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世主出道后》疾风不知

4、第四章

　　一切智慧生物的喜爱、崇敬和信仰……

　　小怪物的话再度浮现在兰斯脑海里。他漫不经心地舔了舔唇，突然想道：可是，他们依靠什么手段来获得信仰之力呢？

　　庞大的信仰之力，需要无数的喜爱和崇拜，也注定需要庞大的民众基础。如果只靠口口相传的传说、故事，这样的信仰之力收获起来无疑非常缓慢滞后。

　　兰斯还是被自己那个世界里的故事所迷惑了，这个世界并不像他那里的古代，可比他想的要先进的多。

　　只听苔丝已经说道：“所以我们来这里录下‘视频’，就是为了信仰之力吗？”

　　“视频”的发音她还说错了一个，但听起来依然和兰斯非常熟悉的Z国语言十分相似，也和这个世界的通用语显得格格不入。

　　奥利弗监督员纠正了苔丝的发音，也使得兰斯更加确认了这一点。接触到少年疑惑的目光，奥利弗监督员正色道：“神网、光幕、留影石，这三样可是大陆遴选的基石。用留影石记录下来的画面，我们叫作‘视频’。传说中，机械与创造之神在一次午睡时意外窥见了异世界，那个世界和我们这里非常不一样，祂也由此被激发了灵感，创造出了‘光幕’和‘留影石’。‘视频’是异世界的词汇，你们觉得拗口也很正常……”

　　最后那句话他是对苔丝说的。

　　然后他总结道：“总之，想要获得信仰之力，你们就必须要在留影石面前展现出你们作为神殿候选者的勇气和智慧——它记录下来的‘视频’可是会在遍布大陆的光幕上公布出来，被每一个人看到——是否能够得到尊敬认可，都要取决于你们自己。”

　　兰斯这时是真的感觉到了诧异。机械与创造之神梦见的“异世界”……是地球么？所谓的留影石和光幕，听起来像是地球文娱里重要的两个组成部分——摄像机和电视。而大陆遴选，在某一方面，是不是也和所谓的选秀节目有些相似呢？不同的是，后者造星，前者却是造出保护人类的英雄。

　　兰斯想起了这具身体里最后的记忆。在熊熊火焰之中，他的救命恩人和友好的村民们一个个死在恶魔的折磨下，痛苦和哀嚎无时无刻不在他耳畔响起，充满了无助和绝望。

　　普通人面对恶魔，哪怕只是一个低级恶魔，也毫无反抗之力。

　　所以，人类需要英雄的诞生。

　　而两个世界之间的联系，或许比他想的要更加紧密，小怪物的身份，也因此而变得更加神秘起来。连那位神祗也只能在梦里窥见地球，小怪物却能在两个世界穿梭，甚至将他带到这个世界……

　　其实现在思考这些并没有很大的意义。以兰斯目前的境况来说，不管小怪物是不是神，所在的层次都是他无法企及的。以现实的眼光来看，他在这个世界能达到的最大高度大概就是参加大陆遴选，走到最后，进入某一处神殿成为祭司。即使这样，也需要很大的运气和实力，要和整个人类大陆的天才们竞争。所以，哪怕小怪物真的在算计他，现在的兰斯也无法反抗。

　　但兰斯依然对此感兴趣，把所有知道的信息在心中勾勒成图。事实上，他现在对整个世界都非常感兴趣。一种莫名的亲切感驱动他想要了解这个世界，从表面到本质，从最普通的人类到高高在上的神祗。

　　在这种兴趣下，他的感官出奇敏锐，在看似一片和谐的氛围中，感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恶意。
　　*
　　夜色渐深，天空像是深紫色的天鹅绒，有着许久没有见过的纯净清透。

　　除了守夜的护卫们，人渐渐都散了。

　　苔丝就坐在兰斯身边，在团长和奥利弗监督员都离开了之后，她才困惑地小声说：“可是兰斯，神明们那么强大，为什么不能把恶魔都消灭掉呢？”

　　这个问题兰斯或许有些猜想，但他了解的太少，无法真正给出答案。

　　“因为恶魔诞生于深渊，而深渊是会不断重生的。”一道幽幽的嗓音在身后响起，是另外两名候选者之一的弗特希。

　　少年抱着书，矜持地从他们身边走过，仿佛只是随口一答：“‘深渊每覆灭一寸，就会诞生两个恶魔’，哪怕是七位主神也无法改变它的特性。或许，只有无所不能的创世主可以做到真正覆灭深渊。”

　　而创世主，哪怕兰斯都知道，已经消失了足足一千年了，无数人都相信祂其实已经陨落。

　　弗特希的身影消失之后，另一名候选者不知什么时候也不见了踪影。兰斯玩味着那一丝自己捕捉到的不知来自哪里的恶意，然后突然在拐角看见了奥利弗监督员胖胖的身影。

　　奥利弗监督员像是刚从团长帐篷里出来的模样，看见兰斯便冲他招手。

　　是团长要见他。

　　“萨格里·兰斯，你是否愿意加入长罗遴选团，在星光的见证下，成为本届遴选的候选者之一？”帐篷旁，团长开门见山地说。

　　一旁的奥利弗监督员摸摸鼻子，而兰斯惊讶于团长的直白。

　　突然一声沉闷的响声响起，像是谁跌了一跤。

　　然后兰斯就看见一个金发少年走出来，愤怒地脱口而出：“不行！我不同意！”
　　*
　　第二天，一切已经开始变得井然有序。

　　废墟被清理，坟墓就落在不远处的山上，而新的建筑也在飞快地落成。目前团长还是暂时屈居于帐篷里，正在听奥利弗监督员汇报周围清扫的情况。

　　奥利弗监督员眼下挂着黑眼圈，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说话总是慢半拍。事实上，从昨晚开始，他就在考虑自己留在长罗遴选团是否真的有好处。无疑，在遴选团做过监督员对他的履历来说会是无比光鲜的一笔，但如果这个遴选团注定预选都无法通过，注定要沦为王城笑话的话，似乎还是早早脱身、和团长撇清关系更好。他本来一直以为团长有什么杀手锏，可都到了今天，团长看起来还是没有什么规划，临时起意就往遴选团里加人。

