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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家庭大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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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漆漆的，天上不见一颗星子。
风呼啦啦地吹，把门窗摇晃得呼呼作响。
顾爱国整个人缩进被子里，睡得甚是香甜。
顾老头从门外走进屋里，他搓了搓冰凉的双手，摸着黑找到了顾爱国睡觉的地方。
顾爱国一到冬天，睡觉的时候就喜欢整个人都躲进被窝里，顾老头是知道这个小子的习惯的。
他把手伸进了温暖的被子里，在被子里摸了一会就摸到了顾爱国的脖子。
顾爱国的脖子又细又暖和，顾老头的手在他脖子上揉搓了几下，见顾爱国没有要醒的迹象，又揉捏了两下。
睡梦中的顾爱国似乎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他缩了缩脖子，企图摆脱寒气的来源。
但他人摆动了下脑瓜子，那双扼住他喉咙的手还是紧追不舍，睡梦中的顾爱国一气之下睁开了双眼，嘴里嘟囔道：“干什么！”
那双眼猛地瞧见站在他眼前的一个黑影，吓得他心脏骤然跳动，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这，这是小偷进门了？不会是要杀人灭口吧？
不怪顾爱国这么想，不管乡下还是城里，小偷小摸多的是。前几天队里的刘寡妇家里就进了贼，把她家十岁的女儿都摔打到墙上了，小姑娘至今都没有下床。
现在家里就他们四口人，小的小，老的……也不算老，但家里进了贼总归是危险的。顾爱国受到了极大惊吓，脑子里想提醒顾老头和蒋老太一声，但身体却极不配合，动不了也发不出声。
他们家难道要像电影里的鬼子进村一样发生灭门惨案？
顾爱国眼睛里氤氲出了点点泪光，临死之前他就想吃根鸡腿，最好再来一碗红烧肉，他已经好久没有吃过肉了，都已经忘记了肉的滋味了。
“赶紧起来，今天不要穿好的衣服，待会儿得去挑水挑粪呢！”顾老头知道顾爱国醒了就把他被子掀开，将他拉了起来便出门去了。
顾爱国懵了一下，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刚刚那人是他老爹。
他挪到窗户下，小心地将窗户开了一条缝，看了外面一眼，这天也不像是要亮的样子啊，这个时候地里的活也不多了，没道理他爹把他叫得这么早！
顾爱国打了几下哈欠，明显是睡不够，但他还是起床了！昨天他被揍了，大哭一顿可是废了不少精力，现在醒来都能感觉到肚子饿瘪了。
他关上窗户赶紧去找衣服穿上，也不知道他娘煮好饭了没？
顾爱国不知道的是，等待他的不是早饭，而是粪水需要他挑去菜地里去浇灌，以及水渠需要他去修葺。
* *
连续好几天的早晨，盛夏醒来时顾爱国早就出门了，到了傍晚四五点，她吃过晚饭就被蒋老太哄着睡觉了，那时顾爱国还没到家！
气温下降得厉害，天上已经开始飘起了小雪。
蒋老太拘着盛夏不让她出门，盛夏自己也怕冷，连白天都缩在炕上，更遑论出门去找人了！
盛夏已经很久没见过顾爱国了。
每次她问蒋老太，顾爱国什么时候回来？蒋老太总是皱着眉头，肃着一张脸。
“哼！都是你那没良心的爹干的好事！”蒋老太说起这事就生气。
原本顾爱国不爱读书偷改分数的事让家里知道了，一家子大人都决定给他个教训。
这年代能读书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顾爱国竟然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不是不想上学吗？他不是觉得读书辛苦吗？那就让他见识下真正的辛苦！
自从顾老头和蒋老太有了想法后，顾爱国的好日子到头了。
每天天还没亮时，他就被顾老头叫醒，不是去挑粪就是去挑水。都十月、十一月份了，自留地里也就种了些白菜、萝卜等，哪需要他天天去浇灌！
