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卡生存手册》秋子梨

32、父女相见

　　赫卡瑟国家秘密基地。

　　叶其已经一个月没有好好睡过了，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研究终于有了进展，他的眼睛熬得通红，但内心却很兴奋。

　　他的同事米飞走了进来，看见他这样，皱了皱眉：“克里斯，你是不是又没休息，这样下去不行的。”

　　叶其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我知道了。”

　　米飞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叶其将所有的数据整理好，对米飞说道：“听说你喜得贵女，我还没有恭喜你。”

　　提到自己的女儿，米飞心里柔软了些，他笑了笑：“谢谢你，克里斯，虽然这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呢。”

　　叶其“哈哈”大笑：“你放心，在她过百日之前我一定把礼物补上。”

　　他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项链，表情很温柔：“我自己一个人把我女儿带大的，她长得特别好，又聪明又漂亮又优秀，性格也好。”

　　他的眼睛里满是自豪和骄傲：“特别像我。”

　　他挑了挑眉，苦口婆心地说教道：“养孩子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你如果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问我。”

　　米飞已经习惯他这个样子了，他们共事的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有一年的时间了，他对他的了解也不算深。

　　但整个基地的人都知道天才机械师克里斯，他做起研究来简直称得上疯狂，有一次他甚至整整十天不吃不睡，直到晕倒在实验室里。

　　除此之外，还广为人知的一点是，他是个秀女狂魔。

　　整个基地几乎没有人没听他炫耀过女儿。

　　因此基地里流传过这么几句话：“如果克里斯竟然跟你说话了，那他一定是在抽空向你炫耀他的女儿。”

　　“克里斯一生只做过两件事：第一，研究机械；第二，炫耀女儿。”

　　“克里斯的一生其实做过四件事：第一，在去研究机械的路上；第二，研究机械；第三，在遇到其他人的路上；第四，和其他人炫耀自己女儿。”

　　不过第三句话有人提出了质疑：没有人也可以的吧，我就见过克里斯自言自语地夸过女儿。

　　想到这些，米飞叹息一声：“你忙起来什么都不顾，三个月来我就没见你回过家，想女儿了就回家看看啊，你女儿肯定也想你了。”

　　叶其的眼神明显低落了下，他强打起精神，勉强笑道：“你懂什么，我之所以这么拼命，就是为了早点回去见她啊。”

　　米飞见他这个样子，也没再多说。

　　其实基地里有很多人猜测，叶其的女儿可能已经去世了。

　　在此之前，他们很多人就听说过克里斯在奥萨的名声和事迹，没听说他身边出现过女儿的身影。

　　很多人都知道，克里斯将脖子上悬挂的项链视若珍宝，里面好像有她女儿的照片，有人曾看见他双眼通红手上却极其温柔地摸着里面的照片。

　　克里斯的名声大才华高，再加上他性格散漫，个人色彩特别强烈，因此关注他的人就极多。

　　酸言酸语的，恶意揣测的，各种各样的猜测都冒了出来。

　　再加上他那么爱女儿却三个多月没有回过家，大多数人都相信了那个猜测，他的女儿其实已经没有了，他想女儿想得魔怔了。

　　米飞本来也认同过这个猜测，但自从女儿出生后，他就不觉得是这样了。

　　如果克里斯的女儿真的不在了，他绝不会是现在这个模样，他可能早就崩溃了。

　　叶其睡了三个月以来的第一个好觉，他梦到了叶竹小时候在院子里玩游戏的画面，醒来的时候嘴角还带着微笑。

　　他不自觉地摸了摸项链，研究有了进展，回到地球终于有了微小的希望，他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念叨道：“小竹，不要担心，再等等，再等等，爸爸就可以回去见你了。”

　　他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完成手里的工作，他往处走的时候，正好遇见了比格。

　　比格一直看他不顺眼，因为他曾是这里的首席机械师。

　　而自他来到这里后，所有的资源都向他倾斜了。

　　这次也不例外，比格看见他，冷哼了一声，依旧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叶其依旧采取自己一贯的策略，彻底地无视他。

　　但这次比格似乎不想轻易放过他。

　　他似乎想抓住他的领子，叶其退后一步躲过他，冷冷地看着他。

　　两个人倒一样高，但比格块头很大，见自己失手，他恼羞成怒道：“小白脸，你三个月研究出什么了，装出一副呕心沥血的样子，还不是没什么进展，你最好自己收拾收拾包袱离开吧，我们基地最讨厌你这种沽名钓誉的人，到时候什么都没研制出来，被赶出去就不好看了。”