　　想起昨晚的闹剧，奥利弗监督员嘴角微抽。虽然最后萨格里·兰斯还是被邀请进了遴选团，金发少年法德也被训斥了，但后者的无脑冲动还是给奥利弗监督员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前者的沉默则加深了他对少年软弱的看法。他并不关心他们是否有什么矛盾，他只觉得这个遴选团再一次让他感到前途无光。

　　在奥利弗监督员又一次答非所问之后，团长挑眉。他很清楚，这个精明的胖子是在向他表达不满，如果自己毫无反应的话，下一步大概就会接到他的辞呈。

　　他沉吟片刻，要说他对这个胖子其实没有什么不满意的，除了出身低微之外，他能力还行，也有些眼色，比他想象中要强一些。

　　或许皇帝觉得给他这么一个奴隶出身的监督员是一种侮辱，但团长其实不以为意，总比某些家族的棋子要好。

　　“看来你有什么不满，奥利弗监督员？”拿定了注意，团长轻笑一声，直接发问。

　　这是要和我摊开说了，奥利弗监督员心中一定，脸上堆出苦笑，然后深深地叹口气：“请您宽恕，这些天，我一直发愁，愁到睡不着觉……”

　　团长没有吭声，于是奥利弗监督员硬着头皮继续道：“您知道，历届大陆遴选中，能够脱颖而出的候选者往往都是那些古老家族历经训练的继承人，没有实力者只会得到民众的唾弃，唯有强者才会被民众崇敬。恕我直言，我们遴选团里的三、咳，现在是四位，四位候选者里，我看不出谁有成为强者的资质……除非您让弗特希认真起来。”

　　“看在伟大的精灵之神的份上，您能够告诉我，您选择他们的理由是什么？”

　　短暂的令人难耐的窒息之后，团长点点头，终于开口：“好吧，奥利弗监督员，让我告诉你我的理由。”

　　“我假设你已经了解了足够多的遴选机制，那么你就会知道，我们长罗遴选团和其他遴选团相比天生就不具优势，甚至可以说充满劣势——”

　　这一点奥利弗监督员当然清楚，在王城里，大家私底下讨论，皇帝把长罗行省划给公爵来筹建遴选团，正是他对公爵厌恶的证明。

　　无他，只以为长罗行省是帝国最落后蛮荒的地方，光幕数量比其他行省要少上不少——要知道，在预选中，各个遴选团的“视频”只会在本行省中播放，而越多的光幕意味着能够看到的人越多，能吸纳到的信仰之力也越多。

　　更别说长罗行省还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正想着，只听团长打断了他的思绪，说道：“可如果我告诉你，大陆遴选委员会梅奥分会已经暗地里通过了一项决策，在预选阶段就开启王城光幕，各个行省的遴选团影像将轮流在王城播放呢？”

　　奥利弗监督员睁大眼睛，消化了一会儿这个消息：“您、您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往常，王城的光幕只会在第二轮遴选时开启，今年却要提前了？难道今年的遴选会比往届更激烈吗？

　　而更让他惊喜交加的是，是这个消息对他们来说的含义。要知道，王城的光幕数量胜过任何一个行省，而且王城四通八达，人流量远超其他行省，而人多就意味着可以攫取的信仰之力多……

　　可以说，它的提前开启，大大缩小了长罗遴选团和其他遴选团的差距！

　　“别露出那副愚蠢的表情，”团长皱眉呵斥，却并不严厉，他意味深长地说，“所以你要明白，我们要做的是尽可能地先争取王城民众的关注——王城二百六十七面光幕，要分配给二十七个行省，属于我们的不到一百面。如果你是王城民众，什么样的‘视频’会吸引你的注意力？”

　　“当然是和其他行省不一样的！”奥利弗监督员立刻说，他反应过来，“其他行省的遴选团应该都是他们极力寻找出来的天才，而我们……”废材？

　　可是这不一样是不一样了，奥利弗监督员也承认，弗特希的漫不经心，法德的傲慢，苔丝的单蠢，兰斯的美貌……这些在一开始都很可能得到极大的关注，但他们遴选团要的是信仰之力哇，不是民众的嘲笑！

　　“可信仰之力才是根基……”奥利弗监督员喃喃道。而人族都崇拜强者，这是无数年和恶魔抗争的过程中扎根在人类心中的向往。

　　“相信我，奥利弗监督员，”团长轻快地说，“每个遴选团都有九个名额，不是么？我或许奢侈，却并不喜欢太过浪费。”

　　奥利弗监督员一怔，和团长四目相对，在那一瞬间反应过来——团长果然还有杀手锏！团长的言下之意正是：他手上还有其他候选者，而这些，才是在前面四人博取完民众关注之后要送上去攫取信仰之力的候选者！才是真正有能力一争的未来强者！

　　“我明白了！请您放心！”奥利弗监督员激动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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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团长这么轻易就把兰斯放进来只是因为看中了他的脸，打算用完就扔：）
后来被啪啪打脸的团长：……不想说话，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