干完地里的活后，吃了早饭还不得歇息！他爹可狠着呢，竟然和顾大伯狼狈为奸，把他安排去修水渠了。
顾爱国自觉自己学习不错，竟然能够想到狼狈为奸这个成语，这个成语说的就是顾老头和顾大伯两人啊，要不他这么小的年纪怎么可能被安排去修水渠，修水渠的可是都要青壮年，要不那么强的劳动量谁受得了！
虽说他挖不了河道修不了水渠，但每天搬石头运沙土累得顾爱国骨头都要断了。
顾爱国深觉顾老头的心堪比黄蜂尾后针狠毒，都不把自己当亲儿子。人家都说了，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他这亲娘还在呢，亲爹就要变成后爹了！
他每天拖着沉重的身体，苦着一张脸，唱着“小白菜地里黄，没人疼没人爱”，就期盼着有人能够可怜可怜他。
开始的一两天，蒋老太还能决定狠下心来要好好教训一番顾爱国，可后来看顾爱国短短几天就瘦了一大圈，蒋老太就不忍心了，这可是她的老儿子，累坏了谁赔她！
哪知道平时疼爱顾爱国的顾老头这回却犯了倔，一定要顾爱国参与完整个修水渠的活动。
气得蒋老太都想一巴掌扇死顾老头。
一开始盛夏还会问顾爱国的归期，后来见到蒋老太明显气头上，一张嘴叽里呱啦不停地骂着顾老头，她也就不再去触眉头了。
这天盛夏吃完早饭后，跟蒋老太说了一声要出去玩，蒋老太不同意，怕她去外面着凉了。盛夏废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让蒋老太同意，她只好眼巴巴的盯着大门口瞧。
北方的冬天来得早，在这个时候早已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盛夏从骨子里惧冷，每天都窝在家里的炕上，无聊得快发霉了！哪像前世在她的家乡，十一月份了大家还穿着短袖流着汗，她还跟着她爸站在河边吹着风钓着鱼呢！
此时的她望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耳边和着北风呼呼地吹，真真是透心凉啊！
也不知盯了多长时间，大门突然被推开了。
盛夏吓了一跳，她定睛一看，却见顾老头抱着顾爱国跑了进来。
“他娘！他娘！快给爱国烧热水！”顾老头急匆匆地冲着屋里的蒋老太喊道。
“咋啦？爱国咋啦？”蒋老太一听就觉得是爱国出事了，连忙跑了出来。她只看了一眼眼前的情景，便觉头晕目眩，差点倒了下来。
“爱国啊！我的儿！”喊到最后，蒋老太的声音都劈叉了！
她软着手脚要去扶顾爱国，可惜没有力气。
顾老头急了：“赶紧去烧水！爱国掉河里都冻了大半个时辰了，你还在耽误时间！”
闻言，蒋老太和盛夏都慌忙地往厨房跑，一个烧水煮红糖蛋，一个偷摸放灵水。
待顾爱国换了衣服吃了红糖蛋，躺进被窝里睡后，蒋老太不放心地问道：“爱国真不用去县医院看看？”
“不用，扁头叔看过了，也在他那儿喝了一副药，等会儿发汗了就没多大事！”顾老头说道。他口中的扁头叔是族中的长辈，也是他们大队唯一的赤脚医生。
但蒋老太仍然不放心，赤脚医生医术都不怎么高，大毛病看不了，小毛病没必要看。而且扁头叔祖上是靠卖壮阳药起家的，传到他手上的医术也就是会搓个壮阳药丸子的水平，他后来学到的一两招还是去参加赤脚医生培训课才会的。
现如今关系着儿子的性命，蒋老太一点也不敢含糊：“怎么就不多开几副药啊？吃一副哪够啊！”
“队里能有多少药啊？先吃一副看看。”顾老头嗡声翁气道。
吃药的事先放一边，蒋老太关心起了顾爱国遭的这一场罪的始末。
原来顾爱国天天跟着大人修水渠，那些大人看在眼里，嘴巴也不歇歇，时不时花花上两句顾老头一家子不喜他这个老儿子，要不怎会让他去修水渠，干脆让顾爱国重新找个爹娘，有人疼有人爱，依旧是个宝贝疙瘩蛋。
这些人大多没有恶意，也就是过个嘴瘾。可有时无心之言往往会造成让人难以挽回的局面。就像如今，想顾爱国当了真，想要去找新的爹妈逃离苦海。这不今天活干完了和亲爹顶了两句，一气之下跑了。
也是顾爱国运气不好，他往哪跑不好，为了抄近路就从河中央跑去。
河里刚结冰不久不结实，加之有人在上面滑冰、凿冰抓鱼，危险早已降临。顾爱国不知，一下子就跑了过去，脚下的冰就如蜘蛛网般裂开，都没给他一个缓神的时间，人就随着碎冰一同掉进河里了。
蒋老太听得心跳都要停了，顾爱国要是真出了事，她也不活了！
