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传》什么也不想说

255、第 255 章

　　秋萌落水之后李霁一直心怀愧疚想要去看看这个不怎么聪明但却有些可爱的弟弟，可是李圭同王妃生了嫌隙将人禁足，甚至七夕会都没带她出来，李圭自己又愤懑不平不肯向李璧示弱，他小小一个孩子毫无办法，见秋萌的面都见不到。这次七夕会他本跟在李圭身边，可李圭要同朝臣说话，顾他不上，想去见秋萌又怕李圭知道生气，只好自己带了随从出来胡乱逛逛。听到秋萌喊他，李霁很是开心，可一转身又看见陶夭将秋萌抱住，以为陶夭讨厌自己，不由难过，遂又转过身去，从地上抓了把土疙瘩，发泄似的往人熊身上扔。

　　人熊膘肥肉厚，又天气太热，它并不爱动弹，只坐在树荫底下吃果子，被李霁扔了土块也并不在意，抬起肥厚的抓子挠挠头，继续吃果子。李霁这些天苦闷抑郁，正需要发泄，这么一个庞然大物竟忍气吞声任他欺负，他无比快意，更加来劲，命驯兽人和随从搜罗更多更大的石块给他。

　　秋萌这才注意到大熊，兴奋地问陶夭:“君君，那是不是皮皮！满满快看，那是皮皮！可霁哥哥为什么要扔皮皮？”

　　冬满走到他们身边，皱皱鼻子:“这才不是皮皮，皮皮的左耳是白色的！皮皮在雪原，这个不是皮皮！”

　　皮皮是一头小熊，才三个月大，它的母亲被莫罗和穆勒猎杀，瞧它小小一只有些可爱样子，捉了回来给秋萌和冬满玩。小熊脑袋圆圆眼睛大大四肢粗短举止憨厚，毫无猛兽的凶狠样子，很得秋萌和冬满的喜欢，因余潜渊称小熊“熊罴”，秋萌便叫这小熊皮皮，兄弟几个每日都要和皮皮一起玩。可惜好景不长，莫罗把母熊的熊皮做了三件小袄、三双小靴给孩子们御寒，孩子们穿了新衣兴高采烈去找小熊，小熊却忽然发了疯，猛扑上来对秋萌又撕又咬，亏得余潜渊也在，一剑将它挑开，当即要了它的性命。熊皮难得，莫罗猎杀这两只熊付出诸多辛苦，既然皮皮已死，它的皮也不好浪费，被做成几个皮囊，回赠给了莫罗和穆勒等兄弟。两个孩子并不知道皮皮的下场，问起陶夭，这残酷处陶夭自己都难以接受，更无法向孩子解释，只得欺骗他们说是将皮皮放回了雪原。两年过去，陶夭都记不清那小熊的样子，没想孩子们还放在心里。

　　李霁对这大熊并没什么感情，只觉得那熊仿佛可怕又无法逾越的现实，看似坚不可摧其实软弱可欺，朝它扔石头就能摆脱自己的懦弱、证明自己的强大。熊毕竟是兽，被欺负狠了也心烦，吞下手中的果核，两步撞到栅栏前怒声大吼。秋萌有被熊扑咬的阴影，虽喜爱却也害怕，被这熊一吓登时哭了出来，趴在陶夭怀里不敢抬头。

　　李霁的侍从看大熊生气嘶吼，栅栏摇摇晃晃好似难以承受，唯恐大熊冲出来伤了李霁，忙劝道:“殿下，牲畜无眼不识贵人，这栅栏看着也不怎么结实，咱们还是走吧，别逗它了！”

　　李霁也被惊得退后，但听到秋萌的哭声，英雄义气起，非要在秋萌面前逞强不可，将侍从一推，举起石块用力砸向大熊:“该死的畜生，它不认贵贱我便教它认识认识！”

　　这石块正砸在大熊口鼻处，疼得它嗷嗷大叫，直起身扒在栅栏上来回摇晃。陶夭远远看着都害怕，高声喊到:“霁儿，快过来吧，秋萌害怕，你来哄哄他！”

