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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第九十四章 ...

  •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一直想回避麻烦,却总在被麻烦困扰之后才会发现躲永远是最愚蠢的做法。这次祸算是闯大了,动了姓陈的,你这脚狗屎就算踩定了,恐怕上天入地也没处讲理。就算是师座大人端着热乎乎的面子亲自出马,也不见得能护住他,更何况虞啸卿一直在提醒,他依然我行我素明知故犯,那位爷断不会轻饶了他,念及至此,我的头炸裂似的疼。

      “孟烦了”就在我要追下楼的时候,被人一声叫住,我回过头,迷龙老婆掩着被撕掉了扣子的衣衫,从床上坐了起来,“嫂子,你,你没事吧。”在我毫无营养地问话里,她轻轻摇了摇头。刚刚的慌乱此时又被敛进那片无波无澜的平静,她说,“拉住他,别让他犯浑,我们已经一无所有了,甚少他还有你们。”

      看我呆立在那儿,她叹了口气,慢慢地伸手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目光转向紧闭的窗格,喃喃地说,“迷龙,你也不希望你的弟兄们有事对不对。”然后她露出了一丝恬静的微笑,一如当初对着迷龙经常露出的笑容,虽然一直以来她尽量让这个家看上去,好像什么都没失去过一样,但她的心早已在迷龙死去之后,坍塌得所剩无已。

      曾经试图整理的废墟,有如死啦死啦身陷其中的挣扎,从没有放下,又如何重新开始。然后,我很没种地逃下了楼,此时被一个可怕的念头纠缠得心乱如麻,上官的话给了我一个足够让身上的汗毛孔全都张开的提示,死啦死啦这回绝不会跟陈胖子善罢干休,有些事他既然想做就不会再让自己回头。

      当我跑到楼下时,死啦死啦正蹲在陈胖子身边儿,饶有兴致的看着他躺在地上挣扎。现在的陈胖子早就没有了野战医院里耀武扬威的强横,额头上被撞出了一个鸭蛋大的青包,满头满脸的灰,伴着源源不断流出的鼻血,让那张胖脸看上去有种可笑的狰狞。他疼得龇牙咧嘴的滚动着身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地上拱坐了起来。

      活动着酸痛的关节,检查着是否完好无损,又伸手抹了一把已经歪在一边的鼻子之后,发出了愤怒的嚎叫,“龙文章,你他妈敢打老子,死剁了头的,不就是虞啸卿的一条走狗嘛,连你主子在老子面前都得老老实实的摇尾巴,何况是你一渣子团的团长算个屁啊,你给老子等着……”

      他的话音未落,张立宪当场就气红了眼,“龟儿子,你敢再说一句,我——”“张立宪,闭嘴!”在死啦死啦的喝止中,张立宪愤愤的收住了脚步,在他心目中除了虞啸卿,就数死啦死啦份量重,而这个口无遮拦的胖子,竟然敢把他的心窝子一块儿端了,他的愤怒可想而知。可死啦死啦摆明了不让他插手,现在也只剩干生气的份儿了。

      死啦死啦却没生气,他笑得比痞子还痞子,面对着从来把上去拼不如下来搏当成信条的人渣子,兵痞子,就得用和他们匹配的无耻对待。死啦死啦深谙这一点,他蹲在一旁,歪着脑袋想了想这才问,“你放够屁了吗?”被死啦死啦挑衅的口吻如此撩拨,从没吃过亏的陈胖子根本不在乎自己现在的处境,依然张牙舞爪地冲着死啦死啦狂喷,也许他算准了无论如何,我们都不敢拿他怎么样。

      “就是骂你了,他妈老子还要整死你呢,早晚有一天,一定要把你这一百多斤剁碎了喂狼。别仗着虞啸卿那王八蛋宠着你就能蹬鼻子上脸,狗就是狗,永远端不上台面,你能把我怎么样?还想打我啊,有种你动手啊。”‘啪’死啦死啦出手的速度绝对不比虞啸卿慢,陈胖子压根儿没料到自己真的会挨打,已经摔变形的脸,被这一巴掌结结实实打个正着。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死啦死啦,“你,你,你还敢打我。”死啦死啦缓缓地站起身,用能气死人的腔调慢悠悠地说,“我真懒得打你,可没办法啊,谁让你求着我打啊,我这不也是勉为其难嘛。”陈胖子气得疯了一样的嚎叫着,“老子今天就废了你。”边说边抽出了挂在腰间的佩枪……

      还没等他举起枪,死啦死啦当胸一脚,陈胖子臃肿的身体怎么经得起他的一踢,整个身子重新仰倒在地上,活像一只被掀翻的老乌龟。死啦死啦把脚放在他持枪的手腕上,嘴角噙着一个笑容却看不出半分笑意。眼里两道灼人的烈焰,犹如地狱的业火一般要把眼前的人化为灰烬,这根本是要把他当鬼子杀,我不禁吓得混身一抖。

