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鱼非池

6、宋颜绮示好

　　梁肖藏在车后看见宋行年的身影越来越远的时候，扯了扯唇角。

　　子弹已经用光，对方还有三人，而他的人至少在五分钟之后才会到达，他并不介意宋行年此时的离去，相反的，他离开了，自己才会没有顾虑。

　　有两个脚步声靠近了车。

　　梁肖直接甩开手枪，站起身冲了出去。

　　他挥拳将一人打倒在地，随即他转头就攥住另外一人的肩膀，抬起膝盖狠狠踹了上去，正中腹部！

　　他下手又重又毒，怎么血腥怎么来，眨眼的功夫，那两个人就直接昏死过去。

　　“嘭！”

　　又是一声枪响，子弹直接穿过了梁肖的胳膊，鲜血几乎瞬间就染红了他的西服。

　　梁肖咬牙捂住自己的伤口，找地方躲了起来。

　　轿车已经被打的千疮百孔的，眼看着就要爆炸，梁肖已经知道了最后一人的位置，他四处看去，在不远处遗落了一把手枪。

　　对方的子弹应该已经用完，梁肖在等对方沉不住气送上门来。

　　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哪里，传来了一声小小的呼喊，“梁肖。”

　　是宋行年的声音！

　　他看了一圈，在不远处看见了躲在墙后的宋行年。

　　“你没事吧？”他问。

　　“这个世界上，没人能要了我梁肖的命。”

　　梁肖回答，眼中亮晶晶的，一瞬不瞬的看着宋行年。

　　宋行年的眸光闪了闪，才要说话，就见他惊呼一声，“小心！”

　　身上忽然笼罩了一个黑影，梁肖几乎是瞬间就弹开，和对方缠斗起来。

　　宋行年只犹豫了瞬间，冲过去捡起了那把手枪，对准了两人。

　　“嘭！”

　　宋行年乌黑的发丝随风飞扬，表情坚毅而果断，瘦弱的身体站得笔直，而身后是郎朗青天。

　　梁肖看着站在原地的宋行年，眼中都是惊艳。

　　这才是他的行年。

　　他推开了瘫倒在自己身上的男人，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你还好吧？”

　　宋行年走过去，蹲在他旁边。

　　“你又救了我一次，行年。”梁肖慢慢的说，漂亮的眼睛将他盯住。

　　宋行年在乡下的时候，和一个游方郎中做过邻居，医者父母心，他耳濡目染，做不到见死不救，第一次遇见梁肖时，他气恼他的威胁，知道要明哲保身，但还是带他到了城里。

　　第一次是这样，这一次还是这样。

　　宋行年转过目光，眼中情绪不明，“我虽然恨你，可不能昧着良心不救你。”

　　梁肖的人姗姗来迟。

　　在看见躺在地上的梁肖和拿着□□宋行年时，孟期几乎是二话没说直接就将宋行年按倒在地。

　　“放开！”梁肖二话不说，直接一脚踹在孟期的胳膊上。

　　孟期吃痛收手，委屈巴巴的，“少爷，你踹我干嘛？”

　　“谁叫你扣他的？”梁肖凶的很，“道歉！”

　　孟期眨眨眼睛，“嗯？”

　　他这会儿才认认真真看面前的宋行年，长得细皮嫩肉的，又瘦又白，表情也乖巧，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名门闺秀，当然，如果忽略她手里握着的那把□□话。

　　“小姐你好，我叫孟期。”孟期冲着宋行年尬笑，“刚刚是我冒犯了。”

　　宋行年有点烦，揉了揉自己刚刚被压疼的胳膊，“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你受伤了，得去看医生。”梁肖不放人。

　　孟期悄悄看了一眼，宋行年只有脸上有一道浅浅的划痕，相反的，梁肖这会儿脚下的血都快流成一条小河了。

　　不耐烦的皱眉，宋行年看了一眼孟期，“孟期，麻烦你带他去医院了。”

　　“好。”

　　宋行年头也不回的离开。

　　而梁肖却也没再追，反而弯起了唇角，眼睛有一层清浅笑意。

　　“少爷，这位小姐是？”

　　他最近回乡探亲去了，对宋行年并不知晓。

　　“少夫人。”

　　孟期无比惊悚，因为向来冷脸面瘫的梁肖这会儿说话的表情实在是太过温柔。

　　完了，今晚怕是要做噩梦了，孟期默默的想。

　　——

　　回到宋公馆后，宋行年心中的烦躁只增不减。

　　只是今天宋公馆的气氛也很奇怪，宋行年问了下人，下人说是颜绮小姐偷了宋公馆高塔的钥匙被宋瑞成发现，所以关了禁闭。

　　江曼华见宋行年回来，叫他到了自己的房间，“行年，你来。”

　　“怎么了太太？”

　　江曼华想叫宋行年去看看宋颜绮，顺便给她送一份晚餐。

　　“可是太太，颜绮小姐被关禁闭，我私自去看，爸爸会不高兴的。”

　　他怎么会不知道江曼华的想法，现在宋瑞成看自己越来越顺眼，江曼华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只要有机会，她就想给宋行年挖坑。

　　“行年，就当是我求求你了。”江曼华的脸色很憔悴，她想了想，从自己化妆屉下拿出了一根小黄鱼，“这个你拿着，就当是我给你的报酬。”

