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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二章 ...

  •   “你是不是后悔了?”临渊突然打破沉默,起了个话头,但是这个话头我却摸不着头脑。

      上一个话头我还没摸个头绪出来,临渊又丢了个酸溜溜的毛线团子过来,“还是你看上了魔君岁寒,不愿嫁与我了?”

      且不论这个算上今日勉强能算见了两次面的魔君长什么样我都记不清,就算记得清我也与他未有过半分交集,又能从哪里看上,转念一想之前我看到她与妖神好像也是这般情绪,换位思考了一下,这毛线团子我到是理清了些,我歪了歪头将脸送到他眼前,“你是吃醋了?”

      临渊鼻息一嗤转了个身去。

      七元君说过这男女情爱中,最易发的病征就是吃醋,一发作起来就言语酸涩,严重的就萎靡不振苦不堪言,更甚者茶饭不思寝食难安,前时我便深受其害,所谓久病成医,我观着临渊尚处于初级症状自然不能袖手旁观,遂转过身慷慨的将他手一执,语重且心长道,“我这人向来只一不二,既然衷情于你便不会对旁人作了心思。”

      说完我情真意切的将他一望,他神色不明亦不语,我又作了个尚且深动的比喻,“以前我同老道一起养鱼儿,老道每每都养了许许多多各类不一的品种,可是我就只养一条,到后来他那一塘子的鱼儿都瘦得弱不禁风,但是我那一尾却长得肥硕粗壮……”还没说完临渊的脸更黑了,我只好截了那鱼儿我与姑姑连吃了三天的后话,简明的做了个总结,“所以我这鱼塘就只养你一条鱼儿,哦,不,一只鸟儿,你放心吧。”

      听完总结临渊捏了捏额角,无奈何的道了句,“朽木不可雕也。”

      想来好心总归是要落个不愉快的收场,我气鼓鼓的将他手一扔道,“不愿意就算了。”

      将将被我扔掉的手却忽而抬了起来将我揽入了临渊怀中,耳边传来轻轻的两字,“愿意。”
      突然间我胸口里的心脏又长大了,扑通扑通的跳得十分活跃。

      临渊虽是同意了做我池塘里的鱼儿却一点都不妨碍他将我当作砧板上的鱼肉,后来的几日他变本加厉的唤了四个仙姑来折磨我,那日我正顶着大册在院中走着,门外忽然传来个爽朗的声音,“外甥媳!”

      舅舅来了,舅舅来解救我了,我将头顶肩上的大册一扔迎了上去,一旁边的四个仙姑见状忙追了上来,见到舅舅立即停了下来俯首作揖,“见过泗水神君。”

      舅舅朗朗一笑道,“免礼,免礼。”

      语毕转身向我,上下左右的将我瞧了瞧,揪着心道,“怎么瘦了?是不是膳房做的饭菜不合胃口,待舅舅给你弄几道拿手好菜将养将养。”

      说罢要拉我去膳房,那四位仙姑却像城墙一般将我拦住,舅舅见状回身厉色道,“怎么?想是我这泗水神君一职是个空头闲职,却是连带我外甥媳用个膳都不行了?”

      四个仙姑闻声哐啷一声齐齐下跪,“神君息怒,实在是天帝有命,我等不敢不从啊!”

      “哦?我那外甥下了个什么命令,却要让你们如此欺负我这娇弱的外甥媳?”舅舅厉色俯视地上四人。

      我纳了纳,对着影子抬了抬手,瘦是瘦的,娇弱却夸张了些。

      领首的姑姑抬首一揖道,“回神君,天帝令我四人教习不二仙上走姿形态拜礼。”

      舅舅抖了抖袖摆若有所思状,忽而见到地上散乱的大册,弯腰拾起,掂了掂,神色倏忽一亮,地上的四人战栗着道,“册子是天帝交待的,并不是我等有意为之。”

      舅舅点了点头,转而望向我,“外甥媳你与舅舅演示一下,她们平日里都是如何教你的。”

