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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番外 久别以后,重逢之前(上) ...

  •   2003年初春,借着安托万·图雷的名义,米尔斯抵达了叙利亚。
      他在卡米什利停留数日,从负责调查圣鹰组织的同事那里获取了不少信息。据他们所说,这些情报是从几位秘密接近圣鹰大本营的潜伏人员那里送出来的。从成规模的人员名单到周边各国的据点分布,米尔斯不得不惊叹于那群陌生战友的业务能力。他确信,只要经过周密的筹划,将这个危险组织的高层头目一网打尽并不是问题。
      但令米尔斯困扰的是,现有的圣鹰情报当中,没有任何一份与1999年底发生在索契附近的袭击事件相关。
      在那次事件当中,秘密押送二号头目的车辆遭到了袭击。无论是犯人还是包括弗兰克在内的押送人员,那辆车上的乘客无一生还,雪地里熊熊燃烧的大火也成了米尔斯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梦魇。
      此行没有完全达到目的,但撇去这件“私事”,米尔斯不能说是一无所获。卡米什利这座东北城市与土耳其接壤,和伊拉克的距离也不远,民族格局相当复杂,自然成了“支部驻中东办事处”与海外活动平台的重要据点。
      作为安托万的心腹,米尔斯至少能带回具有重要参考价值的一手情报;同时,他也用自己的双眼确认了外派情报人员的工作能力,以及他们对协会的忠诚。
      再过两天,他就将离开叙利亚,回日内瓦总部向安托万复命。如果安托万一时心血来潮,又跑到洛杉矶的银堡大厦“指导工作”,米尔斯也只能顺着这位上司的动向。趁着返回前鲜有的闲暇时间,米尔斯强迫自己从自虐式的焦虑情绪中脱身——弗兰克对他很重要,但他不能为此失去全部理智,而相对稳定的精神状态是工作的保证。
      也是在这时,他听到了一个消息:卡米什利市的美术馆正在举行主题画展,几位重要的收藏家和赞助人也会到场。其中出现了米尔斯十分熟悉的名字。
      阿妮萨·迈尔桑德。迈尔桑德司令的女儿,弗兰克的妹妹,一位收藏爱好者,同时也为充满潜力但生活拮据的学生和年轻艺术家提供资助。米尔斯猜测,这大概受到了弗兰克的影响。
      比起父兄,她的生活并不那么波澜起伏,但迈尔桑德的名号足以让阿妮萨过上与普通人不同的日子——她显然不会缺钱,成年后在公共场合的一言一行也会和家族立场扯上关系。说实话,这并不是一件轻松的差事。
      前往美术馆的路上,米尔斯不断质问自己:弗兰克死后,由于不得不保守秘密,他明明对迈尔桑德家心怀愧疚,明明连见他们一面、说几句话都需要做足心理建设,恨不得躲得越远越好,现在却为什么还要做这种多余的事?
      思来想去,米尔斯还是将此归咎于弗兰克:替那个死得太早的家伙关照一下家人是应该的,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米尔斯不认为自己和弗兰克算得上情侣——怎么看都不像,说是同事、战友、搭档倒还过得去,虽然有时会在一张床上过夜。但他自己也知道这几种关系缺少充分的解释力。
      出于改不掉的职业病,虽然身上难得没带武器,米尔斯进入美术馆的第一反应还是确认场上的安保情况。要是按照国际会议的要求当然不可能合格,但作为画展这类民间活动,最多也就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米尔斯在心里暗自打了分。
      画展不比拍卖会,除去米尔斯错过的开幕仪式,人群总是随意流动的。因此,米尔斯只得心不在焉地走过每一幅应该颇具艺术价值的展品(如果弗兰克在场,他肯定会相当专业地品评一番),在美术馆里寻找阿妮萨的踪迹。
      警报声骤然响起时,米尔斯正好发现了阿妮萨的身影。