　　叶其内心很无语，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整这些有的没的，他懒得理这个弱智，径直离开了。

　　比格见自己再次被无视了，生气地上前拽住他，这一次依然没拽住他的领子，但是不小心将他脖子上的项链拽了下来。

　　叶其速度很快地又将项链抢了回来，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比格还伸着手没反应过来，就被这一眼看得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叶其离开后，他呼吸才顺畅起来，觉得自己丢了面子，恨恨得说道：“不就是一张死人照片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话音刚落下，有一阵风吹了过来，比格狠狠地摔出了一米远，叶其还不解恨，压在他身上左右开弓地揍起他来，边打边阴沉地骂着：“你他妈才是死人，你全家都是死人，你全家都死了我女儿也不会死。”

　　比格被揍成了猪头，脸上鲜血淋漓，看上去很恐怖，但叶其双眼通红，额头青筋暴起，眼神里闪着凶狠的光，看上去更加恐怖。

　　米飞几个人听见动静赶紧上前拉开了两人。

　　叶其也没挣扎，站起来后，用手点了点他：“别再出现在我面前，要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说完他转身就离开了，拳头上流出的鲜血洒了一地。

　　比格话都说不出来了，众人赶紧将他送进了医务室，想到叶其刚才的样子，还觉得心有余悸，都纷纷庆幸说他闲话的时候没被他听到。

　　只是他的女儿真的还活着吗？

　　叶其回到宿舍的时候才觉得自己沸腾的鲜血才平静下来，他漫不经心地用绷带将手上的伤口缠了起来。

　　他本来没把比格当回事的，比格的这些小花招和他在地球上与陆鑫的派系的斗争一比，简直是小儿科，但是他不该碰到他的逆鳞的。

　　他一直以来都不敢去想，小竹子怎么样了？过得好吗？还平安吗？会不会埋怨他的突然消失？会不会误会他？会不会忘了他？

　　叶其将项链在脖子上挂好，心里又升起了一种紧迫感。

　　这时米飞敲门进来了，叶其整理好自己的表情，看向了他。

　　米飞递给他手里的笼子：“门卫让我交给你的。”

　　叶其道了声谢。

　　米飞沉默了一下，才问道：“你没事吧？”

　　叶其摇了摇头，沉默着不说话。

　　米飞看他这样，叹了口气，离开了。

　　叶其将寻墨鸟腿上的信解开，上面只简单地写了5个字：“有要事，速归。”

　　叶竹短期之内不准备离开，她殷勤地帮乔桑看店，打扫卫生。

　　乔桑还是一脸的温和，没提出任何异议。

　　于是叶竹心安理得地准备在这里长住下去。

　　忙的时候她帮着乔桑看看店算算账，不忙的时候就出去逛逛，小日子倒过得十分滋润。

　　这个聚居地里的女人们都非常热情淳朴，每次见到叶竹的时候都会拉着她闲聊，聊聊外面的世界，也跟叶竹说些家长里短和有趣的八卦，她不仅都听得津津有味，也了解了很多信息。

　　和叶竹聊得最多的是乔桑店铺隔壁的路奶奶，她是加亚的奶奶，早年丧夫，后来又失去了儿子，儿媳改嫁，她一个人将加亚拉扯长大。

　　香芜粥是斯凯城的地方特色，她就经营着这样一家粥铺。

　　她非常要强，一大把年纪了动作还是非常干脆利落，加亚在店里想帮忙都插不上手，就在乔桑店里寻了一份差事，这样路奶奶有什么事他也可以照顾到。

　　路奶奶有一个大嗓门，爽朗的笑声能传遍整条街，即使说着邻居的八卦也毫不收敛。

　　她很喜欢叶竹，开始以为她是乔桑的女朋友，还拉着她的手说乔桑多好多好，有多喜欢喝她做的香芜粥，有段时间每天都要喝一大碗，说着说着就要把手艺传给她。

　　知道她和乔桑没关系以后，又要把她介绍给加亚，让她做她的孙媳妇。

　　叶竹几乎招架不住，颇为艰难地拒绝了她的好意，奈何路奶奶根本不知道放弃是什么意思，害得她每次都得历经千难万险，才能从她手里逃出来，有几次还是乔桑去把她解救出来的，然后一脸好笑地看着她劫后余生的表情。

　　生活难得的平静和热闹，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每当她旁敲侧击地询问关于叶其的事的时候，乔桑都顾左右而言他，从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总之在这件事情上两人陷入了僵局，叶竹锲而不舍，乔桑不动如山。

　　这样的情境每天在店铺里都要上演数十次。

　　这一天乔桑出去访客，加亚出门进货了，只有叶竹一个人守在铺子里。

　　她正低着头将手里的一个小木桶摆放整齐，突然感觉有人走了进来，她抬头一看，正好撞进那人的眼睛里。

　　“砰”地一声，小木桶失手掉在了地上，可这时已经没有人去在乎它了。

　　叶竹呆呆地站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更不要说叶其了，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要不然他怎么会在这个鬼地方看见他的女儿？

　　叶竹眼里含着泪，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喃喃道：“爸......”