      我如实照做,将几本册子顶在头上肩上,走了几圈,然后将册子放下作叩首礼,一叩舅舅一笑,三叩拜完舅舅眉开眼笑起来,我觉得莫名其妙,地上的四个仙姑也是莫名的神情。

      “三拜三叩,哎呀呀,渊儿这是要立后啊!”舅舅欣喜道。

      我怔了怔,地上的四人愕了愕。

      临渊要娶我这我是知道的,可是这日复一日的走,站,跪,拜又与他娶我何干,怕是找个由头报复那日我将他比作鱼儿罢了。

      见我疑色,舅舅揩着我的手喜于言表道,“外甥媳你可知这头三册,肩四册重量几许?”

      我摇摇头,重量几许我不知,不过是压着我脖子都快折了,肩也僵了,背也直了,这么重而以。

      “十二龙九凤冠重六斤六两六钱,流云肩帛霞帔共重八斤八两八钱。”说罢将我手一放,俯身问向地上四人,“这几本大册可是一册两斤二两二钱?”

      “回神君,正是一册两斤二两二钱,一钱不多,一钱不少。”答完四人作恍然大悟的模样,神色颇为高深的将我一望。

      我茫茫然的承了四位姑姑高深的目光,又茫茫然的望向舅舅,舅舅领了我茫然的眼神伸手在我额尖一弹,“小迷糊,渊儿是让你学习婚典礼数,立后大典可不是儿戏,一举手一投足彰的都是我神族威严,自然要严谨些,你跟着几位姑姑好生练习,莫要辜负了渊儿一片良心用心。”说罢哈哈一笑出了宫门。

      我留在原地,风吹得我头疼且凌乱,这样的后我不想做了,腾个机会与临渊打个商量做个妃吧。

      想是这么想着,眼下该走的还得走,该拜的还得拜,几个时辰下来,我额头都磕红了,几位姑姑也算贴心,临走时赠了我包冰块让我敷敷额头,我礼貌的道了声谢谢,几位姑姑忽然就对我行了个大礼,我吓了一哆嗦,论阶品这四位姑姑随便一位都在我之上,忙又回了个大礼,四人又齐齐回了一礼,我再回,来来往往的拜了半天才回了寝宫。

      说起来也好几天没见着临渊了,不知他都忙了些什么,想来想去,最后随意的泡了壶茶去了书房,他果然在,琉璃灯芯簇簇的亮着,明灭的光影映着他的侧脸,两扇长长的睫毛投下两片密密的影子,纤长的指节拢着卷折章看得入神,我蹑着脚朝他走了过去,他垂着眼淡淡的说道,“这么晚了不睡觉,鬼鬼祟祟的要作甚?”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我就大大方方的迈起了步子,将走了两步,他又道,“学了这么多天了还是这番模样,莫不是司仪宫的姑姑偷懒了?”说罢倏地一个抬头,目光停在我落在半空的脚尖,既而又望了望我,漆黑的眸子里忽的略过一丝柔光,旋即眉心一蹙站起身向我迈了过来,以为是要训责,我忙放回脚乖乖巧巧的一立,“没有没有,姑姑们都敬责,是不二忘我了。”

      说完我便低下眼作得个礼数的样子,恭敬的待他查考,一双刺绣云靴入了眼底,而后额心一暖,我抬了抬眼,一方宽厚的掌心挡在眼前,他轻轻的抚着我的额心,有些关切的音色,“疼吗?”

      我摇摇头,冰敷了许久早就不疼了,我喃喃道,“不疼。”

      他缓缓的放下了指尖,沉沉地叹了一声,“觉得委屈了?”

