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传》什么也不想说

196、第 196 章

　　李璧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莫罗究竟说了什么，竟然气得鄂金族族长抽刀要砍他。徐峰和陶夭大惊，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守在莫罗身边，李璧想了想，向西风问:“族长可听得懂汉话？”

　　西风看向哲哲，哲哲替他回答:“阿爹听得懂，但不会说，二王子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李璧对身份暴露也未过于惊讶，倒是徐峰一步走到他身前。李璧挥退徐峰:“听说博南使者在某之前前来，看来博南已经背叛我们、投靠拉什了。”

　　哲哲笑答:“他们确实背叛了汉人朝廷。”

　　李璧从容道:“先皇立国之后鄂金族先族长感先皇厚德归顺我朝，本朝也行归化之治，帮鄂金平叛反贼，保鄂金族群繁荣，我朝便是你朝，我国亦是你国，博南背叛我朝，自然也是背叛了你们。”

　　哲哲嗤笑一声:“二王子初来辽东不了解这里的情况也是正常，但是汉人朝廷如何待我们，你难道也不清楚么？什么两族一家，我们可不敢高攀。”

　　李璧摇摇头:“牙齿哪有不咬舌头的？汉夷同居一处，有些摩擦龃龉实属正常，这么些年，汉人可有抢掠夷人？夷人被拉什劫掠辽东使难道没有补偿照顾么？前两年朝廷治河国库空虚，这才在辽东退开一步，但即便如此，也未曾向夷人加税加赋吧？如今拉什来袭，某亲自通知各部族，虽用处有限，难道还不能显示诚意？”

　　“恕我直言，这是您的诚意，却不是汉人朝廷的诚意。您说的汉夷一家我们从未见过，也不敢想象，汉人排挤夷人、看不起夷人的事倒是随处可见。说句难听话，我们祖辈世代生活在呼伦神庇佑之下，呼伦神才是辽东的主人，我们只臣服于呼伦神，汉人也好，拉什人也好，对我们而言又有什么区别？”

　　这话说得大逆不道，李璧倒也没有怪罪:“若当真没有区别您的先祖也不会归服我朝了。拉什国位居北境，天气苦寒比辽东还甚，百姓缺衣少食只能掠夺它族为生，致使拉什人民风悍勇好斗难以安定，他们无谋生之能，却有生存之需，若尔等当真投靠拉什，拉什待尔等也不过禽畜猪狗，替他们耕做苦力罢了。而我朝定立天下至今虽不到半百之岁，但先祖武德雄厚匡扶天下，今圣文治武功泽被万民。今岁虽遭天灾人祸，可境内海清河晏，不过一两年便可恢复元气，三五年后又是泱泱华夏盛世之治。自夷族归服以来，我朝传授耕种之法、畜养之事，短短二十年夷人由五万繁衍至十万，尔族天生之精灵，自有神明庇佑，可若说和朝廷全然无关，也有些违心吧。豺狼之国与真龙之朝，谁是可靠可信之人，想必族长和你早有打算，否则也不会同真木结盟了。”

　　哲哲道:“此一时彼一时，当初同真木结盟，不过是因为我们两家本就为一族，纷争百年实在无益，何况我们与真木结盟汉人还处心积虑破坏呢！”

　　陶夭知道事情真相，不由得垂下头去，李璧却一派坦然:“圣石寻回我等也有幸参与，如今圣石由两族共同供奉也算是有了归处。圣石丢失后若两家相互怀疑则联盟不成，反让拉什人捡了便宜；但圣石的丢失没能破坏两族的信任，两家和好如初，汉人参与其中，圣石失而复得。也许圣石正是要告诉我们，既往可以不咎，今后才更重要。汉夷之间有许多隔阂，可并非血海深仇不可消除，只看大家如何选择罢了。”

　　哲哲看向西风，西风似有动摇。李璧继续道:“听说鄂金由南至北有三大部落，最南边的部落呼登与朝廷关系最好，部族之中首领在军中为将；最北的博南仍以渔猎为生，此次拉什进犯他们如何抉择，呵，只愿他们能以大局为重。剩下便是您这一部，您乃鄂金族长，理应统领全部族，今次同真木联盟呼登派使者前来支持，博南却不闻不问，现在博南又派出使者……果真日后，您这部族又该如何自处？”

　　西风流露出怒意，哲哲也感不悦:“你这是想离间我们！”

　　李璧微微一笑:“某只希望阁下能做出正确的选择。某说过，短则一二年，长不过三五年，今日拉什所作所为我朝定要他们血债血偿！你们愿为盛世功臣还是叛国贼子，凭你们自己选择。”

　　哲哲不喜李璧这高傲淡然的模样，威胁道:“我们可以抓了你交给拉什兵，到时候我们自然是拉什的大功臣！”

　　“然后呢？你们父子北去受封，你们的族人又如何？某相信你们二位并非不顾族人、只顾自己的人。你们该为鄂金族谋百世之安才对。”

　　“你是被汉人皇帝厌恶的皇子，如何能许我们百世之安！别说百世之安，就说沃伦城，我们都不一定进得去！”

　　放逐辽东的事是李璧心里的一根刺，他虽屡次提及，但被人拎出来嘲讽和自己自嘲有天壤之别。陶夭一直体谅李璧，不愿这事伤他的心，如今有人拿着刀往李璧伤疤上捅，陶夭怎能不气:“你怎么能这么说！二哥是为了百姓才背上罪名，放逐到此本可以在大兴与我自在逍遥了此一生，可他还是来了沃伦、来到这里，他将你们当做自己的子民兄弟才会苦苦相劝，否则我们回去沃伦关上城门死守，或者直接退回大兴，你们死活又跟我们又什么关系！”

　　陶夭最是温柔和善，能说出这种话也是气急了。李璧反倒缓了态度，他低声安慰陶夭两句，又对哲哲道:“你说的对，我只是一介罪人，无权无能，最珍贵的除了我的夫君也就只有这一身血脉，这也是我亲自前来的原因。只要我在，守将就不敢将我关在城门之外，他们必须保我安全；只要你们跟我一起，有汉人军队的地方，就会保你们无忧。”

　　“你此话当真？”

　　“我李璧一言九鼎。”

　　莫罗也为李璧说话:“在雪林他本可以逃脱，是为了救我他才落入拉什人手中。他跟那些汉人都不一样！”

　　哲哲看向西风，西风朝他点点头。哲哲道:“事关重大，我和阿爹还要商议商议，二王子先请会屋中休息。”

　　“事关一族，自然需要谨慎小心，但拉什兵临城下，怕没有太多时间。”

　　“放心，明日一早我们父子自然会给二王子一个答复。”

　　待李璧等人离去，哲哲问西风:“阿爹，决定了么？”

　　西风思虑道:“这二王子比那趾高气昂的博南使者好上百倍，有如此人物，汉人何愁不兴？拉什乃西北之国，与我辽东相距甚远，他们国王怎会体谅我等难处？何况咱们早已投靠汉人，之前不过是为自救，汉人既然不打算放弃辽东，我们先随他们意思，等他们真的不敌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