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卡生存手册》秋子梨

42、宁离解毒

　　父女俩难得地十分走心，不过这个气氛只持续到叶竹向他解释了自己到底去了哪里后。

　　叶其脸色十分难看地走到副驾驶，看见了里面的宁离，他见周围没人，将他粗暴地塞到了后车厢。

　　大白猫还记得宁离，兴奋地扑过去在他身上踩来踩去。

　　叶竹无奈道：“他受了很严重的伤，好像还中毒了，我们得赶快给他找个医生。”

　　叶其冷哼了一声：“死了不更好。”

　　两人当然都知道他说的是气话，但是叶其对于这个竟敢欺骗他女儿感情的混蛋确实十分厌恶。

　　没过多久叶地也回来了，见到叶竹，他脸上难得有了些表情，十分不满地开口道：“先生很担心你。”

　　叶竹双手交握着向他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叶地很轻易地放过了他，他跳进了车厢里，看见大白猫身下压着的宁离，眼皮也不抬一下，丝毫不感兴趣。

　　叶竹倒忍不住问他道：“你应该很熟悉宁离吧？”

　　叶地点了点头：“我们交手过很多次。”

　　叶竹：“因为威尔吗？”

　　叶地再次点了点头。

　　叶地忙好奇地追问：“那你知道他们俩到底有什么仇吗？”

　　叶地摇了摇头，叶竹叹了一口气，很是失望。

　　她算是发现了，叶地对于自己不感兴趣的问题丝毫没有探究的兴趣，而对于他感兴趣的事情，他能上心到什么程度呢？

　　他能不知不觉地在威尔的眼皮子底下挖通一条超长的暗道。

　　他能不开口讲话就不开口讲话，叶竹觉得没有意思，到底没再骚扰他，乖乖地坐回了副驾驶。

　　为了给宁离疗伤和解毒，叶其在艾尔城简单买了点消炎和退烧药，然后连夜赶往下一个城市卢安城寻找医生。

　　一个原因是为了能够躲避追捕宁离的人，另一个原因是卢安城的药材特别有名，医疗水平也相对较高。

　　深夜的时候宁离发起烧来，他脸色通红，浑身滚烫。

　　叶竹用毛巾蘸了点水，想去给他擦擦脸和身体，以防他一不小心挂在了半路上。

　　叶其制止了她，让叶竹把这个工作交给了叶地。开玩笑，他可不想叶竹再接近这个居心叵测的男人。

　　赶了一夜的路，他们终于在第二天清晨赶到了卢安城。

　　不愧是有名的“药材之城”，街道上每隔几米远就有一家药材店，就连空气中都飘荡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每家药材铺里都有医生，叶其挑了一家顺眼的铺子，将宁离背了进去。

　　这家店铺的一声是一个看上去年纪很大的老头，他们进去的时候他正拿着一个单子清点药材，看见有了进了铺子也丝毫不受打扰，一点一点地核对着名目。

　　叶其清了两声嗓子提醒，他头都没抬，像是根本没听见。

　　叶其用手指敲了敲柜台，开口道：“哎，我说，你还做不做生意了？”

　　老头这才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说道：“你性子太急，脾气过于暴躁，肝火旺盛，泡点薄荷茶喝就好了。”

　　叶其哭笑不得，这该不会是个庸医吧。不过无所谓了，反正也不是给他看病。

　　他将宁离放在旁边的病床上，边开口道：“不是我，是给这小子看病。”

　　宁离的脸烧得通红，衣服上血迹斑斑，还是挺能唬人的。

　　老头没想到宁离伤得这么严重，他赶紧放下了手里的单子，迅速地戴好了一次性手套，快步走到了他的身边察看他的伤势。

　　他慢慢解开宁离腹部的绷带，本来愈合的伤口又再次被撕裂开，涌出新鲜的血液，伤口四周的皮肤都已经乌青甚至发紫。

　　老头皱着眉头，表情很凝重：“他这是中毒了啊。”

　　叶竹疑惑地“啊”了一声。

　　老头没多解释，用一只针管从宁离伤口处抽了点血，然后向里间走去。

　　里间门口写着“闲人免进”，叶竹只能从外面听到机器轰鸣的声音。

　　过了半个小时，老头才又走出来，他拿着手里的纸条到了盛放药材的柜台处，一边看一眼纸条一边从柜台里挑选了一些药材。

　　然后提着盛放这些药材的器皿又走进了里间，这次他没有待太久，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支装满青绿色液体的针管。