      我怔怔的瞧着他,“不委屈。”委屈没有,辛苦是有的。

      他接过我手中的托盘转身放在几案上,又拿了方帕子裹在茶壶上端了起来放在我额头上来回的摩挲,顿时觉得暖暖的从额间漫延到周身,我颇是享受的眯起了眼睛。

      正享受着,临渊突然中断了动作,将茶壶一放道,“早点回去休息,明日早起随我去凌霄殿。”

      我意犹未尽的看着被他放下的茶壶嗫喏答应了声,“哦。”

      躺在床榻上方才想起他将将说的是让我跟他去凌霄殿,要知道凌霄殿从来都只有上神品阶的神仙才能去了,且多半都是议朝正事,他叫我去做什么?想不通。

      拂晓,我还在美梦中肆意翱翔,叫门声陡然响起,我迷迷糊糊的起了身,模糊的穿了衣裳,梦游般的吃了早膳,直到临渊正襟负手站在面前,我才醒了神,端持稳重的同一众仙侍仙娥浩浩荡荡的朝凌霄殿行去。

      路上临渊用术法传了个话与我耳间,“记住了待会不论我问你什么,你都要答是。”我远远的朝临渊的后脑勺沉重的点了个头。

      之前就知晓临渊在这九重天上排场颇大,今日一见更觉壮观,凌霄殿内仙气长虹神宵绛阙,光是那几根雕龙画凤的紫晶梁柱已然让我瞠目结舌了,更莫说那殿顶上悬着的熠熠发光的无数颗夜明珠子,我咽了咽口水,定了定神往殿心行,数列上神整整齐齐的躬身相迎,我吓了吓,委实没见过这么多的上神齐聚一堂,上次在妖神未已宫里见的还不及这殿中一角,我慨叹,这上神未免也太多了罢。

      旁的仙侍将我领到了偏位坐了下来,我端端的坐了下去,临渊则在一众上神目光簇拥下坐到殿首,我朝前望了望,望得个熟悉的后脑勺,这不是七元君嘛,我用脚踢了踢前面的桌脚夹着喉咙小声的唤他,“七元君,七元君。”

      前座的七元君回了个头将我一望有些吃惊的模样,随即又给了我个会意的微笑转了回去。

      肃穆的朝堂上,一个个上神正襟危坐面色凝重,一会说说哪方哪界动乱了,一会论论哪山哪水又出了个什么神器,我觉得无聊便滴溜着眼睛打量着殿里的上神们,巧巧的就撞进了双微紫色的眼眸里,那神色戾气颇重,盯得我背脊一寒,我忙收回眼望向别处,这一望又望到了太上老君,吓了我一个哆嗦,慌得将眼睛收了回来,躲在七元君的后脑勺后,默默的数着七元君的头发丝,一根两根三根四根……

      数到后来将瞌睡虫子都数了出来,我瞪着眼用眼皮赶虫子,朦朦胧胧的好像听到有人叫我,想了想这一殿子的上神也没几个认识我的,觉得应当是听岔了,继续赶着瞌睡虫子。

      “不二仙子,不二仙子。”七元君的声音。

      这下我确定是在叫我了,我抬了抬眼迷蒙的看了看前面转头挤眉弄眼望我的七元君,我正纳着闷,突然听到个严肃的声音,“陛下,臣以为这晋封上神还须严谨,拒臣所知,不二仙子并不是神胎仙骨,也未历得七苦八劫,也曾听过有过哪方功德,今晋封为上神实为逆天而行,臣以为不可。”

      我竖着耳朵听了半晌,摸了个大概,意思是不能封我作上神,那又是谁提的要封我作上神呢,我不明。

      “哦,依你所言,我此番封个上神之位便是离经叛道之举啰?”临渊高高在上道。

      原来是临渊要封我,想不到平时小气的临渊今日竟如此大方,一出手就是个上神位,着实慷慨了些。

      那反对我的上神对我好像有些成见,又道,“臣惶恐,只是我九重天上向来是赏罚分明规圜矩方,望陛下三思权重衡平矣。”

      我琢磨着莫不是平日里不小心得罪了他,飞速的将那上神面眸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发现查无此人,正过第二遍殿中忽而传来个长者芲劲的声音,“这不二虽不是神胎仙骨,论起来也算是老朽的徒弟,顽劣了些但秉性不坏。”