　　叶其难以置信：“小竹，真的是你......”

　　叶竹冲到他的怀里抱住他，嚎啕大哭：“呜呜呜，爸，啊啊啊，爸，呜呜呜......”

　　叶其也紧紧地搂住她，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眼眶泛红。

　　两个人很久才平复好感情，叶其松开她，故作严肃地上下打量了下她：“瘦了。”

　　他刚说完，叶竹又抱住他，呜咽着哭了起来。

　　叶其好笑地拍了拍她的头，还有点心酸，看来真的受了不少委屈。

　　等叶竹哭累了，叶其给她倒了杯水：“说说吧，你是怎么到这来的。”

　　叶竹想开口，又忍不住想哭，她抽泣着张开双手：“要抱。”

　　叶其嫌弃地看了她一眼，粗暴地揉了揉她的头：“够了啊，我不是你随便就能抱的。”

　　他话音刚落，叶竹就仰着脸哭嚎起来，像个小孩子一样。

　　叶其无语地将她抱进怀里，又嫌弃又宠溺地哄她：“好了好了，爸爸逗你玩呢，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叶竹根本不听，哭嚎声简直能响彻整个街道。

　　更尴尬的是，叶其转头就看见了倚着门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的乔桑。

　　叶其的心其实都要化了，他笑了笑，温柔地拍着叶竹的背，轻声地说道：“别哭了，小竹，爸爸也很想你，爸爸很高兴能见到你。”

　　叶竹过了很久才终于停下了哭声，看见了乔桑在这里，也丝毫不觉得尴尬，脸都哭红了，挂着泪痕，噘着嘴，十分委屈的样子。

　　叶其简直被她哭怕了，装作一脸凶狠地样子：“好好给我说说你怎么来到这里的，不准哭了。”

　　叶竹才不吃这一套，立马就又要哭嚎，叶其吓得不行，乔桑赶紧上前灭火：“克里斯，这就是你经常提起的你的女儿吗？”

　　叶竹果然被吸引了，她哑着嗓子问道：“他都说我什么？”

　　乔桑看了一眼叶其，正想说什么，叶其不自然地打断了他：“你先给我说说你的情况。”

　　叶竹已经宣泄完了，于是心平气和地将自己的经历讲了一遍。

　　叶其越听脸色越难看，乔桑的心情也不平静。

　　叶竹讲完后，表情轻松地对他说：“你不用这么紧张，我这不成功找到你了吗？”

　　他的眼里是掩饰不住地心疼，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只是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叶竹这时也问他道：“那爸爸你是怎么来到霍卡的？陆鑫是怎么死的？”

　　叶其简单解释了一下：“那时候关于绿石爆炸的实验有了新的进展，陆鑫潜进实验室想破坏我们的实验成果，被我发现后我们起了争执，不小心触碰到了旁边的波动仪装置，绿石因此爆炸，出现了一个黑色的通道，陆鑫撞在了通道的边缘，我则被吸了进去。”

　　叶竹问道：“你知道他死了吗？”

　　叶其“嗯”了一声：“我看见他受了很重的伤。”

　　叶竹有些不开心：“陆鑫的人污蔑是你杀了他，我们一定要早点回去证明清白。”

　　叶其安慰似得拍了拍她的头，气氛变得很沉闷，乔桑开口道：“你们父女团聚是件大喜事啊，我们晚上好好吃一顿吧。”

　　两个人都表示同意。

　　叶竹哭了一身的汗，回房间换衣服。

　　两个人目送她离开，乔桑开口道：“你倒没夸张，你有一个很棒的女儿。”

　　每当谈到女儿都美得不行的叶其这次却没接话，他郑重对乔桑说道：“这次真的谢谢你。”

　　乔桑沉默了一下：“跟我不用这么客气。”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等明天带小竹去好好检查一下身体，一定没事的。”

　　叶其也没多说，心里默默将乔桑的人情记下，低声应道：“我会申请将她带入基地检查。”

　　他的拳头紧紧地握着，声音冷冷地：“那些伤害过她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