　　李霁这才高兴起来，拍了拍手，抓住自己的玉佩，面上装作勉强妥协的样子向陶夭走来。侍从和驯兽师都松了口气，不再管那大熊。谁知刚走出丈远，那熊忽然用力、竟生生将栅栏撞开，四肢并用冲向李霁！

　　“殿下！”李霁的随从比他大五岁，从小便侍奉李霁左右，与他的感情就如宝禄和李璧一般，眼看人熊发了疯，随从一步上前抱起李霁就跑，可两条腿的哪里比得上四条腿？转眼人熊已到了眼前。眼看人熊举起厚掌，随从顾不得其他，用力将李霁扔了出去，而他自己，被熊掌一拍，削掉半张脸，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随从那一抛用尽全身力气，将李霁扔出很远，可人熊看着笨拙实际动作很快，攻击陶夭等人都不过多跑几步的事，何况是摔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李霁？陶夭看李霁被摔得头晕眼花难以起身，又见人熊还在撕扯随从，心里一狠将秋萌从怀里拖出来推给宝禄，撩起衣摆拔腿跑向李霁。

　　“母君别去，快回来！”冬满边喊边要去抓陶夭，被宝禄拦腰扛起。宝禄简直要晕过去，可两个小公子还在身边，他无论如何都要护住这两人的安全，只能扛着冬满夹着秋萌往园外跑，大声喊着:“来人啊快来人！熊要吃皇孙，快来人啊！”

　　那熊听得身前吵吵嚷嚷，抬头张望，正看到陶夭半抱半拖拽着李霁往外走，它还记得就是这小毛孩拿石头砸自己，立刻将抓下随从扒拉到一边，慢慢走向那二人，打算让他们尝尝自己的厉害。

　　李霁看自己的随从被人熊当破布一般玩弄，吓得魂胆具丧，两腿止不住地打颤，怎么也站不起来，只能半瘫在陶夭身上。陶夭自己也害怕，看着站起身有一人高的人熊走向自己，不知如何才能逃脱，勉强将李霁拉起来护在自己身后，躬起身子死死盯住人熊，慢慢往后退。他带着李霁决计跑不过这大熊，只希望援兵能快些来。

　　“@#**$!”

　　阿尔摆脱了皇帝的纠缠，百无聊赖走在园子里，他对扭扭捏捏的汉人贵女没什么兴趣，也不远去看少男少女春心萌动，便没往花园处走，溜达着往百兽园去。快到百兽园时，忽然听到有人用拉什语说话，惊讶之余不由探寻出处，转过身，就见一白衣宫装的女子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

　　阿尔望望四周，确认这女人是独自前来，连侍女都没带。

　　“这句话是二人初见时见礼用的，是么？我学的时间短，怕说得不好。”

　　阿尔礼貌地笑了笑:“不，你说得很好。你是特意学的？”

　　李玥微微垂眸，走到阿尔身边，微顿一下，半转过身，似是在看花看树，眼波却递给了阿尔:“我向璜儿学的。”

　　璜儿？阿尔恍然大悟:“原来是二殿下的亲妹妹、九公主！失敬失敬。九公主怎不同二皇君一起，反而来了这里？”

　　李玥笑道:“陛下可知道七夕节的典故？传闻天上的织女爱上了人间的牛郎，王母不允，将他们分隔两地，只有七夕这天可以相聚，因而七夕节是有情人的节日。皇娣同璧哥哥是天作之合，这天他自然要与璧哥哥一起，我怎么好跟去呢？我也想寻个如意郎君啊。”

　　阿尔惊讶于李玥的大胆，他更不明白李玥为何会来找自己。虽然自己样貌英俊，又是一国之主，可他知道在汉人眼中他这样子是罗刹在世，并无多少魅力；而他引以为傲的帝国于汉人女子来说也是异国他乡，汉人重土安迁，不愿离开家乡，很少有人愿意嫁去异地。眼前这女子竟主动来找自己，她为了什么？她不怕被拒绝么？