      我闻声望去,正是老君,心中一时感慨,原来老君对我还是存了些师徒情份在的。

      “前时我那殿前不成器的菩提犯了个小错下凡历劫,听闻正是这位不二仙子全程照拂,近日菩提历劫回宫就与我说道要携同一起飞升的雀神登门致谢,既是巧遇老朽且先代不肖徒谢了不二仙子照拂之恩。”少阳神君捋了捋白须与我颔首微笑,我牵起嘴角回了个礼。

      那驳我的上神一连被两位尊神驳了便悻悻的不再言语,是以我认为这九重天上阶品等级制远过于我生活的琼岛,譬如姑姑责罚我时,我尚且能再辩驳个几句,譬如我罚鹿蜀时盅雕会在一旁激亢的叫上两声再啄我两下。

      殿内一派寂静,临渊严肃且庄重的声音在殿中回转,“不二。”

      我礼数周全的躬了躬身揖了个手答道,“是。”

      临渊颇为郑重的问我,“少阳神君所言可是实情?”

      我想了想,其实关于乔生跟丁宁的事,我不能算是照拂,如若不记那次我莽撞的改了两人命数,勉强能算个旁观,但方才来时临渊只让我答一个字,只好矜持的颔首回了个,“是。”

      许是觉得我答了个单字有些失礼,七元君站起身仗义的帮我释译起来,不得不说七元君术业有专攻,我鲁莽行事改了二人命数,本是个错误,却叫他说得天花乱坠,一番演说之下惹得一众上神无一不潸然,就连老君亦有些动容的叹了叹。

      我一时哑口无言状承着一众上神从潸然到钦佩的目光,想不到这些上神竟然如此好糊弄,当然除了高高在上的临渊,他负着手踱了两步,脸上是捉摸不定的神情,须臾,他沉着声道,“依常仪所言,不二算作圆了菩提雀神一梦,那就封个织梦……”后头的品阶还没出口,台下不知哪个角落里有个不怕死的抬了杠出来,“我当九重天上律法严谨,怎料这封个上神仅需说个故事就行了,这般来看,我妖族要升个阶位确实是难了些!”

      他说的也不无道理,我将才听七元君说得亦觉得像在听话本,想点点头来个英雄所见略同,回想起他刚刚自称是妖族的,语气还似有些嘲讽的味道,又觉得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也罢,左右我对这个阶品并无太在意,且静观其变吧。

      那人说完后殿中的一干上神交头接耳的私议起来,我这耳朵向来灵敏,听来听去得了个大概,远的不说太嘈杂了,近的约是分了两派,一派支持我的,一派反对的,一时间两派争执不下,我踌躇着要不要选个队伍站站队行。

      左右为难之下,殿门外倏地传了个洪亮的报门声,“天尊到~”

      喧腾的大殿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众神皆起身恭迎,临渊也立身颔首,赤华天尊行至临渊侧位坐了下来,严穆道,“我神族向来无偏无党,不二晋作上神确是欠了些火侯,且先封个元君如何?”

      这提议一出,四下两派都点头赞许,也好,上神我是晋之有愧的,元君嘛还勉强能承得上。

      天尊就是天尊,说起话来颇有些道理,既不拂了天帝的面子,又能堵了幽幽众口,委实高明。

      遂,我在诸神见证下,领了封接了印,得了个织梦元君的封号,想着事情到这就结束了罢,乃料那驳我的妖族男子又端了盘烫手山芋出来,“恭喜织梦元君,莫离有一愿不知元君可否圆我一梦?”

      我一怔,这印玺还没捂热呢就要上任了,我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还没等我开口,那妖族莫离又头头是道的说了起来,“魔族动乱临周百民苦不堪言,现今杻阳山出了枚镇魔法器――破魔杵,听闻杻阳山正是织梦元君的故乡所在,是以莫离一愿元君能将破魔杵带回助我等破魔除邪还以天下安宁,不知元君可否圆了莫离这一梦?”

      这人说话真是句句锱铢滴水不漏,生生将我架在这里,说去也不是,说不去也不是,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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