您悬崖勒马,不要铸成大错。”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李圭大笑,“怪不得父皇会看重你,你确实机敏沉着,但孤不是三岁小儿,被你两三句混弄过去!伪造?诬陷?皇子手迹贵重,一般书写都由书吏代劳,便是自己亲笔,收到的人也会阅罢烧毁,能留下他手迹者,非是亲近又心怀鬼胎者不可。我那二哥素来谨慎,孤王都没收到几封他的亲笔,别人又怎有机会模写!”
陈三辩道:“这倒真蹊跷,恭王爷给拉什人写信还用汉字,写给拉什人的信还自己留了下来,是备查吗!”
李圭立即抓住了他的把柄:“你怎么知道这信是写给拉什的!”
陈三嗤笑:“他不写给拉什,难道写给罗刹吗?辽东临近拉什,双方又有兵事,猜都猜得到!”
“那你难道不知拉什国王阿尔弗雷德精通汉话吗?此信是送给拉什的,但还未送出便改了主意,又写了一份,这一份被看不惯他的作为的小吏偷偷留下,想着有朝一日揭露他的假面,让真相大白!除此亲笔外另有其他人证,只要呈给父皇,父皇一声令下细细追究,便可查个清清楚楚!孤本还有所怀疑,现今真是多谢你们了!孤现在就写折子,明日连带你们一起呈交父皇审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