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辈子的公主》莫衣

28、监护人而已吗？

　　我焦急等待的初五，终于到来了。一大早我就在大院门口等他。念珠也跟着我一起出来，等得不耐烦便朝我打趣，“白姐，我看你还是早点嫁吧。反正你们都这样了，早晚都一样。”

　　我想到了那天晚上，我主动向韩墨“求婚”的事。我说，要不，咱结婚吧。可韩墨拒绝了我。虽然拒绝的理由非常非常光明正大，让我感动。可是，所谓冲动这种东西，其实有时候还是蛮有用的。如果我们真的结了，现在，我怎么会这么苦恼。

　　他自以为对我好，为我留一线生机，让我专心努力，不去面对复杂的婚姻，可是，人生是多么无常啊。我这时宁愿想，是韩墨并不足够爱我，我们之间根本不是恋爱的关系，他才拒绝我的。我不要他这么为我。我这时心中非常排斥。也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白姐，韩哥哥是好人。只要他才对你离不弃。我听到爸妈偷偷在说你的事，他们在商量，要是你头脑一个发热，他们就要说你了。我觉得我妈想得挺对的，小章子哥哥是对你好，如果没有韩墨，他真的是最好的。人哪，就是怕比较。你最困难，最需要有人陪在身边的时候，是韩哥哥想着你，挂着你。小章哥哥，只会不断给你钱。妈妈说，这就是商人，靠不住的。以为有钱就够了。”

　　我愣愣地看着念珠，想着她的话。也想到了我爸以前总和我说，商人轻离别。

　　是这样吗，所以我和小章子就这么分隔了四年。

　　可是不得不承认，念珠的话，一把敲醒了我。小章子很好，很好。尤其是对我蓝一白。可还有一个韩墨。

　　我重重地点头，深深地吸了口凉气，直达到心底深处，“你说的没错，念珠。”

　　“韩哥哥来了！”念珠马上拉着我跳了起来，手指着正在风雪中阔步前来的韩墨，“韩哥哥又长高了，真帅啊！”

　　我嗔怪地扫了她一眼，“等着。”说毕我便撑伞跑了出去，摇手大叫，“韩墨，韩墨！”

　　他似乎没有想到，我会在等他，抬眼看过来，有些意外，眸光一闪，也招手回应，“噢！一白，你来了。”

　　我飞扑到他怀里，头紧紧抵着他的胸，咳，好凉。但我不想放开。

　　他闷声一笑，轻轻搂了我一下，便将我拉开，“快进去吧。别凉着了。”

　　我像无尾熊一样抱着他不放，他一来我心便定了，任他拖着我往大院里走。念珠接过韩墨的包，一边朝我道，“白姐，你羞不羞啊。都这么大人了。”

　　“是啊，你看念珠多懂事。”韩墨也笑。

　　我觉得心里暖和极了，拉住韩墨，“你背我。”

　　他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不由得扭过头，微蹙起眉心，“一白，你这是怎么了？”

　　“不管不管，你背我。”

　　他无奈轻叹，微蹲下身，“上来吧。”

　　我跳了上去，让他一阵摇晃，他起身，“你该减肥了吧，一白。不然公主裙你穿不上了。”

　　我猛地想起来，一拍脑袋，“我还没试呢！”

　　叔叔婶子已经迎在门口，叔叔放了一串长鞭炮，韩墨腾出一只手来与他交握，二叔说，“你看我家一白，这么大了，还没个样。还好都是自家人。”

　　二婶则说，“这孩子，天天在门口张望，一天还要念叨几十遍，我以为你得中午才来呢。还没吃早饭的吧。”

　　韩墨点头，“车子停在外头，这院雪没扫，路滑。”

　　“赶紧进来吧，一白，你赶紧下来，韩墨一大早赶来，又没吃东西，哪背得住你。”

　　我哦哦便下来了，有些尴尬。韩墨笑笑，牵我进去。我坐在桌边看他吃面，看得津津有味。他倒也不含糊，吃了二大碗，让二婶乐坏了。

　　我们刚坐下聊了会天，还没单独的相处机会，承义很狗腿地跑来了，对韩墨又是敬烟又是寒喧的，热络得不行。我一个劲给他使眼色，他就是赖着不走。

　　“韩墨，你看漫城县，变化大吧。新换了书记，很重视经济开发，现在到处都红火，很多去枫市的人都回来了呢。政策好呀。”承义毕业早有接收单位，在县里的招商局，他有心，早早便关注起来了。

　　“那你好好干。”韩墨点头。

　　“我说韩墨，你什么时候也进政府干？”承义打探着口风。

　　我插嘴道，“你心思怎么这么远哪，韩墨就算进了政府，对你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何况，他现在在公司挣得可多了！”

　　“我说一白，这就你不对了啊。多少人想进都进不来，你也不能限制韩墨的发展呀。”

　　“要你管。你……”