她这会儿早忘了顾爱国改分数的事，也忽略了他要找新爹妈的事，更是不记得是他自己往河里跑的事，她只记得顾爱国出事都是顾老头的错！
要不是顾老头要罚顾爱国去修水渠，顾爱国能受这罪吗？要不是他骂顾爱国，这小子能从河中央跑吗？能掉进河里吗？
这是大冬天啊！河上都结冰了！一不小心命都会没的！
蒋老太这会儿都要顾老头的命了！
她啥也不管了，冲进厨房拿了把菜刀就要砍顾老头，吓得顾老头差点给她跪下了！
盛夏也是吓了一大跳，这怎么一下子就上升到动刀的份子上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不敢贸贸然加入战场，刀剑不长眼啊，万一一不小心波及到她，自己的小命都有可能交代在这儿了。
她能做的就是趁着没人注意赶紧跑去找爷爷奶奶和大伯来阻止这一场战争。
盛夏偷偷地溜出了门，谁也没注意到她。蒋老太此时红着眼咬牙切齿，一副要把顾老头剁了的模样。
顾老头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后退着。
这死老婆子就喜欢动菜刀，年轻那会儿两人吵架打架，她打不过时就要拿刀砍他。这十几二十年没见她对他动刀子了，还以为人家改好了，没想到年岁上来了，耍起菜刀依旧虎虎生威。
母老虎老了依旧是母老虎。
“好你个顾铁柱！你好狠的心，你这是要爱国的命啊！爱国是碍着你的眼了，你要把他往死里逼，你是不是还要逼死我！要我说你是要我们娘俩的命好娶新妇是吧！”蒋老太哭天喊地，手下一个用力，菜刀一下子就插进了桌子上。
顾老头颤抖了下，急忙给自己喊冤叫屈：“哎！你都说的啥话啊！我都多大岁数了哪有啥心思找新妇！再说了，爱国是我儿子，我能不心疼！”
“我呸！你还真是有这个心思啊！你要是年轻几岁，是不是就要和我离婚好娶个年轻的女人！”
顾老头目瞪口呆，他说什么了？怎么就比窦娥还冤呢！他什么时候要离婚了，什么时候要娶新媳妇了！刚刚不是在说爱国的事吗？怎么一下子就扯这么远了？
幸好他家附近几户人家搬迁的搬迁，绝户去世的没人住，要不这话传出去他都没脸见人了。
“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顾老头气得直哆嗦。
“你终于承认了是吧！”
“我承认什么了啊我承认！”这女人的脑子里到底想的是什么啊，都多大岁数了还离不离婚的。
顾老头此时一句话都不想说，越说越离谱。
两夫妻争吵着架呢，顾爷爷等人也匆匆赶来。
一伙儿人得知顾爱国掉进河里吓了一跳，在来的路上遇见盛夏，得知顾老头夫妻俩动起了刀更是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他们远远就听见吵架声，待近一看，嘿哟！蒋老太一手握着刀，一手往顾老头脸上挠，顾老头一边后退，一边护着脸。
几头牛一看这架势，他们二叔根本就是挨打的份，果然“一刀在手，天下我有”！
“大牛你们几个还不上去把他们两个分开！”顾爷爷黑着脸朝几个孙子喝道。
几头牛连忙上去分开了两人，夺下了蒋老太手中的刀，制止了这一次的武力事件。
这一次顾爷爷很生气，他瞪着顾大伯和顾老头几人，爱国就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出事的。尤其是顾老头和蒋老太这两人，竟然还有这功夫打架，都多大岁数的人了，也不怕小辈笑话。
除了顾大娘和李翠芬留下了照看盛夏和顾爱国，其余几人都被顾爷爷领回去等着挨训。
* *
日子一晃到了年底，再过几天就是春节了。
蒋老太心里发愁，顾建国自从参军后就没回过家，这都多少年了，也不知今年会不会回来。
“哎，建国要是再不回来估计连回家的路都不认得了！”蒋老太忧愁道。
盛夏回忆着书上的剧情，她就记得几个大概的剧情，一些细节她记不太清，也不记得顾建国这个年有没有回来。
不过她记得顾建国回来后的几天，蒋老太就忙着给他相看，没过几天顾建国就和女主定亲了。
这一次她说什么都要搅和了男主的姻缘！
深夜时分，大雪纷飞，静籁的村庄唯有雪花簌簌声。
从村外通往大队的道路上出现了一道身影，留下了一串深深的脚印，随之大雪掩盖住了一切痕迹……
作者有话要说： 到底是谁留下了脚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