　　老头用酒精在宁离的肩膀处擦了擦，然后示意叶其按住他，叶其随意地将手放在他胳膊上。

　　老头随后将青绿色液体缓缓地打进了宁离的身体。

　　几乎是他刚打完的一瞬间，宁离的身体突然从床上弹了起来，叶其下意识地用力按住他，却被他轻易地挣脱了，叶地眼疾手快地按住了他，叶竹反应过来，也赶紧上前帮忙。

　　宁离双眼紧闭，脸上青筋暴起，就这一会儿的时间，衣服就被汗水湿透了。

　　他全身都在用力挣扎着，三个人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压制住他。

　　他看起来十分痛苦，但是始终都咬紧了牙关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叶竹的手臂都有点脱力，看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问旁边站着的老头：“大夫，他这样是正常的吗？”

　　老头看上去也有点惊讶：“不太正常吧，怎么反应会这么大？”他说着说着一拍脑袋：“糟了，忘记放止痛剂了。”

　　叶竹有些无语，极其不信任地看着他：“那该怎么办？”

　　老头摇了摇头：“没办法了，只能靠他硬撑着了。等解毒剂的药效发作了，将毒素清理完就没事了。”

　　说着他还安慰叶竹道：“没事的，除了他会有些疼以外，不影响药效的。”

　　这个过程大概持续了半个小时，有好几次他突然发力成功地挣脱了他们，但是始终都没有清醒过来。

　　等到他终于平静下来，几个人已经筋疲力尽了。

　　老头这时又慢悠悠地走过来，简单查看了一下他的情况，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好了，毒已经解了，我再给他开些药，按时吃几天就没事了。”

　　叶竹和叶其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对这老头的怀疑。

　　但是叶其明显不太放在心上，这老头再怎么坑，坑的也是宁离，他结完账随手带上那些药，和他们离开了这里。

　　走出药铺后，叶竹看了一眼宁离，有点担忧地问道：“这老头看上去很不靠谱啊，他不会有事吧？”

　　叶其虽然厌恶宁离，但也不能眼睁睁地让他挂掉，他皱眉看了一眼宁离：“再看看吧，如果中午他还不醒的话，就送他去别的地方看看。”

　　叶竹他们刚走后，一个中年男人就来到了刚才的药铺里。

　　他看见开着的店门，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大步走了进去对着这柜台里的老头大喊道：“爸，我不是说等我回来再开店门的吗？就您老这记性，一个人根本就看不了病。”

　　老头十分不服气：“我给别人看了一辈子的病，以前行现在就业行。”

　　中年男人了解他的脾气，没跟他争执，着急地询问他：“今天没来客人吧？”

　　想到刚才的事，老头难得的有些心虚，中年男人一看他的表情，就暗道糟糕，木着一张脸十分严肃地说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赶紧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看见中年男人的表情，老头也不敢再嘴硬，他嗫嚅道：“毒素通过伤口渗入了那个人的身体，我分析出毒素的成分，就以陀兰草为主要成分配置了解毒剂。”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中年男人立即追问：“然后呢？”

　　老头低下了头，小声道：“但我忘了放止痛剂......”

　　“什么？”听完老头的话，中年男人有些不敢置信：“你说你忘了放止痛剂？”

　　老头点了点低着的头。

　　中年男人闭了闭眼，他深吸一口气：“陀兰草毒性强烈，确实可以抵消某些毒素，但是必须配以止痛剂予以缓冲，否则人可能会被活活痛死。”

　　“这是您曾经教给我的。”

　　老头的身体颤抖了下，中年男人的心跟着骤然疼了一下，他轻轻拍了拍老头的肩膀，放缓了语气：“没事的，你不是也说那个人撑过来了吗？看来他意志十分强大，我会再去看看他，向他赔礼道歉，您先去休息吧。”

　　他将老头送到了房间里休息，走出来的时候一双沧桑的眸子里满是悲痛。

　　这世界上最无解最难以抵挡的或许就是老去了吧。

　　只要活着，那么每一秒就都在老去。

　　谁能想到，曾经对待医术精益求精的名医，曾经会因为他犯的一点小失误就暴怒着打他手心的父亲，会因为老去变成如今这副迷迷糊糊的模样呢

　　他觉得失落又惶恐，遗憾又害怕。

　　他的父亲始终是要强的，清醒的时候会面对着墙壁整日整日的不说话，可是他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了，总是会觉得自己还是那个当年那个名满卢安城的小大夫。

　　他这时总是忍不住指责他，又在他害怕得颤抖时无比的后悔。

　　不过没关系的，他不断地在心里安慰自己。

　　等到父亲再次醒来，他就又会忘记发生的一切了。

　　幸好，上天为了补偿人们的日日苍老，赠予了他们日日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