　　宋行年还是不说话。

　　江曼华心中不虞，可到底还是再摸了一根小黄鱼。

　　“这是全部了。”

　　没想到江曼华还挺有钱，宋行年转念想了想，她平时也是穿红着绿的，想来也不会穷到哪里去。

　　“好，那我去试试吧。”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道理，宋行年还是懂的。

　　不过在去宋颜绮的房间之前，他先去了趟厨房，随即才折身去了宋颜绮的房间，敲响了门。

　　“颜绮小姐，是我。”

　　那边十分安静，过了很久，才有了动静。

　　宋颜绮沙哑的声音传过来，像是刚刚歇斯底里的哭过，“行年？你来做什么？爸爸关了我禁闭，不许人探望的。”

　　“我知道你没吃晚餐，给你带了些上来。”

　　“我吃不下，你快走吧，别叫爸爸看见。”

　　“我放在门口了，你快点拿进去吧，太太也很担心你，她说叫你去跟爸爸道个歉，也许就没事了。”

　　闻言，宋颜绮非常清晰的冷哼了一声，“道歉？不可能的，只要我敢偷第一次，就会有下一次。”

　　“别叫爸爸听见了，我先回去了，你记得吃晚餐。”

　　宋颜绮浅淡的嗯了一声，迟疑了一下，她对宋行年说，“谢谢你行年。”

　　宋行年微微弯唇。

　　母亲去世之后，他一个人磕磕绊绊的在乡下长大，什么都靠自己，受过冷眼遭过排挤，可他从未怕过，坚硬如刀，满是锋芒。

　　可从未有个人，愿意用这样温软的口吻跟自己说话，宋行年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宋家人的温暖，他心情有些复杂。

　　他转头回了自己的房间，防止梁肖会爬窗来找他，他锁死了阳台的窗户。

　　才从阳台进来，门就被人敲响了。

　　“行年小姐，老爷找你。”

　　看起来，宋瑞成已经知道宋行年去见过宋颜绮了。

　　“好，我马上来。”

　　到了书房，宋瑞成坐在沙发上，板着脸，脸色相当不好。

　　他在宋家是绝对掌权人，所有人都必须顺着他。

　　“你去见过颜绮了？”

　　“嗯。”宋行年点头，乖乖巧巧的。

　　“你知不知道我关了她禁闭？你这是要当着宋家所有人的面前忤逆我？”越说，宋瑞成的口吻越冷。

　　宋行年还是没说话，直到书房的门被敲响，他从外头端进来一盅燕窝，“这是颜绮小姐托我炖的燕窝，她知道错了，只是碍于情面不好开口……”

　　那燕窝是极品血燕，宋瑞成在梁公馆见过，但自己舍不得买。

　　看着宋行年将燕窝端上来，他的眼睛亮起来。

　　“这是颜绮小姐买来托我送来的，爸爸你尝尝？”

　　“真是她买的？这雪燕可不便宜。”宋瑞成将信将疑。

　　“颜绮小姐在报馆工作，我想她还是有存钱的。”宋行年已经将所有的托词都想好了。

　　宋瑞成看着血燕橙红色的光泽，露出了笑意。

　　“颜绮出息了，知道心疼我这个做父亲的了，我原本还觉得她在报馆抛头露面会影响人对宋家的评价，如今看来，倒也未必。”

　　连带着，宋瑞成觉得宋颜绮去报馆工作都是可取的了。

　　“好了，你先下去吧，颜绮爱去南滨咖啡馆，明儿你就带她去那边坐坐，就说是我说的。”想了想，宋瑞成又掏出一张大票给宋行年，“拿着，看到什么喜欢的买就是了。”

　　只要宋瑞成高兴了，多少钱都不在话下。

　　宋行年答应，悄声下去了。

　　宋瑞成听见那边的门一关，就拿着调羹抿了一口燕窝，入口绵密，只是加了一点冰糖，就足够滋补。

　　果然是好东西！

　　再一想到梁公馆处处都是这样的好东西，他就觉得嫉妒的很。

　　宋行年退出房间之后，江曼华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看见他出来，连忙迎了上来，“怎么样？”

　　“爸爸说了，要放颜绮小姐出来。”

　　江曼华先是高兴，但是很快的，就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来，“你是怎么说服老爷的？”

　　“我也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爸爸并不是真的生颜绮小姐的气。”

　　宋行年自然不会告诉她，自己花了一根小黄鱼买了一盒血燕做这个人情的事情。

　　江曼华一想，早知道自己去了，只是几句话的事情，能放了自己的女儿还能叫宋瑞成高兴，何乐不为呢。

　　宋颜绮被放出来的时候，被江曼华一把抱住。

　　“绮儿，别再去做惹你爸爸不高兴的事情了好不好？”

　　她不说话，眼神都有点暗淡。

　　抬眼的时候，她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宋行年，他穿着一件浅绿色的袄裙，头发挽成小辫子，乖顺的垂在肩上，眼中含着淡淡的笑意，看起来格外温柔。

　　先前江曼华总是跟自己说，宋行年是父亲在外头的野种，所以她态度也一直冷淡，可今天这事，多亏了宋行年不计前嫌帮自己，她欠宋行年一个人情。

　　想了想，她忽然开口问：“行年，你想不想去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