　　韩墨打住我们，“这事有什么好吵的，一白，我们上街逛逛？”

　　我狠狠瞥了一眼承义，又笑嘻嘻朝韩墨道，“等下，我要试下你送给我的裙子。”

　　承义和念珠异口同声道，“等夏天再试啊。”

　　我义正言辞，“不行，当年小章子也送给我公主裙，我肥，没穿上。后来就不知道扔哪儿了。这回一定要穿上！”

　　“韩墨，你跟我来。”我拉了他便进了房，又把门关上。

　　从衣柜里找出盒子，我便上了床，又放下了纹帐，一边道，“等下啊，很快。”

　　韩墨别过头去，握拳轻咳了声，算是回应。我又从纹帐里伸出头来，突然问道，“韩墨，咱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差点被呛到，脸涨得通红，“怎么这么问？”

　　“我们这半年，算是同居吧。我们又不是亲戚。”我手脚麻利地开始脱衣服，冻得直抽冷气。

　　好半会，韩墨才回答，“一白，你别管别人怎么看。就当我在照顾你，咱俩生活在一起。”他显然接受不了同居这个词。

　　“你喜欢我吗？韩墨。”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个问题很重要。

　　气氛一时有些僵持，我一边穿裙，一边屏心静气。电话在这里响了起来。

　　韩墨马上起来，“你快换，我接电话。”似松了口气的感觉。

　　“噢。”我失望地哦了一声。

　　“一白？”我听韩墨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又回道，“是，我是韩墨。”

　　“谁啊！”我开始拉腰侧的拉链，漫经心地问。韩墨没有回答我，只是接电话的脸色有些严肃和认真起来，低低地嗯了几声，“我知道了。”

　　我继续问道，“到底是谁啊，是不是找我的。”

　　韩墨朝我点头，又朝电话里说，“你要不要跟一白说。”

　　“对不起，这个问题，我没有回答的必要。”他握紧的拳头，脸色刚毅。

　　“我尊重她的选择。”他又沉沉地说。

　　“不，但作为一白的监护人，我觉得他这样的行为，很任性。”

　　监护人？韩墨是在说这三个字？我眼一墨，跌坐在床上，好不容易憋了口气，让肚子的肉收回拉链，这会全泄了，裙子被我撑得鼓鼓的。

　　我已经21了，还需要监护人吗？原来在他心中，他只当我像小孩子一样看吗？他照顾着不懂事，失去父母的可怜的蓝一白。他真的好伟大。

　　所以他才不会同我结婚呢。他只是可怜我。

　　我再也没有听不到，他后来说了什么，我完全沉醉在自己的思路中。一路地回想起我和韩墨相处的这半年，确实不像恋人，不像兄妹，自然更不会像长辈，他只大我两岁而已。

　　是因为他夺了我的初吻，我的初夜，所以他才要对我负责吗？如果他真的喜欢我，爱我，想要和我在一起，为什么又要单独带我生活，原来只是想要把我照顾到上了大学，才离开吗？他只是在完全一个任务，一个责任而已吗？

　　他对我这么好，我真不该这么想他。可是我现在脑子里全是这些负面的东西。

　　“一白？”他撂开帐子，坐到我身边。不期然发现我的眼泪，有些无措。

　　“呵，虽然是胖了点，可是很适合你。”他掐掐我的脸蛋，说着笑话。可我笑不起来。

　　我偏头看他，“谁的电话？”

　　他眼神一暗，良久才道，“是曼丽。”

　　“她？！”我像斗鸡一样，声音都变了，“她说了什么？她又要挑拨离间？”

　　韩墨平静地看我，“她说她拦不住周正章，她说周正章听说了我们的事，马上就会回来。”

　　我眼神终于开始闪躲，内心惶恐不安起来。

　　感觉韩墨还一直在看着我，似乎在等我的回复。终于才嚅嚅道，“我……我前几天，接到了小章子的电话。”

　　韩墨没吭声。我猛地抬起头来，“我没有让他回来，我还骂他，学业很重要。我没有……”

　　韩墨轻轻摇头，打断了我的话，他看我的目光有着审视、猜度，“一白……”他异常复杂地看我，最终还是咽下了他要说的话。

　　我该质问他，为何要说只是我监护人这种话。可现在好像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而他，要说的是什么？他又看到了什么？他暗自地又在猜度我的心在想什么呢？我很不安。

　　我很小心地打量着他，心中很害怕。

　　而他只是看我，看了许久，许久。

　　“韩墨……”我轻摇着他的手臂。

　　“所以，你才一直急着叫我回来吗？”他突然说。

　　我愣愣地看着他。

　　他摸摸我的头，唇边绽出一笑，“所以，一白还是愿意和我走，愿意我来接你，是吗？”

　　我眼圈发胀，鼻子发酸，说不出话来。但我点头。

　　“来，让我看看，我的公主。”他拉我起身。

　　在我模糊的视线中，只觉得泪像断了的珠子，滚滚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