      梦境中的声音有些失真,像混着电流杂音的卡带。
      “米尔斯·弗雷泽?”
      和刚看完就销毁的那份档案一样,传真机打出的照片是黑白的,但基本可以看出人的样貌,模糊的线条和相对粗糙的质感反而给人留下想象的空间。照片里的年轻男性长相端正,甚至可以算是漂亮的类型,却因为冷淡的表情显得没有多少人情味。
      男人一手拿着照片,一手拿着话筒,向上司核实任务的细节。
      “是的,不过这并不是他的本名。他原来叫卡尔·克里曼斯。你以后可能会和他长期搭档,但在时机到来之前,不要贸然告知真相,先试探一下他的口风。”
      “我不太擅长和生手共事啊。如果是那种苦大仇深的一根筋,就更难说话了。”他皱着眉,还在思考上司的决策是否正确。
      “相信我们的判断吧,米尔斯·弗雷泽会很适合这份工作的。”
      “好,我明白了。”既然上司这么说了,他也只能等待接下来的发展,看这位抛弃了本名的英国特工是否真的值得这一场拼上未来人生的豪赌。
      他挂断了电话。在把照片烧掉之前,忍不住盯着那张脸多看了几眼。
      “——喂,‘牧羊人’,醒醒,我们快到地方了。”
      似乎有另一个遥远的声音在叫他。随着声音逐渐清晰,眼前的照片、传真机、烟灰缸以及贴着旧海报的墙壁褪去了鲜明的颜色,重新溶解在记忆的洪流中。
      “……对不起,稍微有点睡过头了。”
      弗兰克在车上醒来,短暂地回想了刚才梦见的1994年的旧事。但很快,他就调整了自己的状态:现在是2003年,车刚从伊拉克边境开到卡米什利市郊,而他将要执行某些重要的任务。
      刚刚叫醒他的队友坐回了原位,因为提前戴上了防毒面具,弗兰克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就像对方看不见自己脸上一闪而过的感伤。潜伏期间,比起名字,他们更多以代号相称,同时保持着微妙的距离和充足的互信。
      就在几天前,他们观测到了圣鹰组织的新动向。那群恐怖分子似乎打算在卡米什利这个库尔德人众多的边境城市策划一次针对平民的袭击。
      虽然已经通过其他渠道向叙利亚方面作出了预警,但考虑到当地的复杂形势,当局能做的恐怕很有限。因此,在取得中心议事会的同意后,弗兰克等人罕见地从潜伏转入了备战状态,秘密介入这场随时可能发生的袭击。
      说到卡米什利,弗兰克并不陌生——在拉卡之剑协助父亲工作的那几年,他到过叙利亚的大多数城市,有时是为了工作,有时单纯是出于兴趣。他还记得卡米什利的市立美术馆,若干年前在那里参观时,弗兰克甚至想过,如果自己没有选择投身战场,而是继续在搞艺术的道路上走下去,某一天那里或许也会挂上署名“弗兰克·迈尔桑德”的作品。
      这种漫无目的的遐想很快被紧急呼叫所打破。
      “市立美术馆?好的,我们马上到位。”弗兰克拿着对讲机,向身边的队友传达指令。“圣鹰的人挟持了美术馆里的平民,随时可能开始纵火。”
      抵达行动地点之前,对讲机另一头的地方情报人员不断更新着现场情报,包括受害者和袭击者的具体人数,也包括可能此刻被困在美术馆内的重要人物。
      其中,弗兰克听到了两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阿妮萨·迈尔桑德,以及米尔斯·弗雷泽。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令弗兰克坚如磐石的内心出现了裂纹。

      米尔斯抓着阿妮萨的手,飞快跑过陈列着画作和雕塑的长廊,冲进美术馆角落的楼梯间。耳畔除了尖锐嘈杂的警铃,还有慌乱的喊叫以及追兵逼近的脚步声。他没带枪,也没穿防弹衣,身边还带着个没上过战场的年轻女性。米尔斯可以感觉到阿妮萨快跑不动了,每一步都喘得厉害,但还是努力地迈开腿,想要跟上米尔斯的步伐。
      观展的人群和美术馆的工作人员对这次恐袭毫无防备。面对荷枪实弹的歹徒,守卫手中的警棍与脆弱的树枝无异。美术馆的大门和侧门已经从内侧堵上,营救人员的正面突入已经不可能。两个想要夺枪的守卫先后倒在枪口之下,受惊的人质不得不瑟缩着蜷在被恐怖分子圈起的大厅里,祈祷能有奇迹发生。
      好不容易才甩开追在身后的歹徒,米尔斯拉着阿妮萨躲进了三楼楼梯口附近的杂物间。阿妮萨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唯恐急促的呼吸会暴露二人的位置,但胸口剧烈的起伏和快要瘫软的双腿还是暴露了她此刻的无力。米尔斯让她坐在空木箱上休息——虽然那上面布满灰尘,但现在不是讲究的时候。
      阿妮萨轻轻说了声“谢谢”,坐在那里平复呼吸的节奏。
      在父亲和兄长的周密保护下安全成长到二十多岁,她还从未遇到如此凶险的情境。幸运的是,现在待在自己身边的这个人应该十分可靠——由于弗兰克的缘故,阿妮萨下意识地相信了米尔斯。
      米尔斯走到角落,掏出手机,马上和同事取得了联系,借助外部力量确认当下的情况。如果他一个人独自行动,即便没有武器,要从封锁的美术馆中脱身也不算困难;可他现在于情于理都不能这么做。
      他看了阿妮萨一眼,正好迎上她那略带疑惑的视线。
      那双眼睛果然和弗兰克很像。

  • 作者有话要说:  是夹在五十五和五十六章之间,设定发生在银堡事件之前的故事。主要是补足正文没直接提到、但是有暗示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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