      死啦死啦稍稍弯下了腰,看了看陈胖子虽然被踩着却依然不甘放开枪的爪子,啧啧了两声,面露无奈地摇了摇头,“枪是把好枪,本是个拿来打鬼子的物件,可惜落在废物手里除了狐假虎威欺负骨肉同胞看来也没什么用了。既然连枪都不会使还留着这只爪子干嘛……”随着话音,他抬起了脚,在众人吃惊的注视中狠狠踩了下去。

      有人发出了惊呼,但远没有陈胖子杀猪一样的鬼叫声大。那只原本紧握着枪的手此时已经像一截烂木头一样软了下去,枪脱手的同时我似乎听到了他骨头碎裂的声音。必须要阻止他阻止他,心里有个声音在不停提醒着我,再这样任由他随心所欲的胡闹下去,后果将不是我们负担得起的。
      我赶紧把他往一边拉,压着嗓子说,“团座哎,差不多行啦,咱们就算不看僧面还是佛面,他就算是坨狗屎你也得看是谁拉的不是,算啦。”现在的死啦死啦完全不为之所动,或许我更该说他是油盐不进,他眸中闪动着的戾气让我不安又惶恐,大太阳地里我后背冒出的汗都透着凉气,他越是这样,越是让人没办法把握。

      他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把我丢了出去,多亏了克虏伯那身五花肉,我才得以逃过四脚朝天的窘境。地上躺着的胖子,根本就是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主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害怕得声音都打着颤却依然死鸭子嘴硬。“姓龙的你这个狗娘养的,有种现在就把你家爷爷打死,否则我一定饶不了你,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听着这种不怕死的叫嚣,死啦死啦不怒反笑,直笑得弯下了腰。他这种样子,让陈胖子的眼里开始渐渐地泛起恐惧,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害怕,一向色厉内荏的家伙反倒叫嚣得更疯了。他用左手的食指指着死啦死啦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你,你个死剁头的,等着挨枪子儿吧,还真他妈把自己当碟菜了,虞啸卿算个球,别指望他能救你,当初能放你们在那个破山头上等死今天一样没好果子吃。”

      死啦死啦不笑了,尽得笑纹还挂在脸上。冷不防一把揪住了陈胖子指向他的指头,陈胖子打了个激灵,现在他连舌头都在打结,“你,你,你想干什么?”死啦死依然笑着,只是眼睛亮得吓人。“别紧张嘛,你看看你说话都不过脑子了,这不好,以后得长些记性。”

      说着他貌似不经意的把脚挪了个位置直接踩上了陈胖子的肩膀,手上一用力,只听‘咔吧’一声,肩关节立刻脱了臼。前后两次,陈胖子原本就只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能忍到现在实属不易,哪里再受得了如此折腾,一翻白眼当时就晕了过去。死啦死啦厌恶的丢一手里拉着的爪子,顺势摸向了腰间那把柯尔特。

      如果说我刚刚还心存侥幸的话,那么从他把陈胖子的手腕踩断的那一刻就彻底抛开了愚蠢的奢望。从现在开始,无论他再做出什么举动,都不会让人感到意外。当他把手摸向腰间的一刹那,我很庆幸身体比脑子快了不止一个节拍。借着整个人撞过去的惯性,我竟然顺利的把死啦死啦推到了一旁,一只手死死钳住了他想去拔枪的右手,另一只手刚来得及护住枪,就被他空着的手一把抓住。

      如果论角力,我哪能是他的对手,他的注意力依然集中在枪上,目标明确且决绝。我偷眼扫了一下周围,所幸所有人的都把关注的焦点集中在半死不活的陈胖子身上,再加上他的部下哭天抢地般呼号自家主子的声音,更是吸引了所有的耳朵。

      我立刻贴在他耳边尽量压低了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清的音量说,“别发疯了,就算想死你也找个体面点儿的死法成不成,真想为这么一坨臭肉陪葬啊,你不嫌寒碜我们都嫌丢人。”他终于肯把目光转向我,感谢老天爷,终于让他肯弃开那把破枪而来看我一眼。他脸上的表情可以用混乱来形容,每当他露出这份凌乱的时候,背后的坍塌又何止千里万里。

      他垂下眼皮,敛住喷薄欲出的怒火,我却不敢有半分松懈,强忍着手腕处快被捏断掉一样的痛楚,还要提防他会突然抽出那把柯尔特。我没再说话,只用眼睛狠狠地瞪着他,直瞪得两眼发痛,鼻子泛酸,眼泪差一点儿流出来。心里无所谓杂念,只有一个想法,那个坑没底,我们不准你跳,那条路踏上就没机会回头,我们不准你去。

      死啦死啦终于发出了一声轻叹,随后慢慢松开了掐着我的手,喃喃的吐出一句,招三不招两的话,“瘦得跟只鹌鹑似的还想吃老鹰,松开爪子,看看把我硌的。”我半信半疑地猛盯着他瞧,那货却转眼就跟没事人似的用白眼翻你。我不确定他是不是放弃了刚刚的念头,但还是犹豫之余啐道,“呸,有你这模样的老鹰吗总可着臭肉叼,充其量就是一秃鹫。”我最终还是放开了手,闹也闹了、疯也疯了,我们要面对的烂摊子还得他自己收,我们无法替代,更不知道该如何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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