　　“公主难道是为了当阳郡主而来？是李璧求你的？我已决心娶她，也定会好好待她，公主若是想以身相替，倒也不必费心了，或者，让李璧把他的夫人让给我，我倒可以考虑考虑。”

　　阿尔此言无礼至极，李玥却也没生气，只是轻蔑地笑了笑:“陛下也喜欢美人？”

　　“天下男子有谁不喜欢美人？更何况是皇君那样世间难求的美人。”

　　“陛下爱美人胜过爱江山？”

　　阿尔哈哈大笑:“公主恐怕还不知道什么是江山。”

　　“我听闻陛下得位不正，却能将拉什牢牢握在手中，不仅拉什国力大增，还整兵南下，欲一统西方疆土。李玥本以为陛下会是秦皇隋帝那样的英雄，没想到不过就是贪图美色呷戏人妻的阿瞒罢了。”

　　阿尔笑容不减:“公主说的几人我都不认识，让公主见笑了。”

　　李玥转过身来看着他道:“一方枭雄，难以为帝。陛下这可懂了？”

　　阿尔变了脸色，旋又微笑:“公主来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本宫已说过，本宫欲寻觅良人。本宫自小便有主意，非英雄不嫁，我只是来看看，除父皇个璧哥哥外，可有人称得上英雄。”

　　“听闻公主已与人定亲，只是丈夫死了，才留在宫中，你的良人不已寻到了么？”

　　李玥昂起头颅:“真英雄又岂会拘泥世俗礼节、众生口舌？本宫清白之身，玲珑之心，不能爱者，非英雄也。”

　　阿尔觉得这公主实在有趣:“公主的气度和勇敢实在值得敬佩，但如您这般巾帼英雄，常人怕是不敢娶，我虽心向往之，也怕是飞蛾扑火，白白葬送自己。”

　　李玥成竹在胸:“您若能为帝，就受得起。刚刚我问陛下，陛下要江山还是要美人，陛下应该也知道，南征北战、征伐天下，一怕兵怯将弱，二怕后方不稳，听说您喜欢御驾亲征，您的帝国势必要人来守，就算不是王后，王后也需成定海神针，代你君威。并非我小看当阳，当阳自幼被璧哥哥娇养，要她抵定后方，只怕杀了她还容易些。至于皇娣，您敢娶，璧哥哥定与您不死不休。我愿意嫁给您，愿意为您筹谋，您还要拒绝么？”

　　阿尔歪着头看着李玥:“可我怕你还惦记着你的家乡，从背后捅我一刀。”

　　李玥抿唇一笑:“您是看不起自己还是看不起本宫？您连一个女人都征服不了还想征服天下？出嫁从夫，本宫连这个道理都不懂么？”

　　阿尔的眼里泛起笑意，走到李玥身旁，从花丛里采了朵花插在李玥鬓边:“您说错了，您问江山美人我爱哪个，我两个都爱，您的风姿，胜于他人。”

　　李玥垂下头，轻轻整了整鬓边红花。

　　“玥儿？阿尔？你们怎么在这！”

　　李玥慌忙从阿尔身旁退开，回身一看，果是李璧。李璧坐在席上等着皇帝离开，这才来找陶夭，还没到百兽园就见李玥和阿尔挨在一起。在他眼里阿尔凶残狡诈，李玥跟他一起一定是受了欺负，立刻上前将两人隔开，面色不善地盯着阿尔。

　　“我朝同意与你结亲，可不是许你随意亲近我朝女儿！阿尔陛下还请自重！”

　　阿尔都被气笑了，看了眼李玥，要她自己解释。在李璧面前李玥仍像小女孩一般，她知道李璧不会怪罪自己，可还是怕李璧会对自己失望，咬住下唇不知该如何回答。正在思量，忽然听百兽园中传来熊罴咆哮之声。李璧马上想到陶夭和孩子还在百兽园，虽兽园中应无危险，可陶夭和秋萌胆子都很小，这熊吼得如此大声，只怕吓坏了他们。

　　李璧扫了李玥一眼:“母妃好像找你，你先回去吧，小竹和孩子在百兽园，我进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